官道旁的树林里。
王惜玉坐在一块青石上,神色漠然地望向不远处的官道。
她不愿与周蓝义同行,却又不能果真抛下他们不顾。
因为他们同是出使过雍国的人,就是回国也要一起回。
王惜玉猜测周蓝义不会在小镇耽搁太久,很快就会出发赶路。
但此时快要晌午了,还不见人出来。
王惜玉从行囊中取出干粮吃,而后又从地上捡起一根粗细适中的木枝,临时做了簪子束起了头发。
挽头发时,她蓦然想到:
“义公子今日行为乖戾,言语不堪,无故诬陷我的清白,难道是因为我的这身衣裳和那支玉簪?”
“他以为这是燕政送我的东西,而燕政是他的仇敌,此举在他眼里,无异是与敌同谋。奇怪,他怎知这是燕政赠予我之物?难道我自己就不会买么?”
她哪里知道,周蓝义这人从小爱往女人堆里钻,对胭脂水粉及衣饰搭配很有研究。
如果是王惜玉自己添置的衣饰,她必定不会买藕色衣袍。
至于发簪,从雍国离开,她一直戴的都是竹簪。
平白无故,是不会买那样一支式样精巧的玉簪子戴的。
所以他看她第一眼,就猜出这是燕政那小子的喜好。
王惜玉怔怔想了一会儿,虽然明白了周蓝义狂浪的缘由,可还是对他既愤恨又鄙夷,依然打定主意不再跟他同行,往后只远远跟着他们。
没多久,就见官道上出现一行熟悉的身影。
周蓝义、采薇和侍卫们都骑着马,换了寻常百姓的衣裳。
采薇也是一身男装,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小书童,紧跟在周蓝义身边。
十三名侍卫呈包围状,环簇着周蓝义,将他护的密不透风。
王惜玉心道:“若说他放浪不着调,在个人安危上,却是时时严谨。”
如此,她倒放心下来,不紧不慢跟在他们后面前行。
周蓝义一行走的都是大路,王惜玉走的是小道。
一连走了七八日,王惜玉始终没有被发现。
这日,王惜玉依旧在官道旁的山林中走着,见周蓝义他们忽然勒马停下,还以为他们是要歇息。
但只见王蓝义一人朝下官道,朝山林这边走来。
王惜玉便牵马往林中深处走了走。
忽然,身后林中传来周蓝义的一声惊呼,声音极其惊惧。
王惜玉神情一凛,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了,翻身上马赶了回去。
而周蓝义听到有树林里传来马蹄的声响,却吓得慌忙躲到了大树后面。
但他探头一看,发现来人竟是许久未见的王惜玉,才捂着心口走出来,喘着气,抬袖擦着汗说:
“你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儿啊?”
王惜玉见他面色苍白,四周却并无异样,以为他故意为之,便不再上前,下了马,就在原地行礼道:
“义公子方才为何惊叫?”
周蓝义此时已经猜到她为何在这里了。
她根本就没有一走了之!
她始终跟着他呢!
他心中得意又欢喜,忍不住就笑了笑。
哪知王惜玉错会了意,以为他是发现了自己偷偷跟着,有意引她出来,于是面容一沉,就要上马。
“别别别,你别走啊。你快过来看看。”
周蓝义招呼她,用手指着一处灌木丛。
那里长着许多灌木。
旁边是一个不浅的沟壑。
王惜玉从那沟壑路过,却不曾往下面看过。
里面横七竖八躺了百余具尸体。
只见他们身穿舜国兵甲,身上伤口皆是刀剑利器所伤,周围也不见有打斗的痕迹,想必是被人杀死后扔到了此处。
他们不知死去了多久,且天气炎热,已隐隐散发出恶臭。
难怪方才他们远远就闻到了难闻味道。
“义公子!义公子——”
侍卫见周蓝义来山林中小解,迟迟不见出来,也寻来了。
过来看到这一幕,顿时也惊住了。
周蓝义掩着鼻子,指着找过来的两个侍卫,说:
“跳下去,翻翻可有好东西。他们的武器可别拿啊。”
两个侍卫忍着恶臭,跳到沟壑翻找起来,很快就翻出了些铜币和式样质地寻常的饰物。
周蓝义边看边对身边的王惜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