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子从奉天殿殿前宽阔广场行过,再依次走过皇宫护河上两侧偏开的拱桥。
然后拾级而上,爬九十九级台阶,才能见到奉天殿殿口大门。
有些惯会摸巧的大臣一进宫,首先不等便先看沿路各个宫人的脸色。
尤其是奉天殿外负责接引的公公,若宫人们脸色平常。
那便说明今日陛下心情尚可,若宫人们脸色稍显局促。
那便说明今日陛下这心情定不在好。
察言观色是官员们都会做且做得只多不少的事情。
而宫人们自然也清楚这里面的道道,有些御前的宫人就靠着这个谋些私利。
此事早已见怪不怪,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吏部侍郎方君登上台阶之后便与殿门口侍立的一名公公打了照面。
那公公脸色浅淡,瞧着今日应没什么事情。
但他在与方君视线短暂交接时,方君瞧见他微微将头偏了偏。
似是在摇头,方君当即便心领意会,微一颔首,将目光收回。
众臣进到殿内,依照官阶品位站好,便毕恭毕敬地站身等待。
今日这朝会观这架势,似乎又有一场搅闹争论。
皇上约莫是昨夜没有睡好,显得有些精神不济,他坐在龙椅上。
俯瞰下去,眼神都有些倦意。
“众爱卿都有何事要报的?”
皇上话音刚落,便有人站身出来,那人乃是中书郎彭佳,彭佳言道:
“近来京城内流言四起,众说纷纭。
人心惶惶,微臣以为,需得整治一番。”
皇上“嗯”了一声,随意问道:“都传言什么了?”
彭佳回道:“关于豫周同盟一事,”
他顿了顿,片刻后继续道,“也有张相的。”
众臣闻听彭佳言语,俱都屏气噤声。
连日来销声匿迹的人物终于被拉出来说了。
果然昨日闹剧分量太重,无法予以忽视。
皇上拢了拢袖子,问道:“张相?”
天子脚下,怎可能会有天子不知道的事情?
且昨夜闹得那般过分,皇上怎可能不知?
张遗也确实悲惨,眼下一家老小全在地牢。
就这样还不安稳,昨日一通流言将他又拉出来在人前好好显露了一番。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此也好理解,今日上朝众臣何以如此乖觉且不遗余力地察言观色,预判皇上心情了。
“民间传言,说豫周同盟生变,其根本是在张相身上。”
彭佳答得言简意赅,且字正腔圆,十分的公正客观。
但其实昨日风靡全城的流言可是比彭佳这简而概之的归纳要严重许多。
南关破防的大事还没论说干净,坊间便又盛行起一桩言论。
指称右相张遗乃是此间祸事的罪魁,言语他通敌叛国,狼子野心。
流言没有根据,本来也没有什么,但奈何发酵太快。
昨日夜里,竟有激愤百姓直冲暂被查封的右相府上。
取火把将右相府府门烧毁,若非是发现及时,右相府昨夜一场大火在所难免。
被百姓放火烧了府门,这真是侮辱至极,若是张相知道自家府门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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