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复明这刻,宋暖知道自己重生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
镜中的女人穿着一条简单的长裙,皮肤瓷白,面容姣好,俨然不是记忆里被拘禁在精神病院遭受折磨后憔悴沧桑的那张脸。
墙上的钟表响了几声,显示着:2018年1月30号。
这是她和裴延川结婚的第三个月。
三个月前他们俩领证结婚举行婚礼,休息室忽然着火,正在里头换敬酒服的宋暖被困火海,幸好遇上保镖巡逻,救了她一把。命还在,眼睛被烈火灼伤失明了。
她在医院住了三个月。
美其名曰休养。
实则裴延川架空了她在Queen珠宝公司的所有实权。
林荫道上这会儿传来车声,宋暖回过神,起身走到窗前,掀开白纱的一角,阴翳的眸光落向从主副驾驶下来的男女。两人动作亲昵地搂抱在一起,管家出来迎接,跟着他俩进了院子,俨然是接男女主人回家的样子。
莹白的月光倒映在宋暖冷峻的脸上,她面无表情地放下窗帘,转身折回梳妆台前,戴上黑眼镜,拿起旁侧的盲杖离开了主卧。
……
“延川,佣人还在呢。”
“害羞什么?”
沙发上的两人黏得紧,衣衫半褪,丝毫没把旁人放在眼里。
直到管家吴叔开口喊了一声:“太太!”
声音很大,如胶似漆的两个人瞬间弹坐起来,本能心虚抬头望向楼梯,裴延川忙不停地整理自己的西装,裙摆掀到腰间的白晴吓得往他背后躲。
心慌。
慌得两人面色都白了。
约莫过了半分钟,注视着楼上的宋暖杵着盲杖探着路往下走,吴叔上去扶住她,她笑着温柔与管家道谢,裴延川才松了口气,顺道捏了一把身后女人的下巴,看着她慌张的样子,他故意逗她:“宋暖是个瞎子,她看不见。”
白晴没这么淡定。
她推开男人的手,瞪了他一眼,责怪他为什么宋暖在家还让她过来。她拉上侧边的拉链,慢慢走下沙发去穿鞋,打算悄无声息离开。
楼下。
宋暖小心翼翼往客厅里走,亲切喊着:“老公,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不是说这次出差事情比较多,要明天才回吗?”
“你前几天出院,刚住进咱们俩的婚房。一个人在家,我担心你不习惯新的环境。”裴延川走到宋暖身旁,体贴地扶住她,带着人往沙发那边走,“怕你在家里磕着碰着,所以工作一结束就立马回来了。”
“辛苦你了老公。”
“暖暖,我们是最爱彼此的人,是夫妻,不需要对我说谢。”
宋暖笑着点头。
往前走的过程中,故意用盲杖敲打了一下白晴的腿。宋暖拧了一下眉,刚想问这里是新添置了什么东西吗,就听见白晴甜腻的嗓音,仔细听能听出其中的紧张:“暖姐,是我小晴呀。”
人在心虚的时候会格外多说话,来掩饰心慌。白晴又补充了句:“裴总的文件落在公司啦,我给他送过来。最近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都没听说您出院,不然我肯定第一时间捧着花去接您出院的。”
宋暖:“住院期间经常来看望我的人,除了延川就是你了。小晴,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记得很清楚的。”
宋暖在沙发处坐下。
视线里,白晴正在和裴延川闹脾气。裴延川将她搂进怀里轻哄,边哄还边低头去亲她的脸,仿佛一旁的宋暖是个死人一样。
“老公,时间不早了,今晚又下了雪,小晴打车回家不安全,你让司机送她吧。”
“好,我去叫司机。”裴延川应着,离开客厅时也将白晴搂出去。到了院子,确定距离已经够远,裴延川开口:“我以为她明天出院呢,没想到今天到家了。干嘛这么怕她?她现在就是个瞎子。”
白晴深吸了几口气,下意识往亮灯的屋子望了眼。
她怕宋暖吗?
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曾经的宋暖是她仰望的神祇,是无数设计师钦佩的对象。也许又是因为她是宋暖招进的Queen珠宝公司,宋暖曾倾囊相授地教过她许多知识。
白晴离开了别墅。
走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