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晚的遗愿是什么(2 / 2)

豆蔻已被煮成粥 佚名 3735 字 4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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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药端进去的时候,许知晚已经靠着床开始刺绣了。

她刺绣看上去也是十分没有功夫,总是扎着手,落得刺绣面上都是红点斑斑。

曹锡梁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啧着牙。

我把药放在床几上,皱着眉说:「不如先歇会吧?」

许知晚拈出针来,并没有说话,我暗暗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道:「先把药喝了吧。」

她放下绣棚,睁大眼睛说:「药?都快死了还要喝药?」

我咳了一声,道:「这是大夫嘱咐的,药还是要喝的,为的…是缓和脑龄退化。」

许知晚哦了一声,慢慢坐回去,又开始咬文嚼字地说:「那奴家就多谢三殿下了。」

我看着她把药端起来,用勺子一口一口吹凉,然后再就着勺慢慢饮下,忍不住说:「这药有点苦,你一口喝完可以少遭点罪。」

许知晚放下勺子,慢条斯理地说:「多谢三殿下,只是,那样甚是不雅,奴家还是慢些喝,不妨事。」

我的脑子不由自主浮现出她之前在我宫中,抱着碗咕嘟咕嘟喝汤的样子,曹锡梁慢慢把头偏向我,小声道:「…你确定你告诉她的是她快死了,而不是她被阉了?」

我把五指悄悄在底下捏成拳,曹锡梁飞也似地离开了我,

许知晚又舀起一勺药,放到嘴边,缓缓吞了下去,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尉龄领着一人,欢快快地蹦了进来:「知晚!三哥!你们没事吧!」

曹锡梁说:「他们两没事,我快疯了。」

尉龄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瘸着腿一蹦一蹦地蹦到许知晚床边,坐下来,抓着许知晚的手关心道:「知晚,你还好吧?哪里有受伤吗?咦,你在喝什么?」

许知晚慢慢放下碗,冲尉龄缓缓扯开一个不露齿的笑容,说:「奴家在喝药。」

尉龄呆呆地说:「奴…家…?」

许知晚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她:「尉龄,你哪里可有受伤?」

尉龄呆呆地说:「脚。」

许知晚微微欠过身子去看,露出心痛表情:「怎会如此?不可再蹦了,待稍后奴家给你绣一手帕,帮你包住,可好?」

尉龄呆呆地点头:「可好。」

许知晚冲她欣慰一笑,放下药,拿起一边的绣棚又开始上下飞舞,尉龄怔在她旁边看她刺绣,呆成个雕塑。

我一把扯过尉龄的手,她木木地被我拉着出了门,我说:「尉龄?你还好吧?」

她愣愣地转过头望着我,顷刻间眼底就起了一层雾:「三…三哥,知晚她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扶着额说:「是三哥不好,骗她说她快死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变成了这样了。」

尉龄眼里汪着一条河,说:「真…真的?从前太学里有人背不出书来,夫子总是说他们脑子被门挤了,三哥,知晚是不是也被门挤了一下,所以连原来的脾性也没了?」

曹锡梁凑上来说:「我觉得公主说的有道理,就凭你?撒句谎?就能让许知晚转个性儿?我看还是被门挤了这个说法更有说服力。」

我转过头去冷冷地看着曹锡梁,曹锡梁一把捂住嘴飞快地往后跃了几步,我和颜对尉龄说:「知晚她确实头上受过伤,但是她刚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还不是这种性子。」

尉龄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夫子经常说,读书就跟治病一样,一开始好像没有什么效果,时间久了就能看见功效了,我看生病也是这样,三哥你刚刚也看见了,知晚平时吃到个酸葡萄还要拧半天眉毛,现在一碗药还要一勺勺喝,要是以前的知晚她受得了吗?」

我心下暗叹,尉龄啊尉龄,没想到你平日里上课圣贤书的内容没记多少,夫子说的这些个废话倒是记了个十成十。

但是细想想,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难不成许知晚性子变了和我说谎并没有关系,而是真的因为脑袋被花瓶砸了那一下…?

35

我还没想完,耳边忽然飘来一个略显冷漠的声音。

这声音不是冲着我,而是冲着尉龄,声音道:「还没出诊断,光自己瞎猜,就哭成这样,你的泪腺难不成是连着大海?」

这种语气,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我皱了皱眉,朝着声源望过去,一个黑衣束发的男子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肘,懒懒地看着尉龄。

尉龄拿起手帕子,拭了一把泪,说:「我,我,我就是担心知晚…」

男子嗤笑一声:「你这种担心,让病人听见了,别说康复,就算是没病,吓也得被你吓死。」

尉龄把头垂得更低,耷拉着看上去很是沮丧,我伸出手把尉龄护在身后,沉声问向男子:「阁下是?」

那男子将目光投过来,曹锡梁连忙插到我们中间来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殿下,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提到的赵公子。」又转过头去使劲朝男子使眼色:「赵公子,这位就是三殿下。」

男子懒懒地冲我一拱手:「久仰了,三殿下。」

我道:「原来是你,方才你救了舍妹,多谢了。」

男子一脸淡漠,眼神定在我脸上,说道:「不用谢,如果不是今日在路上,三殿下硬扯过去我托付五公主,我也不会管。」

语气漠然。细品之下,仿佛还有着淡淡的埋怨。

尉龄站在我身后,把头勾的更低,曹锡梁咳嗽了一声,说:「既然今日大家都认识了,我做东,我们就在楼下小聚,全当交个朋友,交个朋友,哈哈,哈哈。」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一半,还没哈完,赵公子就冲我们拱拱手,说:「曹兄美意,本不该推却,只是今天赵某实在有要事在身,脱不开,来日定来赔罪。」又冲我再拱了拱手,道:「三殿下不会介意吧。」

我说:「赵公子既然有要事在身,就不强留了,来日等赵公子空了,我再来致谢。」

他冲我点点头,又匆匆一拱手,黑衣干脆地消失在楼梯拐角。

脚步匆匆,看上去确实是有什么急事。

曹锡梁在我身后讪笑:「三殿下,嘿嘿,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转过头去瞧着尉龄,问道:「尉龄,你的脚伤可严重吗?」

尉龄失落的眼神追着楼梯拐角,听我问她,才讷讷地回过头来,说:「哦,哦,三哥,我没事。」

我放缓了声音:「当真没事?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尉龄声音压得低低的,道:「不,不用了,方才在赵府已经看过了,包扎得很好,还有两瓶金创药,是他们府上独家秘制的,赵公子也给我了。」

我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方才看那赵公子冷冷漠漠的样子,还以为尉龄定没有好好被诊治,没想到竟是个细心人,对尉龄还算细致。

衣袖被人轻轻地扯了一下,尉龄红着脸靠近我,小声地问道:「三哥,赵公子以后,还会和你见面吗?」

我笑着说:「他救了你,我当然得上门致谢,见面是自然的了。」

尉龄红着脸又哦了一声。

我又道:「你既然回来了,就让曹锡梁送你回宫去吧,我一夜不归无甚紧要,你要是不回宫,只怕父皇要把整个京都倒着掀过来了。」

尉龄着急地说:「不行,知晚还没好,我这么回去了,肯定不放心,我也要留下来。」

曹锡梁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五公主啊,按照你母后这脾气,你不留下来,许知晚可能还只是脑子有病,你要是留下来,她估计就是入土为安了。」

尉龄默默地打了一个寒颤。

我冲曹锡梁满意地点了点头。

尉龄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临走前,她又去到卧室里去看许知晚,许知晚知道她要走,面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眼圈一下子也有点红,握着尉龄的手从衣食住行吩咐到上厕吃饭,说得原本打着寒颤的尉龄一下子眼泪汪汪,抱着许知晚不肯撒手,最后还是曹锡梁在她旁边,把大丞三十六种死刑死法通通念了一遍,才扒着门框走了。

曹锡梁临走前对我说:「三殿下,我看我这不是送尉龄回宫,我就是那天兵,拆散这牛郎和织女,你就是那王母…」

我一茶杯甩出去,他惨叫一声,踉跄出门。

许知晚在尉龄走了之后,又变得安静起来,伏在床前默默绣花,我下楼吩咐小二送几个清粥小菜送上来。也只是慢慢吃着。

下筷之矜持,咀嚼之轻柔。

仿佛吃的不是饭,是草。

我搁下筷子,说:「这家客栈的味道比不上宫里,你将就吃着,明天我让人去街上的万香楼请两个厨子过来。」

许知晚冲我轻声慢气地说:「奴家多谢三殿下照拂。这饭菜很合意,无需麻烦。」

我暗叹一口气,说:「许知晚,从前你在吃食上可是毫不客气的。」

许知晚冲我微微一笑,我往椅子上一靠,说:「听说这万香楼的厨子手艺极好,尤其是一道烤乳猪,猪一出生就用花雕酒喂着,只长到一个月,就用来做菜,烤猪的木材用的是杉木,熏得猪肉也自带山林野香,等猪肉烤的皮酥肉嫩,再浇上一杯花雕,那皮正是酥脆的时候,尝在嘴里,咔擦…」

咕嘟。

许知晚吞了一口口水,眼巴巴地将我望着:「然后呢?」

我也冲她微微一笑:「然后?然后没了,你喝粥吧。」

她可怜巴巴地扁着嘴望着我,见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又扁着嘴开始戳粥,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一口一口认命地把粥喝掉了。

烤乳猪是她之前在我宫里最爱的一道菜品,看她刚刚的形容,分明是和从前一样嘴馋。

看来,许知晚并非是如尉龄所说的,脑子被门夹坏了。也并非是真正的性情大变。

那她现在故意变成这样,又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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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你做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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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已被煮成粥

许久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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