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归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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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归来

红颜逝:犹记情浓画眉时

我心悦他三年,他故作不知。

春日宴上,他指着那个杏花满头的青年,问我是否心动。

他笃定,自他进京,我的心里眼里便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他不知道,我刚刚下了决心,决心放弃对他的心意,睁眼看看别人。

1

沈如初生辰,邀我同去京郊踏春,第二日一早,我提前去城门口等他。

春雨绵绵,丫鬟小春斜了斜雨伞:「小姐,沈世子是不是忘了啊?」

她说得委婉,可沈如初怎么会忘了自己的生辰?

我猜测,他之所以爽约,大概是乔蓁终于应他的邀了。

乔蓁是京城第一才女,是当朝太傅的手上珠心头宝,是沈如初的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而我,不过是沈如初的退而求其次。

沈如初之所以邀我踏春,不过是因为乔蓁没有应他的邀,他又不想在生辰当日孤身一人。

而我,永远离他不远不近,他招招手,我总要赶过去的。

我刚回到姜府,便收到了来自世子府的请帖。

原来我在城门苦等时,世子府早就开始了一场生辰宴。

我到沈如初府上的时候,众人已酒罢宴酣。

乔蓁斜倚栏干,笑赏落花,沈如初被众人围着,可目光依旧有意无意地落到她的侧脸上。

众人见到我来,欢乐的气氛一滞,沈如初先是愣怔,后来才半是责怪地问我:「姜三小姐怎么现在才来?」

他连之前的邀约都忘了。

我点点头:「在城门口待太久了,才看到请帖。」

「姜三小姐闲着没事去城门口做什么?」有好事者问我。

但很快被沈如初岔了过去——他的眼中有愧色有懊恼:「罢了罢了,是我的错,过几日补场春日宴给你。」

沈如初的春日宴补得很急,仿佛怕一不小心就忘了似的。

不过这次,对方布置得很是上心,宴会并不在世子府,而是借了长公主的园子来办。

我盛装出席,宴上,他单独置办了一桌酒食,于满树杏花之下。

我爱杏花糕,也爱杏花,本以为这桌酒食是他单独为我置办,却见花树下人群攘攘,乔蓁赫然是沈如初的座上宾,少女案上点心小菜处处与他人不同,可见主人之用心。

枉我以为这次春日宴为我而办。如今亲眼见沈如初待他人处处小心谨慎,才明了是我自作多情。

沈如初神色郁郁。

我不懂他为何如此神情,再往乔蓁的方向看去时就明了——对方依旧一脸清冷,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远方花树下斜坐着一个锦衣男子,杏花满头却遮不住容色摄人。

能得沈如初请帖的莫不是京中显贵,可这男子看起来面生,我不由端详起来。

正端详着,那男子却好像感觉到了明晃晃的视线一样,睁开眼睛,直朝着我的方向看来!

我一惊。

身侧沈如初同时开口,他的声音凉凉的:「看这么久,好看吗?」

男人长着一双桃花眼,眉目天生深情。可看过来的目光凛冽,仿若能将人生生冻一个寒战。

我也仿佛被这冰冷的目光冻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好看啊。」

沈如初的脸瞬间如同一张被揉皱了的宣纸,其上空无一物,又莫名其妙地皱皱巴巴。

他像是不可置信一般,问我:「你说什么?」

我知道,沈如初一直笃定了我心悦于他,所以他能肆无忌惮地问我对其他人的评价,然后在我说出「这个人很好,但我并没在意」的时候开怀大笑。

他知道,这意味着我的心中只有一个他。

他不知道,就在刚刚,我看到独独乔蓁案前摆了她心仪的小点,而我的案前摆着和其他客人相同的,而我吃了之后会腹泻的鱼脍之后——

我便告诉自己:别喜欢他了,试试别人吧。

2

原来那个男子就是常欢。

今年年初,我父亲带兵打到了匈奴王庭。

匈奴王无奈求和,往大齐送了两件宝贝,一件是匈奴的国宝狼王权杖,另一件则是长公主和亲时留在匈奴的儿子,常欢。

常欢看了一眼我们的方向,朝这里走来。

我心中惊异:对方长相实在是柔和,江南才子般的气质便是沈如初也没有,着实想不到,对方竟是匈奴王的儿子。

待他近前来,沈如初指着我向他介绍:「刚刚姜三小姐说你很不错。」

我一时哑然。

我知道沈如初不在意我,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对我。此次春日宴上有好些看我不顺眼的人,我平时虽不谨小慎微,但从没有拿着自己的把柄往别人手上塞的道理,可沈如初呢?仅仅因为他的一点点不高兴,就把我往架子上烤,丝毫不在意可能引来的闲言碎语。

宴会上已有几人侧目。

沈如初的笑意不达眼底:「怎么,这话不是你亲口说的吗?」

「人道姜三小姐颇爱男色,只见到俊秀儿郎便迷了眼,天天跟在人后面跑,怎么,这是被人迷得晕头转向了?」

???

我着实没有想到,沈如初会这样说。

常欢看向我,眸子中有几分讶异,过了一会儿,眯眼轻笑:「承蒙姜三小姐青眼。」

他说话的音调奇特,带着匈奴口音的咬字,带着笑音说出来的时候,就好像是在旁人耳侧开口一般。

我红着脸挠了挠耳朵,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沈如初突然黑了脸。

他先是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乔蓁,然后又看向我,一连道了几个好字,竟然脚一抬,直接踹翻了案桌。

我本站在案桌旁,那案桌翻滚中分明是朝我的方向砸来——

沈如初……有病吧?

他的发难突如其来,我因他突然的气急败坏而出神。

眼看着桌案就要砸到我的身上,手臂却忽然被一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案桌已经摔到了旁侧,地上一片狼藉。

我同常欢道了谢。

「姜三小姐多礼,姜三小姐在宴上受惊,本就是在下之过,宴会罢后,不如在下亲自送姜三小姐回去,以赔照顾不周之罪。」

我没有回话,刚刚还不知所措的沈如初突然又沉下了脸,一脚踹开挡在他面前的桌案,往远处去了。

宴会后半段沈如初也没有回来,我心不在焉,直到坐上长公主府的马车。

「我曾有幸和令尊相处过短短一月。」常欢轻声说道。

「真的?」马车里本是气氛尴尬,常欢提到我的父亲瞬间便引来了我的兴趣。

「真的。」常欢又笑:「令尊很……直爽,他同我讲起他寄养在京城的女儿,言谈里都是满满的宠爱。在令尊的口中,姜三姑娘是整个大齐最好的姑娘。」

我等了好久没有等到他没说完的话,试图自动补足:「所以,你没想到,没想到我竟如此……」如此差劲。

「我竟没想到……」常欢又道:「没想到姜三姑娘和令尊口中一模一样。」

我一时羞赧,匈奴男子都这么说话吗?无措间我只好岔开话题:「今日宴上,我并非故意冒犯你……」

「夸我好看,也是冒犯吗?」

车子很快到了姜府。

常欢跟着我一起下车。

他说刚来京城,想和我做朋友。

我吓唬他:「我名声不好,你不知道吗?」

我名声不好,一半是因为我自己,一半是因为沈如初。

京中人说我只会跟在男人身后跑,不愧是野蛮之地来的小丫头,没有一点点教养。

野蛮之地说的是边疆,我随着父母在边疆长到十三岁,眼见着快能说亲了,父母怕在边疆误了我,于是将我送到京城来,寄养在了伯伯家。

我当初便是在堂兄的宴会上见了孤零零坐着的沈如初。

堂兄说他身为藩王世子,但爹不疼娘不爱,在京城作质,固然分外孤单。

少女心中总爱英雄,而我当时爱当英雄。先是同病相怜,后是心生怜悯,最后……倾心暗许。

不过三年。

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一次是不小心,绊倒两次就是傻了。

可常欢低头看我:「名声有多不好听?比我的还不好听吗?」

我才想起,常欢的身世也不怎么好。

当年长公主为了逃回京城把他丢在了匈奴。等回了京城之后又迅速结婚生子,如今膝下又有了一儿一女,他这个匈奴之子,其实并不受长公主的待见。

算是同病相怜。

算了,可别同病相怜,同病相怜的苦头我还没吃够么?

3

「不管你信不信,不要和我扯上关系,明天你就知道了。」

我野蛮人的行为一向是京城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消遣。

昨日沈如初说的话不好听,且宴会上好些人都听到了,他们的把式我用膝盖都能猜出来,无非是:惊!新入京贵公子,竟成姜三小姐花痴新对象!

或者是:臭味相投,两个无人要的小可怜相拥取暖。

可没想到,第二日了,京城之中依旧是安安静静的。我遣了小春去打听,也没有打听到一丝一毫的流言。

常欢来找我:「你看,京城有人说你吗?」

我这才惊觉,春日宴上的事情,今日竟没有人传我闲话。

我悄声问他:「你怎么做到的啊?」

「很难吗?」他也悄声回我:「我只要按着参宴名单,一家一家地找过去,告诉他们不要乱说话就好了。」

这话说得,连一旁偷听的堂兄都张大了嘴,半晌才来了一句:「也不算难。」

也不算难。

只是从没有人为我这样做过罢了。

其实,我刚来京城的时候,也不是所谓的「野蛮人」。

刚来京城,伯母将我介绍给京中其他的夫人认识,也有几个夫人夸赞过我天真可爱,稚子心性。便是同龄人,也很有几个玩得不错。

第一次被骂野蛮是在我第二次见到沈如初的时候。

彼时正值新年,沈如初被他来京的兄弟们堵着欺负。

我从小长在军营,会两手拳脚功夫。

打跑坏人之后,我坐在沈如初身侧问他:「是你的仇人吗?」

「不」我永远记得那时候沈如初的落寞:「他们是我的兄弟。」

别人是兄弟打闹,沈如初是兄弟下死手。

明明是沈如初受了重伤,他爹爹却找上姜府来,言语里都是不让我多管闲事。

那次阵仗闹得很大,此后京城里便有了我不懂礼数的流言。

沈如初别扭同我道谢,又警告我别靠他太近,活像我小时候养过的小刺猬。

后来小刺猬受惊过度刺伤了我,沈如初倒不会刺伤我,他只是……很冷漠。

但我脸皮很厚,我会把小刺猬挠得刺毛软软,我也能把冷僻少年哄得露出笑来。

我主动去找沈如初玩,一次次尝试让沈如初亲近我,渐渐地,京城流言便成了我追着沈如初跑,把姑娘家的脸都丢尽了。

沈如初已经有了很些好友,一日他从好友那里听说了这流言,过来问我:「兮兮,你可听过什么不好的话吗?」

我坐在树顶冲他笑:「听过啊,我确实每日追着你跑呀。」

我不在意那些流言,所以沈如初没有为我在他朋友面前解释半句,我也从未觉得委屈。

直到常欢告诉我,还可以一家一家找上门,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

4

再见沈如初,是在马球场上。

常欢邀我堂兄去打马球,兄长带上了我。

常欢长在匈奴,对马背再熟悉不过,左奔右突便是一球进洞,打着打着,看得我升起了兴致,一把抢过了兄长手中的月杖,翻身上马,直冲着常欢奔去。

「欸,你这丫头。」兄长气笑了。

我朝女郎也可以打马球,只是这次的女郎就我一个。见我携球奔来,一时之间儿郎们竟纷纷躲避,没有人敢来拦……

还是常欢拦在了我的马前:「姜三小姐将门虎女,莫小瞧了她!」

一局球罢,在场人莫不酣畅淋漓。

崔家公子话多,一边擦汗一边感叹道:「在下可不知,姜三小姐打马球这般厉害。」

我堂兄接话:「你是不知道兮兮刚来京城的时候,打得好些人屁滚尿流。」

对,我也曾经在马球场上逞凶扬威,那月杖在我手中更是如臂使指。

是什么时候我不打马球的呢?

约是两年前,沈如初看着马球上奔驰的青年们,说:「玩物丧志。」

于是我放下了月杖,远离了玩伴,捧起了书,像沈如初一般读些之乎者也。

「是的!」常欢的声音将我的思绪从回忆中扯回,扭头看去,就见对方眼睛晶亮:「兮兮比我们很多人都强。」

「兮兮也是你叫的?」兄长一肘子怼了过去。

太久没有如此肆意,等几局玩闹之后,才觉得浑身疲软,我同兄长告别,想要先行离开,一旁的常欢听到,急忙将月杖递给了同行人,拎了一件披风便准备送我。

「我有马车。」我试图阻止他。

「我是此间主人,总不能放你一人回去吧?」

我总觉得他这句话熟悉,再听之下不由失笑:「每个宾客,你都要送一遍?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也不是。」常欢笑着看我:「我只送你。」

他的笑容明晃晃的,如同最炽热的阳光,不懂得避人视线,却让我不敢直视。

「因为这宴上只我一个女子?」我避开他的视线,不知道怎么回话。

就在我苦思措辞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兮兮?」

我顺着声音看去,不由惊讶自己的入神,竟然连马车驶来的声响都没有听清。

再细看去的时候,就见到马车的车帘不知什么时候撩开了,沈如初露出半个身子来。

他挑了挑眉,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等下了马车才看到我身侧的常欢,脸色又迅速黑了下来,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他们说你不在家,原来是出来找常公子玩了。」

我:???

「你心悦他?」他又问我。

我还没有说话,常欢先开口了。

对方将刚刚一直拎在手上的披风披到了我的身上:「兮兮马球打的累了,我送她回家。」

沈如初瞳孔一缩:「你叫她兮兮?」

恰在此时我揪了揪披风带子,对常欢道:「我不冷。」

「不冷也披着,春日风多,你刚刚出了汗,一吹风容易着凉。」

好像没有人听到沈如初的问话。

就在我无奈再次系紧披风带子的时候,沈如初马车的车帘又被撩开了,一只洁白细腻的手伸了出来:「是常公子吗?」

那柔荑我识得,那清冷的声音我也识得。

那声音刚出,沈如初本来准备上前的动作一停,隐含得意似的看了我一眼,接着上前两步,将乔蓁扶下了马车——少女穿了一件百褶穿花裙,委身而下的时候裙摆真如一朵花一般逶迤铺开。

沈如初提醒她小心别摔了跤,细心温柔,呵护备至。

明明已经打算不喜欢沈如初了,我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痛了一下。

倒不是心痛沈如初对乔蓁的好,沈如初喜欢乔蓁我是一直知道的,只是难免比较——

他从不曾扶我下车,我以为是他天生冷漠,习惯使然。可其实他也会这般温柔,而温柔对象不是对我,不过是他认为我不配罢了。

以前我不懂得这个道理吗?不是,我只是闭上双眼,捂住耳朵,他给的大棒我视而不见,偶尔的一颗甜枣,我甘之如饴。

以至于哪怕我知道自己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姜兮兮,可也忍不住拿自己和乔蓁相比——

她文采最佳,我武艺不错,可偏偏因为沈如初的另眼相看,我便觉得自己不如她。

乔蓁一步步走到我们面前,先是笑着对我点头,又看向常欢:「常公子,春日宴上一别,别来无恙。」

我哪里见过乔蓁如此模样?

她一向清高自诩,目下无尘,几次对沈如初的示好爱答不理,哪里见过她言笑晏晏主动同人问好?

才女冷清时尚且引得浪子蜂拥,更何况是放下姿态来的时候?

我下意识去看常欢的表情,却见对方一脸迷茫:「敢问是哪家姑娘?我们见过吗?」

沈如初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他从刚刚乔蓁下地就开始出神,到现在也是蔫蔫的。

我理解他,心上人喜欢别人,自己还只能看着是比较痛苦的。

乔蓁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本也在一旁替乔蓁尴尬,可忽然感觉到常欢拽了拽我的袖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就凑近我轻声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对啊,何必站在这里,大家大眼瞪小眼呢?

上马车的时候,斜后方蓦地伸出一只手来——常欢手心朝下示意我搭着他的手臂。

这是……在扶我吗?

我钻进马车中,刚刚坐好,隐隐见得沈如初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马车擦身而过之时,角檐铃铛作响,常欢忽然问我:「你曾经心悦沈如初?」

我恍惚片刻,才迟迟问道:「这么明显吗?」

本以为这是话题的结束,却不知怎么的,常欢在车马粼粼声中,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就算在众多女子里面,你也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直到我下了马车告别常欢,合衣入睡之前才想通。

他那句话,原是在回我。

「因为这宴上只我一个女子?」

「就算在众多女子里面,你也是不一样的。」

5

常欢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并不敢深想。

实在是沈如初曾经说过太多类似的话了。

「兮兮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女孩子。」这话沈如初是说过的。

「兮兮是不一样的,无论我之后遇到多少人,兮兮都和她们不一样。」

这话沈如初也说过。

每一次他说类似的话的时候,我莫不是满心期待,但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渐渐地,我也学会了不去期待。

所以,面对着常欢的这句话,我虽然不是全然无动于衷,却终究装作什么也没有听懂。

我本以为常欢见我故作不懂的样子,便会歇了心思。却没有想到,第二日,常欢又一次递上了请帖——

「长公主京郊庄子产烈酒,是边关风味。兮兮可愿与我共赏?」

边关苦寒,父亲母亲常常会带着我小酌两口。我并无酒瘾,但多年不尝边关风味,一时之间也有些心痒。

堂兄探过头来看:「请帖怎么没有给我寄一份?莫非是我不配吃这烈酒?」

最后堂兄以怕我被人骗走为由,死皮赖脸地陪我一起赴了常欢的约。

事实证明,堂兄确实配不上常欢递来的请帖。

我和常欢碰杯的时候,堂兄已经瘫倒在了桌子上,偏他酒品不好,醉了不好好睡,还嘟囔着乱说话:「你常欢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我家兮兮身上……」

好家伙,闹得我和常欢也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

我心中打定主意,最近无论如何都不能应常欢的邀了,但我堂兄喝醉,给了常欢送我们回家的理由——

姜府的马车不小,坐三个人本应绰绰有余,但堂兄喝醉,四仰八叉地坐着,我和常欢不可避免地离得近了一些,车厢内浮动着微微的酒香,不知道是我们三个人谁身上的。

于是红霞始终未下脸。

所以,在看到等在姜府外面的沈如初的时候,无论是我,沈如初,或者是常欢,都吃了一惊。

「你又和他出去了?」沈如初脱口问我。

不过两天不见,沈如初的脸色差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又在乔蓁那里碰了壁。

我不问还好,一问,沈如初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我只有在乔姑娘不理我的时候才能来找你?」

他这话一出口,我便知道,果然是乔蓁不理沈如初了。

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沈如初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变过。

我说沈如初吊着我还真不曾冤枉了他,自从喜欢上乔蓁以来,沈如初的喜怒哀乐皆系于她一人,对我则是能敷衍就敷衍,若是有一日对我的态度忽然好了,根本不用费力思考原因——就是在乔蓁那里碰壁了。

他初初喜欢乔蓁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有挣扎过,可当时还没有来得及走开,碰了壁的沈如初就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哄我——我并非将所有的原因归责于他的身上,但这也确实说明了我面对沈如初的时候是如何意志不坚。

所以这次,我不会给自己任何希望:「哦,那你是来找我堂兄的?要我把堂兄叫出来吗?」

一旁的常欢很有眼色,忙从马车上搀下了醉得人事不知的堂兄。

沈如初看到堂兄,倒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只皱眉教训道:「总和外男出门玩耍,兮兮,如今坊间传闻不好听,你得收敛一些。」

堂兄大概是路上受了颠簸,沈如初一开口,他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常欢同我说了一声,便带兄长洗漱去了。

见常欢和兄长不在我身边,沈如初说的话更加肆无忌惮:「兮兮,你大可不必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而找一个替身。」

我:「哈?」

沈如初同我讲事实摆证据:「你看,我曾经被父母送到了京城,他也被他的父亲送到了京城。我的兄弟姐妹们不待见我,他也不受长公主喜欢,我刚来京城的时候不合群,他如今也没有什么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