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撩青梅
爱你如一:四季不灭的爱恋
1
泡完七七四十九分钟的香氛泡泡浴,发完朋友圈,我苏恩淇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穿上我最心爱的hellokitty小背心和小裤裤,举起我最心爱的小串串,点开我最心爱的小音箱,唱起我最心爱的小曲子——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套马的汉子你在我心上,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啊!跑调算个啥?啊!失业算个啥?啊!被三又算个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烤串啤酒空对月啊!
我摇头晃脑,扭腰摆臀,纵情地放飞着自我,过去大半个月的低迷此刻被酒精一催化,情绪不断高涨,就算扯破喉咙老娘也一定要把最后这个高音给飙上去!
「砰!」
正当我感觉自己快断气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响——
门开了。
扭到一半的屁股条件反射式的卡在一个十分不舒服的角度,突如其来的状况使我脑袋运转失灵,被迫呈呆滞状地望向被踹开的门口。
居然是殷煦。
我的猪朋狗友。
「你——」造反啊!
等等!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辉煌」的形象,猛然拔声尖叫,四下搜索遮挡物的同时,索性冲过去一把先捂住了他的眼睛,用刚才未竟的高音骂道:「流氓!不许看!」
他一把挥开我的手,眉梢眼角竟充斥着满满怒气,压根没管我穿的是哈罗凯蒂还是史努比,用几乎比我的高音还高的声音吼着:
「你没事发什么朋友圈说要自杀?你知不知道我以为……」
他猛然顿住,胸膛剧烈地起伏,像是有十颗心脏在同时跳动。
我是不太懂他为什么莫名其妙一副快被气死的样子,眼眶泛红,不是睡眠不足就是工作不顺,不过这家伙脾气一直以来也都不是很好……
不过他刚说什么?朋友圈、自杀?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要自杀?拜托,我苏恩淇是那么脆弱的人吗?」我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
「那你……」
我知道他想问我什么,于是打断了他,「你等等啊……」我转身去拿手机,然后点开一张图片递到他面前,是网络上流传的一个段子——
「晚上十二点后睡觉等于慢性自杀,不吃早餐等于慢性自杀,经常烧烤等于慢性自杀,手机4小时开机等于慢性自杀,长期待室内等于慢性自杀,缺乏锻炼等于慢性自杀,我突然发现,我一天啥都没干,光tm自杀了!」
我声情并茂地、逐字逐句地读给他听,读着读着一不小心就又代入了,不由幽幽地叹了口气,说:
「我昨晚追韩剧到一点多才睡的,然后没吃早饭,肚子饿了没忍住就点了烧烤的外卖,然后我已经超过三十六小时没出过门了……」
刚好泡澡那会儿也没啥事,我就发了个圈说「自杀中,请勿扰!」就是逗个乐,万万没想到居然把这位爷给炸过来了。
我怨念着,哀叹着,一抬头就迎上了殷煦的冷眼,那是真冷,我冷不丁就打了个寒颤。
但我也没做错什么呀,不能心虚,且绝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他!
于是我又用力挺了挺胸板,以表现我的刚,和我的强!
殷煦的眸光像变幻的光影一般转换了好几个我来不及分辨的情绪,然后就听他张嘴说了三个字:「穿衣服!」
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先生——」
说时迟那时快,殷煦伸手一把拽住我往前一使劲,我整个人就朝前直直撞进了他的怀里,用劲过于扎实,以至于我的鼻子结结实实磕上他的肩头,眼泪登时就奔涌而出。
「先生,请问刚才是您乘坐我的计程车吗?」
我被殷煦箍在怀里,只能听到声音。
他大概是回头判断了一下,然后才若有所思地说:「我应该付过钱了?」尾音上扬,说明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傻子,连自己付没付钱都不知道。我在内心鄙视了他一下。
「是,您是付过钱了,而且是多付了,不过,您匆忙间把钱包也给落下了……我给您放门口吧。」
「谢谢。」
又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确定那人离开了,殷煦才慢慢松开了手,还我自由呼吸。
然而我已经没脸呼吸了……
我居然忘记了自己从头到尾身上只穿着一件小背心和一条小裤裤!我居然还冲着他挺了挺胸板展示我的刚和强!
天呐!
我羞愤交加,拔腿狂奔回房间,倒在床上滚了几十圈才勉强冷静下来。
我对自己说,苏恩淇,你作为这个房子的主人,就算裸奔那也是你的自由!错的是那个踹你家门的人,你必须得让他赔你一扇更贵的门!
五分钟后,我穿戴整齐回到「战场」,表面已泰然自若得仿佛刚才那一幕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
论装,我可是专业级别的!
殷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顺势放下手机抬眼望向我,目光从容淡定,已经丝毫不见方才的失控和抓狂。
方才的一切仿佛只是错觉。
「你今天不上班?」
「今天出差。」
「出差你还坐在这里干嘛?等我和你我的烤串和啤酒吗?」
「那么作为礼尚往来——」他伸手捏起一串羊肉咬了一口,细嚼慢咽着起身,「我就和你一下我的里程吧。」
哈?
「刚才你进去换衣服的时候,我重新订了机票。」
「所以?」
「你和我一起出差。」
我这脑子又有点运转失灵了,「你工作我跟去干嘛?你不会真怕我想不开吧?拜托!双失而已,老娘还不至于那么脆弱,我告诉你——」
纵然我天赋异禀口若悬河,然而这位殷大爷根本不给我表现的机会,他大步走过来,利用绝对的力量优势一把把我翻上他的肩头就出门去了。
「我的门——」
「我已经帮你向物业报修了。」
2
殷煦带着我去和他的工作伙伴们汇合,我表示没有十分必要。
「不饿?」
「饿!」
「烤串啤酒小龙虾不吃?」
「吃!」
于是我就屁颠屁颠地跟过去了。
夏天的露天排档,一群年轻人剥着鲜红的壳,碰着叮叮当当的杯,侃着天边的牛和山,好不欢快热闹。
我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很自觉地找了个空位坐进去,又挪了挪,勉强给殷煦也挤出了个位子,他慢悠悠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始挽袖子。
我知道他要开始他的表演了。
殷煦剥小龙虾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是连虾线都给你抽掉的那种。
但他偏又不爱吃虾,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帮他消耗。
埋头苦干了一阵,略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整桌人就只有我俩在动。
我疑惑地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然成了众人观摩的对象,是我吃虾的本事太卓越了?怎么一个个都张大嘴巴瞪圆眼睛看着我呢?
我是不是得斯文点?想着,伸手抽来面纸,故作仔细地擦了擦手,对他们含蓄地微微一笑,觉得自己简直端庄死了!
殷煦默默把一碟剥好的虾肉推到我面前,我用力瞪了他一眼。
众人露出勤恳吃瓜的表情。
说明,殷煦身边确实鲜少有工作以外的女人出现。
「老大,没想到原来你的心也是有旁骛的!」一个带着黑色圆框眼镜的年轻男人诚挚地开口,立刻被坐他边上的平头小眼睛敲了一记脑袋。
我有点尴尬又有点好笑,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他的朋友。」
「嗯,女、朋、友。」一个齐刘海马尾女孩笑眯眯地给我的解释加了「注解」。
好像怎么说都不对啊……我在桌底踩了下殷煦的脚,想来这时候只有官方发言最权威。
没想到这家伙沉迷剥虾不可自拔,根本没搭理我的求助,我干脆放弃解释,重新埋头苦吃起来。
殷煦带我来出差的地方是座有小有名气的旅游城市,次日他和同事去工作的时候,我就自己在周围瞎转悠。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回到住处天已经黑了,接到他的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我连忙屁颠屁颠地赶过去,心想能蹭一顿是一顿。
原以为是像昨天一样和他的一群同事一起吃,结果就他一个人,还是挺高级的西餐厅。
我左右环顾,问:「你那些同事呢?不一起吃?」
他淡淡道:「打发了。」
「嗯?」
「太能吃了。」他一本正经,说得跟真的一样。
信他我就不是苏恩淇了,我斜睨他,言语中是满满的不屑,「你支开他们是不是怕我把你老底都给揭了,以后就不好在他们面前摆谱了?」
「嗯,嗯。你说得都对。」他很是配合地点头,「我绝对不会告诉他们你喜欢穿hellokitty的内裤。」
奸诈!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敢!」
他唇角泄露一丝微微的笑意:「我不敢。」
他就是这样,总能精准地踩到你的尾巴,又能及时顺了你的毛,点火灭火两手抓。
我想起了下午的那通电话,忍不住叹了声气:「下午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了。」
他必然知道我说的是谁,那个让我变成第三者的男人。只是每次我一提到他,殷煦就会沉默,可我还是会忍不住说起。
「他说他会离婚,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城市远处的灯火在恍惚间明灭不定,殷煦慢慢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很久都没有吭声,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半晌,只见他侧了侧脑袋,冲服务员招了招手,说:「麻烦你再帮我开瓶红酒。」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喝酒,但他不说话,我就只好用酒精来消遣沉默,不料这酒还挺好喝,一不小心就喝得多了点。
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一喝多话就也多,这些年殷煦不知道趁机收了我多少秘密去。
可他不知道,真正的秘密,是无论我喝得多醉都是不会说的。
我好像又哭了,为什么说是好像,因为我喝多了,有点晕,不是特别能确定此刻发生的一切。
说起来,我这几年的恋爱史确实不太顺遂,之前一个谈得好好的结果被一个白富美插足,那位前任权衡之下和我提了分手,然后很快遭到报应被白富美给甩了,这次又碰上个直接让我变成第三者的……要诉苦,我真的不缺素材。
「我只是想好好地谈个恋爱,我只是想被人好好地爱一次,怎么就那么难……做人太难了!呜呜呜……下辈子我要换个物种当当……」
念着念着我又发现了新问题,「你怎么不喝啊?好朋友不是要有酒同醉吗?为什么每次都是你看我出糗啊,不公平,不公平啊!」
说着说着,也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用,我竟真的悲从中来。
这些年,我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啊!眼看小小的高脚杯已经不能满足我的悲伤了,我干脆抓起瓶子直接喝。
我并非想要买醉,只是觉得心里有一个窟窿,它向我展示它的饥渴和煎熬,我必须对它有所表示。
表示到最后,确实有些茫然了。好像自己上厕所都需要人扶着,偶尔脑海中还有个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我脱了裤子坐在马桶上靠着那个人讲自己小时候尿床,其实都是因为在梦里自己找到厕所了,结果释放完却发现竟然尿床了。
「你说我会不会一觉醒来,又发现自己尿床了啊?」真是自己想想都好好笑。
有些记忆的片段如梦境一般不真实,但我又觉得自己其实无比的清醒,清醒到感官无限放大了某些极致的感受,那些全力以赴的投入,以及那些义无反顾的纠缠……
我苏恩淇,毕竟是个奔三的成熟女性了。
宿醉而已,做个梦而已,老娘淡定得很!
我睁开眼睛,眼前的红酒不见了,马桶也不见了,此刻我躺在酒店房间的大床上,柔软的被子裹着我光裸的身体……裸?我彻底清醒了。
「醒了?」淡淡的磁性嗓音从一侧穿透而来,我整个人一僵。
……我深吸了口气,刚才那个「没在怕」的念头是假的,我尴尬了!
我根本不敢回头,说不清是怕还是其它……尤其考虑到殷煦同志可能和我一样也光着身子……
「啧啧,苏小姐莫非有冰与火双重不同人格……」
讽刺我?这下我沉不住气了,猛地转过头瞪着他:「你胡说——」
话到一半喉咙不知道被什么给堵住了,大概是因为我看到他此时正单手拄着脑袋侧躺在我身后,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似笑非笑间带着一丝戏谑,格外的魅惑,又格外的——讨厌!
哼!
被子并没有完全遮盖住他的身体,毫不客气地展示着他结实的上半身,看得我生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这厮身材不错我是知道的,毕竟这么多年朋友不是白当的,只是忽然在床上如此「坦诚」相见,眼下的暧昧着实令人有些尴尬和羞涩。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昨晚……」
他从容道:「美好的夜晚。」
呃……我努力甩锅道,「我昨晚喝醉了……」
「我不信,明明是你借酒行凶。」他陈述得异常坦然和平静,只是那坦然和平静中又处处透着某种露骨的信息,即使我自诩皮厚如城墙,此刻也羞得只能往被子里钻。
没脸了没脸了,我需要冷静一下。只是我忘记了被子里还有非礼勿视的事物存在,撞了个猝不及防只得速速退了出来,脸已经烧得不能见人了。
「其实……」我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面上强作镇静,「现代人的观念其实已经开放了很多,尤其昨晚是个意外……」
我承认,我还是怕失去他这个朋友的。
我的朋友打断了我的话,他说:「苏恩淇,你要对我负责。」
哈?
我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他,已经顾不得隐藏我的惊讶与错愕。
他又接着说:「我很传统的。」看起来一本正经的那种。
就在这时,酒店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一帮人吵吵嚷嚷着冲了进来。我还来不及反应,殷煦已经拿被子把我整个人都罩住了。
这个笨蛋,老娘这么大个人,被子里鼓起一个大包,傻瓜看了都知道这叫欲盖弥彰好么!
「老大……你手机关机,我们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我们是担心你……」是那个黑圆框眼镜男的声音。
还有人不知死活地打趣:「老大,这是不是就叫干柴烈火?」
接着就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夹着一声沉闷的「滚——」
哈,殷煦恼了。
室内很快又恢复了寂静。被子那头也被松开了,我赶紧探出脑袋呼吸新鲜空气,刚一紧张,差点把自己憋岔气了。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开口让殷煦展示下绅士风度背过身去时,却见他已经自若地下了床,寻宝一般捡起地上我的衣物放到床上,然后又捡起自己的开始穿戴。
我呆滞地望着,这家伙倒是很懂得展示力与美嘛……
没想到他冷不丁转过身,冲我扬了扬眉:「还没看够?」
咳!谁要看了?我条件反射一般抓起枕头就朝他丢了过去,被他轻松接住,他开口似乎要说什么,目光却忽然调转了方向,好像被什么吸引住了,然后,他一步一步朝床这边走了过来。
这厮不会是要……
我赶紧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他伸手把被子掀开了一点,眉头微微簇起,望向我的眼神带了一丝困惑:
「你不是说,你纵横情场多年,男朋友交过好几个?每次恋爱还都格外兴师动众,唯恐天下不知。」
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我也看见了,于是飞速伸手将那一点红盖住。
从醒来到现在,此刻我竟然最为局促,但我还是强行解释了一波:「你不知道现在有一些AIDS在进行恶意传播吗?我很惜命的。」
他定定地望着我,那双眼几乎在我身上戳出无数个洞。我只觉得双颊越来越热,已经无力承受他如此直白的注视,最后几乎是恼羞成怒地开始嚷嚷:「老娘就是保守不行啊!」
「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居然说,他会对我负责的。
刚才他说「你要对我负责」的时候,一本正经之外还透着一丝玩笑的意味,我不敢当真。可现在他说「我会对你负责的」时候,却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
以至于在这个瞬间,我几乎信以为真。
3
事实证明,殷煦口中的「我会对你负责」其实只是负责把吃豆腐进行到底。
大概由于项目进行得很顺利,所以近日他似乎得闲了一些,时不时就约我吃个饭啥的,挑的还都是我喜欢吃的,上过称后,我还是赴了他的饭约,谁会跟美食过不去呢?
再说,人家殷煦同志一夜情之后还表现得如此落落大方,我苏恩淇能认这个怂?那是必须斗志更昂扬,吃它个天昏地暗!
这天,他还没下班就发信息给我说「今晚想吃火锅」,我一看到信息立马就回「好啊好啊」。
在等他来接的时间里还研究了下城中有哪几家火锅好吃的店,待到门铃响起,我早已穿戴整齐。
只不过当我兴高采烈地把门打开,顿时就傻眼了。
殷煦站在门口,与往日不同的是,他手里居然还提了大包小包的……食材?Exscuseme?
这家伙已经习惯性不请自入,跟回自己家似的,一边还抽空看了一眼我身上的宝蓝色连衣裙,眼神颇为嫌弃:「换衣服,干活。」
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让我吃还行,一起张罗火锅那着实有些为难了。
再说我一直认为殷煦必定也是出得厅堂下不得厨房的那种人啊,毕竟我认识他这些年没见过他下过厨房,没想到当起伙夫来还一套一套的,居然还能把墨鱼切成开花的!
我叹为观止:「有点厉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