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今日生
恶之花：暗黑困境中的觉醒和救赎
我妈让我去跟校园霸凌过我的人相亲，「他给18。8w彩礼，你不要记仇。」
见面后，他装模作样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把饭碗倒扣在他的头上，「滚。」
1
我安静地低头吃饭。
我妈突然给我夹了块肉，语气难得温柔，「多吃点，最近瘦了。」
「……好。」
「明天下午跟超市请个假，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你们俩也认识，高中那个宋元凯，还记得吗？」
宋元凯。
我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震惊地抬头看她，「妈，他……」
我妈打断我的话，拿起手机划出宋元凯的照片。
「他家里开厂的，你跟了他，就是厂里的老板娘，这不比超市收银员好？」
照片递到我面前。
我妈的话瞬间成了苍白的耳旁风。
所有的画面铺天盖地袭来。
手臂灼烧的痛苦，从头泼下的水，一次一次往脸上扇来的巴掌。
他无耻地狂笑，周围人肆无忌惮地起哄。
「悠着点凯哥……」
「别把人给吓坏了……」
「……」
我捂住耳朵，冷汗直冒，「别说了……别说了！」
「我在跟你说话，你无缘无故喊什么？」
我妈扯下我的手。
我大口喘气，身体僵硬，「妈，你忘记宋元凯之前对我做过的那些事了吗？」
安静。
「……妈记得，那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当时人家也道歉了，钱也给了，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过去。
他装模作样地道歉。
然后变本加厉地霸凌我。
扇我一巴掌，再甩一张钱。
——「你尽管去告诉你妈，反正最后，给钱就行了，是吧？」
我颤抖地闭上眼睛，「当初是你要拿钱息事宁人的，但是这事儿在我这里过不去……」
「过不去过不去！哪有那么多过不去！他说了当时是因为喜欢你才会那么做。你又没缺胳膊少腿儿的，人家给钱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我平时乖巧温顺，几乎是逆来顺受的地步。
这一次，我真的不愿意。
我去拽我妈的手，「妈，你让我跟谁相亲都行，不能是宋元凯……」
她冷漠地甩开，「我们这个小县城，能给彩礼最多的就是他家。」
「你爸瘫痪在床，康康还小，我们需要钱，你只能跟他相亲，除非你想让我死。」
她起身离开餐桌，回屋后把房门重重地摔上。
2
我麻木地收拾饭桌，把碗筷带进厨房去洗。
康康是我弟弟，一直在旁边捣乱。
拿着水枪，围着我不停地嗞水。
我心烦意乱，提醒过他几次。
「别玩了，姐姐在洗碗。」
「再玩姐姐的衣服都被你弄湿了。」
「……」
但他根本说不听。
水还在不停的往我身上嗞来。
甚至瞄准我的眼睛嗞水。
「打死你，打死你。」
我被水迷得根本睁不开眼，再次大声提醒他，「康康！别玩了！」
往我身上射来的水终于消停。
我刚睁开眼，就看到他从灶台上拿了一个碗朝我丢来。
「妈说了，你是女的，嫁了以后这个家都是我的。你现在就是我的保姆，凭什么凶我！」
瓷碗砸在我的面中。
右半边脸颊生疼。
感受到鼻子有血液流出，我抬手一抹。
掌心鲜红一片。
看到流血了，康康转头就跑。
地板被他刚刚到处乱嗞的水弄湿了，他脚下打滑，摔在地上。
开始大哭，张口就喊，「妈，岑若楠打我！」
房门打开，妈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看到小康倒在地上，赶紧把他抱起来，满脸焦急，「怎么了这是？」
他指着我张口就来，「我说这个家以后是我的，她就推我，妈，把她赶出去！」
小孩的厌恶毫不掩饰，直接得扎人肺腑。
我一时分不清哪儿疼。
「妈，我没有……」
她再次打断我。
揉着康康的头温柔地哄他，看向我时眼神已经满是冷漠。
「你是女孩子，以后都要嫁出去，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康康的，这有什么错？」
「做姐姐的不知道让着弟弟。」
「养不熟的白眼狼。」
……
我缓缓蹲下，试图捡起捡起地上摔碎的瓷片。
瓷片锋利，割破了手指。
低了头，鼻子的鲜血又往下流。
混着割破了的手指往下滴的鲜血。
在地面晕成一小滩刺目的红。
我麻木地看着。
却感觉不到疼。
3
在康康出生之前，我也曾经是爸妈的掌上明珠。
但是偶尔也会听到他们在背地里可惜，为什么我不是一个男孩子。
所以给我取了名字叫岑若楠。
因为爸爸有弱精症，怀上一个孩子的概率很小。
但他们还是没有放弃再要个男孩的想法，依旧在努力找各种办法试图再怀一个。
最后他们终于得偿所愿，生下了康康。
然后我就逐渐被冷落。
彻底发生变故是在高三那年。
爸因为酒驾出了车祸，高位截瘫。
为了给他治病，家里花光了大半积蓄，还卖了宽敞的大房子，搬到现在的老破小。
妈对我的态度彻底恶劣。
恰好我录取通知书下来。
在被宋元凯变着法霸凌的日子里，我依旧咬着牙在学习。
终于，还是上了一所好的大学。
我开心地拿录取通知书给妈看。
她面无表情地拿过去，当着我的面撕碎。
「这个时候还想读什么大学？」
「你走了，你爸谁照顾？康康谁照顾？哪来的钱给你读书？」
「妈……」我求她，「我可以贷款交学费，生活费也可以兼职自己挣，爸这边我会经常回来照顾他的……」
她冷漠地将我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全部收走，
「给你找了份超市收银员的工作，挣点钱补贴家里，离家近也方便照顾你爸和弟弟，过两年年龄到了，给你找一家彩礼高的人嫁了。」
现在刚好高中毕业两年，我今年20岁。
到了法定可以结婚的年龄。
所以她迫不及待要找个彩礼高的把我嫁出去。
就算对方是宋元凯。
我闭了闭眼，停止回忆。
枕头一片湿润。
凌晨四点。
依旧没有睡意。
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能好好睡过觉。
一整晚没睡。
第二天，我排的晚班，但依旧要早起，做早饭，给爸翻身，喂饭，换药。
妈送弟弟去学校。
出门的时候，她提醒我，「晚上记得去椿记跟元凯吃饭。」
我身体僵了一瞬，「……好。」
4
到了约定的时间，我没去吃饭，也没回家。
在网吧过了一夜。
第二天照旧晚班。
但是在临近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我妈突然气冲冲地到收银台来拽我，
「长能耐了，昨天饭也不吃，家也没回，现在马上跟我回家！」
超市进进出出的人都侧目看过来。
我忍着疼，提醒她，「妈……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再说，这里人多……」
「以为用上班当挡箭牌，我就治不了你是吧。」
她松开我，走到超市门口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嚎哭，
「女大不由母，不过是安排她去相亲，她就家也不回，妈也不认了。我当妈的，想让她嫁个好人家，还不是为了她好吗？」
阿姨们纷纷停下脚步围住她。
她继续哭诉，我不去相亲，成了十里八街的不孝女。
影响不良，超市经理出来处理。
我妈说只要我愿意跟她回家，她就不在门口闹了。
经理让我先请假跟我妈回家，第二天再来上班。
回家的时候，她买了很多菜。
比往常多了一倍，而且都是平时不舍得吃的好菜。
她甚至还亲自下厨。
让我回房间好好收拾收拾自己。
我有不祥的预感。
七点左右，门铃响起。
我妈火急火燎地喊我去开门。
「岑若楠，好久不见。」宋元凯站在门口。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肆意流连，最后定格在我的上半身，笑得暧昧，
「又丰满了不少。」
我全身血液仿佛凝固。
场景逐渐和高中时的某个片段融合。
教室里，大扫除。
水桶里装着刚洗完抹布的黑水。
宋元凯提起，举到我头顶，从头往下灌。
我浑身湿透。
夏天的短袖校服瞬间透明，变得贴身，腰身曲线毕露。
因为想隐藏比其他同学发育得要丰满的胸部，而特意买的宽大许多的校服，在这瞬间毫作用。
宋元凯下流地朝我吹口哨，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其他人一阵哄笑。
我难堪得无地自容。
第一次，我鼓起勇气，扇了他一巴掌，「滚开！」
「艹……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一脚用力踹向我的肚子。
我痛得蹲下。
他直接扑过来，带着下流的笑。
……
「不请我进去坐吗？」他的一句话把我拉回现实。
「我今天可是来跟你相亲的。」
他笑得一如既往的脏。
5
我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
嘴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口腔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咬得鲜血淋漓。
紧攥着的拳头，指甲也深陷入掌心，掐得满掌血。
尽管此时已经忍不住颤抖，我还是强撑着，逼着自己用干涩的嗓子开口，
「滚。」
没有像当时般有巴掌扇到我的脸上。
他凑近我，烟酒混合的味道携带着某些不好的回忆，令我汗毛直立。
「还是一样得劲儿。」
「不过，你妈今天可是差点给我跪下了，才把我请来的，你确定要赶我走？」
「她还说，小县城就这么点地儿，大家都知道你脏了，嫁也嫁不出去，也只有嫁给我最合适了。」
我脸色煞白，蜂拥席卷来的回忆让我几欲干呕。
「没有……那天晚上我们根本没有发生关系！」
「谁信你？谁让你报警？岑若楠，惹了我，我他妈有本事让你难受一辈子。」
「滚！我让你离开这里！」我捂着耳朵大喊。
我妈在里面听到，急冲冲从厨房跑出来，朝我背上就是一巴掌，
「说什么胡话！元凯好不容易来了，快请他进来坐！」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妈，别让他进来，行吗？」
「进来坐，元凯，今天做的都是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我妈直接忽略我，将宋元凯从门外拉进屋里。
他脚步踏进屋子的那一刻，我身体里系着的最后一根线，断了。
宋元凯已经在餐桌上入座。
我妈热情地给他夹菜。
康康刚刚领了他一个红包，现在也一改平时的小霸王模样，乖巧地叫他哥哥。
他们其乐融融。
我被迫坐在宋元凯旁边。
妈笑得合不拢嘴，「瞧瞧你们多有缘，也难得元凯从高中到现在还一直喜欢我们家若楠，也算独一份专情了。」
宋元凯配合地演出深情，往我碗里夹了菜，
「以前不懂事，对若楠做了些不好的事，还好阿姨不在意，给我跟若楠继续相处的机会。」
「小孩之间有点摩擦正常，都过去了，吃饭，多吃点。」
我垂眸，看着用他吃过饭的筷子夹到我碗里的菜，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把碗端起。
连碗带饭倒扣在他的头上。
「恶心。」
宋元凯脸色难看。
「岑若楠！你是不是疯了！」我妈朝我咆哮。
「你惹妈妈生气，你还欺负哥哥。」康康将桌上的骨头一块块朝我扔，最后干脆也端起一盘黏腻的红烧肉倒在我身上，「坏女人，离开我家。」
我面无表情地坐着。
6
一顿饭没能好好吃。
宋元凯简单收拾好出来后，我妈连连向他道歉，「对不起啊元凯，楠楠最近脾气有点怪，所以……」
宋元凯笑着，「没关系阿姨，她估计还生我的气，我能理解。」
然后我妈忍着骂我的劲，逼我送他下楼。
老旧的小区，道路很黑。
我转身要回去。
宋元凯突然把我扯向一边，抬手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把饭扣在我头上，谁给你的脸？」
右脸火辣，耳朵嗡鸣。
我骂他，「披着人皮的畜生。」
「畜生？既然骂了就不能让你失望。」
他一把撕开我的衬衫。
我浑身血液瞬间逆流，耳边的嗡鸣声变成了喧嚣的吵闹声。
被我刻意掩藏的回忆，破土而出。
「凯哥，你到底行不行啊……」
「大家都看着呢，别掉链子啊……」
「……」
许多人围观，看着，笑着，都在起哄。
我的伴娘服被撕得七零八落，裙摆被掀起。
宋元凯趴在我的身上。
裤子已经脱下一半。
……
「放开我……放开我！」
我用尽浑身力气推开宋元凯，不管不顾往家里跑。
妈在打扫卫生。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康康还没出生的日子。
那时候爸妈真的很爱我，磕出点小伤口都心疼半天。
「妈……」我委屈地过去抱住她，「宋元凯刚刚欺负我。」
看着衣不蔽体的我，我妈眼里终于露出心疼，
「我以为他真的改好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欺负人，明天妈就去跟他说清楚，这门亲事我们不谈了！」
我欣喜若狂，我想，不管怎样，妈终究是爱我的。
……
可这些只是我的奢望，现实是，我被冷漠地推开。
妈只是看了一眼衣不蔽体的我，然后说，
「现在已经谈婚论嫁了，你们迟早要睡在一张床上，他碰你是培养感情，别说什么欺负不欺负。」
我失望地低头。
原来，爱我的妈妈，只停留在记忆里。
「可我不愿意，是他强迫我的。」
她恼怒，「那你想怎样，像当时一样报警吗？还嫌不够丢人？」
「十里八街的人都知道你毁了你表姐的婚礼，还在你表姐的婚礼上被元凯给侵犯了，这你就满意了？！」
7
我差点毁了表姐的婚礼。
当时是在高中毕业后的第一年，表姐结婚，请我去当伴娘。
表姐夫也是我们县城的人。
只是没想到，宋元凯是他的伴郎。
本来我想竭力躲着他。
但是后来的游戏环节，他径直过来把我扑在沙发上。
伴娘团的其他女孩想要过来帮忙，被伴郎团的人拦住，
「玩玩而已别当真。」
「他们两个高中就在一起了，现在破镜重圆呢，你们瞎着什么急啊。」
没人上来帮忙。
我绝望地挣扎，后来直接发狠。
拼命地往他的重要部位踢去。
不记得到底踢中了多少次。
最后，宋元凯倒在地方，捂着裤裆痛苦地翻滚。
地上缓缓出现一滩水渍。
宋元凯被我踢到尿失禁了。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很怪异。
我默默地把自己的衣服穿起来，等我妈。
我妈过来看到这场面，直接给了我一巴掌，「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是宋元凯的错！」我错愕，刚擦干的眼泪又往下落。
我妈却懒得理我，转头跟表姐和表姐夫，还有他的家人道歉，
「是她不懂事，对不起，我这就把她带回去，元凯的医药费我会付的。你们吃好喝好。」
我坚持说不是我的错。
但他们看我的眼神依旧充满责备。
宋元凯被送去医院，婚礼照常进行。
听说宋元凯的检查结果出来，那部位都肿了，后期还要继观察治疗，确保不影响以后的生育功能。
第二天，我自己跑去警察局报警。
说我被当众猥亵。
后来警局来了很多人。
表姐爸妈，表姐夫和他的家人，宋元凯和他的家人，还有我妈。
「警察同志，他们就是闹婚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私底下解决就好了。」
「而且他们两个也认识啊，年轻人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的。」
「我们元凯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以后能不能生出孩子还不知道，要说告，我还先告她！」
小县城，民警也拿这种事儿没办法。
特别是街坊邻居之间的事，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他就让我们自己捋清楚了再说。
于是宋元凯的家人问我妈，「若楠她妈，你觉得呢？」
我妈觉得丢脸，
「本来是件喜庆的事情，最后却搞成这样，对不起啊，我先把她带回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8
后来，这件事就成了个笑谈，在街坊邻居之间传开。
而且越传越离谱。
在他们口中，我已经跟宋元凯发生关系了。
有一段时间我妈都不愿意出门，就怕别人在背后议论她。
更糟糕的是，表姐婚后的第一个孩子，不小心流产了。
他们都说是因为我在婚礼上闹，伤了别人的命根子，所以表姐投胎转世来的小孩才留不住。
这是报应。
后来，表姐一家跟我家断绝了关系。
我在我妈嘴里从此又多了个称号，丧门星。
这些都不至于让我难过。
我真正难过的是，宋元凯治愈了。
医生说他以后可以正常生育。
我当时还想。
如果他下辈子能出问题，我进监狱都愿意。
……
我自己整理好衣服，沉默地走回房间。
关上房门之前，我想了想，下定决心，对门外的她说，「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
说完，我用最快的速度关上房门。
门被我妈用手捶得震天响。
伴随着她不堪入耳的谩骂声。
「把一只畜生养大了卖掉都比你值钱！」
「你个赔钱货，让你嫁个有钱人还觉得我害你不成！」
「……」
我背靠着门板，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顺着门板往下滑。
门板的震动，难听的谩骂。
都化成无形的手紧紧掐住我的心脏。
喘不过气。
我爬着到床头柜旁，从抽屉里拿出刀片。
心脏每难受地收缩一次，手臂上的就会出现一道划痕。
鲜红的血液渗透出。
手臂上的疼痛能让人短暂地清醒。
眼泪和血液交杂着往下滴。
我告诉自己。
若楠，你不欠任何人的。
若楠，不要再听她的话……
若楠，你只属于自己。
天亮了，就好了。
门外逐渐没了动静。
我靠在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9
下午去到超市的时候，跟我交班的小雨好意提醒我，
「你妈刚刚又来这里闹，挺凶的，要不你今晚先去我那里住住？」
我今天晚班，但我依旧早起出门。
只是，这次，我没有为全家准备早饭，也没有去给爸翻身、喂饭、喂药。
而是去了躺医院，挂了心理科。
因为一个「保姆」没有做好她该做的事，所以我妈发怒来这里找我。
我摇头，「谢谢你，我今晚还是回家。」
小雨跟我差不多大，也是高中毕业后来这里工作。
不过她跟我不一样的是，她没考上大学。
小雨嘴里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
「你们这些好孩子，就是道德感太强才总是被妈妈欺负。她是你妈又怎样？你一直惦记着这点血缘关系，想着为家里付出，她有把你当女儿看吗？」
我抿唇，垂眸，「我知道了。」
小雨离开之前，还是不放心地问了我一句，
「晚上真的不来我家住？我看你妈真的挺生气的，反正我家也没人。」
我还是摇头。
她打了个哈欠，「行吧，随便你，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学习你在行，对付这种极品妈妈我在行。」
晚上10点，超市关门下班。
我收拾了一下，离开超市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迎接家里的狂风骤雨。
到家差不多十点半。
很意外地，餐桌上居然准备了一桌子饭。
很丰富，还是热乎的。
我妈戴着围裙，端着一锅汤从厨房走出来。
她看见我，带着温和的笑意，「回来得刚刚好，肚子饿了吧？快坐下吃饭。」
我很疑惑。
自从康康出生后，我妈就再也没有做过饭。
所有家务活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今天早上明明还那么气势汹汹地去超市骂我，她现在……
到底在干什么？
她还亲自给我盛饭，温柔地笑着招呼我，「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吃饭啊。」
我在餐桌前坐下。
她笑着给我夹了一块糖醋小排，
「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吃这道菜，妈好久没给你做了，尝尝看，味道变没变？」
我看着碗里的糖醋小排。
这是我小时候爱吃的。
可是她忘记了，后来我有一次做糖醋小排，康康因为狼吞虎咽，不小心把骨头吞下去导致窒息。
送去医院救回来后，我妈直接把我打了一顿。
说我为了自己那点口腹之欲，差点把她的宝贝儿子害死。
从那儿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糖醋小排。
我也不爱吃了。
……
我把她夹的糖醋小排扒到一边，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她的表情有些尴尬。
「那吃这个，新鲜的大闸蟹，妈给你剥。」
「我海鲜过敏。」
大闸蟹是康康喜欢吃的。
她更尴尬，「那吃点青菜，商贩说是自家种的，不打农药。」
我干脆放下筷子，「我不饿。」
她急了，厉声吼我，「你到底想怎样？我都亲自给你做饭了，你还有什么脾气可发？」
我平静地说，「我想你把我的身份证给我，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想嫁给宋元凯。」
「整天想抛弃这个家出去！大了，翅膀硬了，就嫌弃这个家是累赘对吧？别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
我垂眸。
在我以为她还要继续爆发的时候，她突然软了声，
「妈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今晚才做了这顿宵夜给你，你要是不饿，起码喝完汤好不好？」
「别浪费妈的心意，这汤我熬了很久。」
她进房间，拿出了一直藏着的我的身份证，
「你喝口汤，妈心里好受些。我把身份证给你，你想去哪里都行。」
碗里的汤见底。
我伸手向她，「你说的会给我。」
她的眼神很奇怪，最后过来把我牵到沙发上坐下，「再陪妈看会儿电视。」
一打开就是平时康康喜欢看的动画片。
她调了一部讲家长理短的电视剧，是她喜欢的，但是我不喜欢。
我不想看，可她却紧紧攥着我的手。
这会儿我感受到的不是温情，第一想法却是，我掌心的茧比她的多。
因为家里的家务活都是我承包。
五指不沾阳春水的是她。
后来，我的脑袋逐渐昏沉。
不同于困意上涌的疲倦。
而是不受控制的，想努力清醒却怎么都做不到。
「你做了什么……」
迷糊间，我看见宋元凯从康康的房间里走出来。
10
我妈笑眯眯站起来。
宋元凯递给她几个鼓鼓的信封，「这是五万块，剩下的彩礼等事成以后给。」
「好，好，若楠今晚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