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亥时,雨已经小了些,宋池借着蜡烛微弱光芒擦着桌上的水渍。
他衣服也有多处被打湿,看起来颇为狼狈。
马敬明顶着伞到门口时,宋池刚把考卷铺开,他准备开始作答了。
“其他考生都已开始入眠,而你还未答卷,从现在到天明交卷只剩几个时辰,就算你不眠不休也答不完,更何况你的笔墨都已被水浸泡……”
他的声音从半墙外传进,看着宋池准备作答的样子忍不住出声。
“你得罪不了不该得罪的人,这就是你的命数,科举这条路注定走不通,还是认了吧。”
“认命?”
宋池偏过头平静道:“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么?”
“你说什么!”马敬明陡然变色。
“那年科举,你得以高中参加殿试,你文章做的极好,能提出治国良方,却无缘三甲,只因你相貌丑陋。”
马敬明眼睛微眯,低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宋池仿若没看到其愤怒神色,接着道:“虽是如此,但因你才学出众还是进入翰林院做了翰林。”
“成为翰林前途远大,是入内阁必经之路,你本有机会进宫做皇帝侍读,却又因相貌丑陋而落选,随后你便在翰林院坐起了冷板凳,之后你被选到江州做了学政。”
“你查我!”马敬明皱起眉头,他没想到宋池竟会跟他说这些。
“看似主持一州学政,大权在握,可对翰林而言,却是被贬了,还是因你相貌丑陋!”
“你心灰意冷,理想崩塌,便投入文党,想着能在三年之期到了回京做侍读,或者主政一方。”
宋池低沉道:“你可知道,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根本无法逾越,以貌取人看似荒唐,却真实存在,你以为巴结宋世文就能改变吗?”
马敬明沉默不言,过了片刻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我还知道不让做侍读的人就是宋世文,别说是为他做些脏事,就是为他卖命也是无用功,你难道没听过貌丑不做状元这句话?”
马敬明又沉默了,只是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他问道:“那该如何改变?”
宋池平静道:“等我上位。”
“你好大的口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马敬明震惊。
“那你等着便是,用不了两年你就能看到。”
马敬明又沉默了,这次比先前时间更长。
“我找人给你重新送来笔墨,你从现在开始答题,若能答完考卷,我保你考卷评阅公正。”
宋池问道:“还是有问题的笔墨吗?”
“你。。。。。知道?”
“那你以为笔墨为何会打湿?”
“你是故意的?”马敬明心里惊讶,过了片刻又道:“我再给的是能用的,不会有问题。”
“不需要。”
宋池从考篮里拿出一支炭笔,“我习惯用这个。”
“原来你早有准备,从现在开始没有人打扰你,不过时间紧张,你想要答完也不容易。”马敬明言罢直接离开。
他回头看了眼,宋池在微光下奋笔疾书。
“你若真能上位,我便对你马首是瞻。”他心道。
雨渐渐的停了,其他考房的蜡烛都已经熄灭,顾荣华已经趴在桌子上打着呼噜,他脸上还带着笑容,梦到他通过院试成为秀才得到父亲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