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脸上全看不出酒意,瞧着粉黛,也不算太厚啊?
很快,方宁按下心底怀疑,再次开始游戏。
邵夫子与方宁配合得当,游戏共一十二轮,几乎让在场贵女都祝了回酒,且都由方宁斟酒。
自然她也将进过牡丹焕颜坊的四位贵女挨个打量过。
直至酒兴随着晚霞西沉,月色阑珊,才将将而散。
送走一众醉意浓浓的客人,方宁颓累地坐在宴客桌前,与沈昱道:“那些贵女的脸上都没有动刀的痕迹,全是清秀美人。只有一点奇怪,我今夜的酒,酒劲极大,魏昭等人脖子都通红了,竟也不上脸,就算是有了底妆,也不至于如此干净吧,让我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沈昱默然点头,联想起昨日恂郡王与付平席一事,神情肃穆道:“魏昭出口成章,沈茹表面贤良,赵悦也与恂郡王生分,这些事都是在她们容颜变美后发生,容颜改,神志难道也能更改?”
方宁听到恂郡王三字时,道:“对呀,我还没去拜会过恂郡王呢。我也给赵悦下过今日宴会的邀请,但她竟是没来,是恂郡王看不上师兄你,还是另有隐情?”
沈昱扶额,苦笑道:“也不能任谁都看得上我吧。”
方宁挑眉,从上至下打量了回沈昱,摩挲着下巴认真道:“霁月清风,朝中新贵,又是最年轻的钦天监监正,就算不想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沈昱,拉拢总是要的。这位恂郡王收了邀请帖,却没来,也没给个合适的理由,倒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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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倏忽起身,抬步就往门外走,“既然恂郡王不来,我自己去便是了。”
她趁着子时未过,赶往恂郡王的府邸,敲响门庭时,小厮见到方宁,脸色微变。
“我是沈昱的师妹方宁,冒昧打扰,实在是因有急事拜会。本不该深夜前来叨扰,但听闻恂郡王白日有要事,亥时才归,只好此刻前来。若是郡王还未歇下,可否帮忙通传?”方宁将那小厮惊慌的神色尽入眼底,语气依旧客气。
那小厮低头思索一刻,敞开宅门,将方宁引入客堂,“娘子稍坐,小的这就去通传。”
等了少时,恂郡王便来了,来时身上带着极浓的香火味,肩头还有几处泛黄的灰烬。
方宁目光落在那灰烬残留的半个符字“五雷”二字时,率先开口,“郡王求拜神明,可是为了县主?”
恂郡王似是被人戳中心事,尴尬一笑,摆手道:“小女一事,有什么值得求神佛的。只是,只是今日刚好十五,给亡妻烧些东西罢了。”
方宁笑意仍在嘴角,起身道:“如此,我来的冒昧了。不若我明日再来?”
恂郡王见方宁要走,紧绷的神色明显松懈,爽快答应,“管家,替我送方娘子。”
方宁转身,眼底敛起的几分寒光乍现,跟着管家离开郡王府邸后,并没有真的离开,又在转角处,翻身跃上王府墙垣。
她俯视整个恂郡王府邸,果然在西院瞧见袅袅炊烟与十数个穿着黄袍的道士。
方宁悄声往西院去观察,恰见赵悦从西院的一间房中走出,手里还拿着面铜镜,不断梳着自己柔顺的乌发,嘴里不满的嘟囔:“滚开!父亲,我说了我没事,你能不能别成天让那些道士在我院中做法?”
恂郡王瞧着赵悦那在月色下,死气沉沉的脸,似是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疲惫道:“是我作孽,才让你性情大变。我该如何向你死去的母亲交待啊。”
赵悦闻言呵呵一笑,眼底尽是阴狠,干脆将铜镜摔碎,逼近恂郡王,阴恻恻道:“父王,我不过换了一张脸,那女子是自愿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任何问题,你总神神叨叨的做什么!你堂堂郡王,还怕这些?”
恂郡王指着赵悦的手都在发颤,握着符水化成的汤药,送到赵悦嘴边,一半生气,一半哄着,“道长说了,这种换脸操作不当,是会把那张脸的气运、心性一并带到你身上的,你就是被那张脸的主人附身了!若不是,你怎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以前你虽骄慢任性了些,但绝不会是这个性情。你是中了妖祸。换了一张脸,连魂儿都变了。乖女儿,快喝了这碗汤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悦一手打翻汤药,怒目圆睁,一字一顿地朝着恂郡王道:“我说的你没听懂吗?让他们滚!”
恂郡王气结,胸膛急促起伏数下,一口鲜血喷涌,被下人簇拥着,送了回去。
方宁将这场闹剧看尽,没急着离开。
等西院回归冷清,一阵寒风过,将赵悦的发丝吹起,露出那张完好无瑕的面庞。
她又看了一会儿,发现赵悦见恂郡王吐血,只是冷眼旁观,打了个哈欠,便回屋去了。
方宁跃上赵悦的房梁,揭开瓦片,见赵悦已经卧床休息,送了点迷烟进去,只等赵悦呼吸平稳,才敢进屋探查。
她的手抚着赵悦的下颚两侧,平整异常,丝毫没有覆面的痕迹。
怪了。
她再次摸索一巡,见赵悦的脸上确实没有被人皮覆盖的模样,才死心离去。
但恂郡王的对话历历在目,萦绕她耳。
有点意思。
若寻不到真相,今夜恐怕难眠了。
想罢,她干脆拐进付家。
既然都是在牡丹的店中出去后变了性情,那么真正的沈茹已死,她的脸又是如何附着在那假沈茹脸上的?
她迫切想知道答案。
更声敲响,提醒着已过丑时。
她有些困乏,在付府探索了片刻,找到主庭院时,却见侧室一盏小灯亮起。
在夜深不见指的暗色中,尤为明显。
方宁被光色吸引而去,透过一纸薄窗,能清晰地看到一个曼妙的女子身影。
这是,沈茹?
她不敢确信,跃上房梁,果见沈茹正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沈茹啊沈茹,你这相公与我分房而睡,应是察觉了什么。你说我该留他几日呢?人还是蠢笨些,活得比较长。”沈茹一边说着,一边透过铜镜,一寸寸揭开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一个陌生女人的脸,脸色惨白,面无表情,目光阴冷,让人望之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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