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机场回家的路上,他们遭遇了车祸。
这何尝不算是一种报应呢?
3
主治医师是我的同乡张蓉。
当年考大学,张蓉所在的学校跟我们学校在一个地区,所以,我俩也算互相支撑一起打拼患难过来的。
张蓉告诉我,岳父岳母的伤势很严重,需要做手术,但手术费却是一笔高昂的支出。
好的情况,以后慢慢恢复能达到生活自理,坏的情况,从此只能坐轮椅或者变成植物人。
见我失魂落魄坐在医院走廊内,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说:“到底要不要做手术,你跟家里商量一下吧。”
我再次联系林栀,告诉她医院里的情况。
林栀那边直接命令说:“给他们签放弃治疗!你敢拿家里的钱给他们做手术,咱们就离婚!”
我将我们的聊天记录截图,故作不忍心地说了句:“那毕竟是咱们父母,做手术就能保住命......”
下一刻,林栀骂了起来:“然后呢!家里的房贷车贷不管了?让我和我父母出去露宿街头?”
为了供儿子出国,林家爸妈早把房子卖了。
婚后严令禁止说不想跟公婆住一起的林栀,直接把父母接到我们家里,端着架子做起了太上皇和太后。
林栀又劝我:“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恢复不好,你爸妈以后就是残废植物人,到时候谁来伺候他们?是你还是我?贺诚,我只是嫁进你们家了,不是卖进你们家了,别指望我当牛做马当保姆伺候你的父母!”
怕我不同意,她又接着说:“残废和植物人后续的花销也会很大,你爸妈年纪这么大了,还折腾他们干什么?让他们直接死了不就行了?何必互相折磨呢?”
“说不定,还能给咱们赚一笔赔偿款。”
她的字里行间,都让我感到深深的冷意。
林栀跟我父母的关系是不好。
当初林家爸妈拽着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敲诈财力的时候,我父母就起过一拍两散的念头,觉得他们家人品不行,林栀又是个扶弟魔,沾上他们,以后有的受苦。
可我不信,我以为林栀是被逼的。
我甚至还天真地以为,只要顺利结婚,把她从那个水深火热的家里解救出来就行。
可现在我明白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们根本就是一个货色!
这是你自己选的,别怪我。
我签了放弃治疗的同意书。
医院那边撤掉了呼吸机,岳父岳母当场就死了。
4
站在太平间的门口,我给林栀发短信:“爸妈去了,你还不回来吗?哪怕送他们最后一程!”
林栀却回复说:“医院那地方有什么好去的!都是病毒和死人,晦气死了!你自己给他们办葬礼吧。”
“反正他们从来不认我当儿媳妇,我也不认他们!”
我心中冷笑,是我爸妈不肯认她吗?
明明是她只要跟我爸妈相处,就挑剔找茬。
我跟林栀结婚之后,父母纵然觉得他们家人品不行,也只能接受这个儿媳妇,知道林栀刚流产身体不适,还专门带着老家的土特产来看望她。
可她呢?
她先是嫌弃我父母是小地方来的人,之后又各种头疼脑热的,说跟我父母八字不合,强行把他们赶走。
她试图给我洗脑,说我父母排挤欺负她。
然后不让我跟父母联系。
逢年过节,她笑的春风满面给岳父岳母准备礼物,但发现我偷偷给爸妈发红包,就要闹的天翻地覆。
我把岳父岳母的遗体留在太平间。
因为心情不好,跑出去喝酒。
在医院门口的大排档里,我看到一对年迈来城里看望孩子的老夫妻,衣着朴素,手里拎着土鸡蛋。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爸妈。
我已经好几年没回家看望爸妈了。
每次说要回去的时候,林栀总能想到借口把我留下来,什么岳父岳母生病啦,她不小心扭到脚啦。
我不能想象,每次得知我要回家的消息,都满怀欣喜做准备的爸妈,在被一次次放了鸽子后,那副失落失望的表情,他们还得安慰我别放在心上,别惦记家里。
我喝醉了,坐在凳子上流泪。
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张蓉站在那儿,居高临下悲悯地望着我。
我吸了吸鼻子,对她说:“我想我爸妈了。”
“特别想,特别想,我好后悔......”
张蓉坐在对面,给我递了个纸巾,安慰说:“你放心吧,叔叔阿姨挺好的,上次我回家的时候,还去探望过他们呢,之前过年,我爸妈把他们叫来一起过年。”
“他们俩就是有点儿想你了。”
“有时间,就回去看看他们吧。”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在心中萌生出一个决定——
等把这里的事处理完,我一定要回家!
媳妇可以不要,但我不能再让爸妈受委屈!
我满心燃烧着烈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我又接到林栀的短信——
“老公,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轩珩之前在国外读的医学博士,他这次回国要做研究,但缺少大体老师,能不能......”
“把咱爸妈的遗体捐给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