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顾淮抛下马上要做心脏搭桥手术的我,去给他的师妹改毕业论文。
「手术我在不在都能做,但毕业论文事关她的前途,我不去,她会胡思乱想。」
我躺在手术台上,咬牙给自己签了知情同意书。
出院后,我把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
他却慌了。
后来,他们说,临大那位最年轻的正教授疯了。
跳进海里两天两夜,只为找我扔掉的婚戒。
1
我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分钟,顾淮接到了苏晴的电话。
电话里,苏晴哭哭啼啼地,说她的毕业论文盲审没过。
顾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躺在手术床上的我。
我攥紧他的手,急切地对他摇头。
他犹豫两秒,却还是松开了我的手指。
「宁宁,手术我在不在都能做,但毕业论文事关她的前途,我不去,她会胡思乱想。」
我的指节捏得发白,语气近乎哀求。
「别走。」
「至少等我手术结束再去,行吗?」
昨天的术前谈话中,主刀医生说,我的情况需要心脏停跳进行手术,风险很大。
术后还要住两天ICU,必须有家属全程看护。
顾淮也听到了的。
此刻,不耐烦却悄然爬上他的眉梢,仿佛我提出了什么无理要求。
「我跟你说过的,苏晴读博期间压力很大,情绪一直不稳定,万一她想不开,那可是一条人命。」
「你负担得起吗?」
我声音艰涩,「苏晴只认识你一个人吗?不能让她的朋友同学老师陪她吗?」
顾淮面色渐冷,「我是她的师兄,她要是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争风吃醋不要不分场合。」
我几乎失态地拉住他的衣摆。
「顾淮,你今天要是去了,我们就离婚!」
他俊秀眉眼间尽是寒霜。
「周宁,少拿离婚威胁我。」
「你不要这么自私!」
说完,他不给我再说什么的机会,大步离开了手术室。
我身边围了一圈的医生护士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小护士打破了静默。
「周宁女士,您还有其他家属吗?术前术中都需要家属签字......」
我摇了摇头。
我不想爸妈担心,早把他们支去外省看姥姥了,现在赶回也来不及。
只因为顾淮说,他会陪我。
我强忍着术前断水断食导致的晕眩,半支起身体,声音微微颤抖。
「要签些什么?我自己来。」
2
躺在手术台刺眼的灯光下,我回想起与苏晴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我去学校找顾淮。
赶到实验室时,他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女孩。
柔顺的齐肩黑发,白皙纤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白色连衣裙,像九亿少男梦里的初恋。
顾淮说,是他导师新招的博士生,他的师妹。
我对她微笑点头,她却在顾淮身后,朝我抛来挑衅的眼神。
和顾淮吃完饭回到实验楼时,楼道口站了一堆人,苏晴站在人群中间,抹着眼泪。
原来,是苏晴负责的机密实验资料丢失了。
我没想太多,回实验室拿包准备离开。
这时,苏晴却忽然朝我一指。
「这段时间进过实验室的外人,只有周宁姐了。」
我猛地抬眼,捕捉到她眼底一闪即逝的恶毒笑意。
所有人都朝我看来。
保安听到苏晴的话,走过来,说要搜我的包。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果然,保安在我包的夹层里找到了那些资料。
苏晴委屈地咬住下唇,眼眶红红。
「周宁姐......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苏晴的舔狗同学帮腔,「嫂子,这些资料,不仅对苏晴很重要,更涉及国家机密,偷这些是要犯法的。」
实验楼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不少人看我的眼神带着嫌恶和警惕。
我听见他们的议论。
「顾教授当年是怎么会看上她的。」
「听说,是这女的跪舔顾教授十年,逼他结的婚。」
......
顾淮就站在我旁边,听着那些不堪的议论,没有为我说一句话。
我闭了闭眼,压住涌上鼻头的酸涩。
「不是我,我没碰过什么实验资料。」
「顾淮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可以作证。」
顾淮没有说话。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这才仿佛置身事外般,淡淡道,「我中途去了趟洗手间,不是全程和她在一起。」
我难以置信地抓住他的胳膊,「你什么意思?」
苏晴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柔柔弱弱地劝道。
「周宁姐,您就别为难师兄了,他这个人实在,不会说谎。」
「唉,算了,反正我们实验室的监控早坏了,您坚持说不是您拿的,那就当做不是吧。」
我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什么叫当做不是?」
「偷这个犯法是吧?好,我们现在就请警察来,查查看到底是谁偷的。」
「周宁!」
顾淮低斥,「你还想把家丑闹大吗?」
「跟苏晴道个歉,这事也就算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道歉?你也觉得......是我?」
他清俊的面容掠过一丝不耐,「资料在你包里。」
我怔住了。
就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在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苏晴而不是我的时候。
我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好陌生。
现在想来,从那时起。
顾淮的心,就已经在我和苏晴之间,做出选择了吧。
3
手术还算顺利。
在ICU度过痛到无眠的两个夜晚后,我被转入监护病房。
顾淮还是没有出现。
只发了个消息来问,手术是否成功。
我虚弱得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监护病房是三人间,只有我没有家属陪护。
半夜,我起来上厕所。
床头的护工睡得和死猪一样,我只能一手提着吊瓶一手拉着裤子,自己进了卫生间。
从马桶上起身时,我突然一阵晕眩,摔倒在地。
伤口撞到冰冷坚硬的地板,突如其来的恐慌与剧痛交织,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在地上躺了好一阵,我才逐渐缓过来。
伤口还在一跳一跳地疼。
我扶着马桶边沿,咬紧牙关,艰难地爬起来。
想起医生说过,前两天住我这床的病人,就是术后并发症没抢救过来走的。
我心里一阵后怕。
犹豫再三,我还是没出息地决定给顾淮发消息。
「医生说,搭桥手术术后风险很大,可能危及生命,没有家属陪护会非常危险。」
「你可以......来陪我吗?」
顾淮一直没回。
那一整夜,我辗转难眠。
每隔几分钟,我都忍不住起身看看手机。
他的回复,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姗姗来迟。
「我去不了。」
「苏晴情绪很不好,有自杀倾向,我必须陪着她,免得她出意外。」
「请个护工吧。」
我愣愣地盯着这三句话。
眼前浮现出顾淮那张略带不耐的、淡漠的脸。
我伸手盖住眼睛。
冰凉的手背上,一片濡湿。
我又一次,被抛弃了。
4
中午,护工告假两小时,我拖着吊瓶,自己去医院食堂打饭。
不想,在住院楼下,遇到了来探望师长的林亦。
——林家与周家是世交,我和林亦也勉强能算青梅竹马。
但我们,并不太熟。
林亦从小就和我们这些富二代不一样。
我们忙着逛街露营追星开party时,林亦总是十分高冷地捧着书坐在一旁。
他少年老成,性格清冷,与小时候咋咋呼呼的我一点都不同。
很多人说他冷淡不好接近。
我却觉得,他只是情绪太稳定,显得不近人情。
其实人挺好的。
小时候我在学校打架,他就总护着我。
上了高中,我数学不好,林亦就每天晚自习坐我旁边,给我讲一个小时的数学题。
大学时,我个性张扬得罪了室友,她们在网上造我黄谣。
也是林亦默默收集了证据,带我去报警,让室友再也不敢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