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谢明煦这个名字一听便不是寻常人家能起的名字,可他逃荒已经是前年的事,两年之前,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便看过刑律,也是着实出人意料。
“你父亲从前是做什么的?”
左其星问,她有些疑惑,若是官家子弟,也不能成为流民。
谢明煦垂着眼睛,顿了顿,回道:“我父亲名为谢坊,从前曾是一名状师,因着为别人伸张正义得罪了人,便落魄了……”
讲到这,他默了默,道:“我从小也曾想过,要读书考个功名,将来做个断案的父母官,定要为一方匡扶正义。可没想到,自己却先成了作奸犯科之人,我,愧对父亲的教诲……”
谢明煦讲到这,心里是无比难过的。
他自小的生长环境,便是规则与道德感很强,他做了与自己的梦想背道相驰的事,也对不起自己死去的父亲,对不起“谢”这个姓氏。
可是左其星却不是个能与他共情的,听他这么说,反而笑了,道:“巧了,我正好认识一个干过状师的,经历大约与你父亲相似,回头便让他收你做弟子。”
“啊?”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的谢明煦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面的人在说什么?给他找个师父?
要知道,这个时代,师父重在一个“父”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可以算是半个家人了。
谢明煦本想着,此人能帮自己与妹妹逃脱丐帮的控制,便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却是没想到,她竟是要连自己的去处也要安排好了?
他的心里,有一股暖流翻涌上升,一直升到了眼眶之中,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随后“嗵”的一声跪了下来,对左其星磕了个头,大声道:“大恩不言谢,往后我定然学好本事,报答今日之恩!”
这一跪,还让左其星愣了一下。
左其星想的却是,这是个好苗子啊,性格坚韧,能吃苦,道德感强,从小的基础打得也好。可以用心培养一下,回头正好让程典带着,若是将来做个法律工作者,或是做别的也是极好的。
左其星上前将他扶起来,二人在南辕北辙的想法当中,达成了和谐统一,皆大欢喜。
而此时,庞宽的人已经将这处宅子从头到尾搜了一遍,搜出许多金银来,加起来,竟是有两万多两银子。
左其星看向王英达,问:“王大人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王英达抹着头上的汗,谨慎回道:“罗鹏义安律当斩,这便拿下。他的财产自然也要全数充公!”
说到这,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左其星,想到她的凶残,又补充了一句:“此案乃是左夫人破获,所以,这没收的财产,自然也应当归左夫人所有。”
谢明煦低着头,心道,律法中好像并没有这一条,谁破案财产归谁的说法。可是若这些东西都被左其星拿走,他竟也觉得没问题。
左其星却是冷哼一声,道:“大可不必。我看这宅子倒是正好,将前院拆了,修缮一番,做成个专门断案的衙门倒是可行。这些银两,先改造一下房屋布局,过几天,我派个精通律法的人过来,也好让百姓有个申冤的去处。”
王英达立即应和:“左夫人大义!属下必然全力以赴!”
其实在左其星心里,以后她是要将属于她的这些地方做行政划分的,像后世一样,省、市、县、乡,断案的衙门也是要区分层级,大案必须上一级衙门复核通过……
但如今还不是时候。不过也并不妨碍先设立一个暂时的,有总比没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