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转, 杨壹已经从旧宅搬到新宅里,家里的畜生也都跟着杨壹过去,在新建的房子里过得好不快活,成日吃喝不缺, 有没大事要它们做, 膘都长了两层,也就黑熊白虎每日辛勤跟着杨壹一块上山去, 看着还算苗条。
杨壹近日一直惦记着马桶的事, 柳卯那厢迟迟不给消息,眼见只有一个月时间, 张婶就要去下聘了, 他重头的良田还没着落。
若是当真赶不及,也就只有去山里碰碰运气,再打一头大些的猎物也能勉强够凑下聘的东西,但大东西也不好打, 一个个都跟成了精似的。
好在十一月底, 柳卯总算是带着好消息登门, 让杨壹心头一松,不必每日在山里迫切的寻找熊瞎子了。
“你且看看, 这是我与他们商量的条件, 不过前提得让人上门过来瞧实物, 若是与我叙述相符, 便是再让些利也使得。”柳卯将此事上了心的, 寻得合作商人都是诚信为本。
杨壹的马桶生意不是一锤买卖, 而是分利合作, 但这些商人要将这法子学了去也不难, 只要找技巧高的艺人原模原样的复刻就是, 所以要分利,只能看商人品行,或是杨壹手里还有其他法子,吊着这群人,让其不得不交红利换取更大的利益。
“兄长谈来的我自然是信得过。”杨壹细细看下条例,眉心一挑,“这条若世面上出现同等物品便将分红减半的条例是对方说的。”
“嗯,不过这条我尚未谈定,等人过来瞧了我们还有商讨的余地,其实若当真被别人破解了马桶制作的方法,要这么高的红利再诚心的商人也会有意见,毕竟商人重利,当真恪守诚信二字的人家只能说是凤毛麟角。”
“的确如此,可我也担着风险,要是这些商人刻意将马桶制作方法偷卖给他人,我获利的时间便短了,如此不如最开始一锤子买卖。”
马桶生意虽然能预见前景极好,却也没有几个商人有魄力一口气用重金吞下,这也是为何柳卯没把人直接带过来,因为怕分利谈不拢一次性买卖又嫌担风险太贵,最后干脆铤而走险,直接凭借自己见识的东西口述给手艺人,便是时间用的久了些,也能叫人给鼓捣出来。
“一锤子买卖,那价便高了,谁一口气拿出来都会肉疼,他们便有这样的胆魄也不会拿家族事业做赌注,只会选择分利,至于这条到时候我们在推磨详谈,好规矩二者的界线。”
分利算下来肯定是他们赚的更多,只是分利不必一次性结清,便是有契书在,转头给一些银子到官府,也不见得不能逃罪。
“兄长既然将买卖拿到家里想必已经解决其中问题,这会何必半真半假的藏着。”杨壹自信柳卯肯定是找到了解决之道,不然也不会拖这么久才把契书拿给他,说实话,杨壹并不怕这些商人反悔。
契书在手他可以选择时候告官,只要等新帝登基,抑商令一出,州府衙门谁都不敢包庇商人作为,到时候这些贪钱的商人只能连本带利的全将银子交出来,不然就不是下大狱那么简单。
任何政令都是最开始出的时候手底下人惶惶不可终日,怕被抓住半点错处严苛职守,按晋朝律令,若商人违契,轻则罚数倍银钱,重则家产充公整族流放,政令初始,只会判重刑。
整个家底重要还是给他的红利重要,想必不是傻子都分得清楚,而这期间有柳卯做他的靠山,也不怕这些商人铤而走险谋害他,毕竟古话好说,民不与官斗,再厉害的商人没有权势也只是他人桌上的鱼肉,任由人宰割。
“自然是解决了,这几家商户都知道我与崖州几位大人相熟,有这几位大人做保,他们不敢擅自毁约。”柳卯轻巧的揭过其中难缠的事端,只道了一句结果。
但杨壹不是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知晓柳卯其中运作肯定费了不少功夫,“如此兄长不是欠下这几位大人一个人情,他们要兄长如何做还?”
“非是欠下人情,不过是互惠互利,他们有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自然要拿出诚意做交换,且做保只是小事,说是人情,更像是他们与我示好。”
“看来几位大人想从兄长处谋求的东西不小。”
“算是不小。”但也无可奈何,虽然是为几个儿子铺路,又何尝不是在分权,若是之后不能寻到克制这几位的办法,那他多半是要被架空手底下的权势,县官还好,越往上升手中权势越大,后果就越严重。
不过这些后果柳卯从最初决定之时已然想到了,也自信能够掌控局势,如此才答应下来,算不得什么。
“兄长既然如此自信,那我便不追问,只是若日后兄长遇上困难,还请不要一个人独抗,我与柳柳虽比不得在世诸葛,但也有话常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到时候我们三人一块想办法,总好过兄长一人面对艰险。”
“哈哈,杨壹,常听闻柳柳道你玲珑心,这回我是当真有所体会,且放心,我并非只是死读书的书呆子,万事我总会备上退路,蜥蜴都知断尾求生,我自然是能比的过无智之物。”
“如此,烦请兄长适时将人领来看了马桶的用处,我们尽快定下契书。”
柳卯点头,目光不经意的在屋里打量一番后,道,“我知快到你急着下聘的时候,也知你不会委屈柳柳,但我们家不在意这些虚礼,万不要为了一场婚事将家底掏空,以至于日后日子过得艰辛,柳柳在家尚未吃什么苦头,莫跟了你反而尝尽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