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睁了眼,但是看到的世界依旧是一片血红,扭曲怪异的人影重重,是曾死在他剑下的各种人、妖、仙,耳边充斥着亡魂的啸叫。
然而,看到的更多的,却是那一具焦黑的枯骨,和她没了眼睛的眼眶中,流下的两行血泪:“阿玉,我这般爱你,你为何要杀我?”
浑噩中,他察觉到有个女子正站在床边。
他身上赤葶毒发作时,是禁止任何人接近,看他失控狼狈模样的。遑论在这时让女人进他卧房。
白茸察觉到他身上蔓延冰冷的戾气,这男人似在强行忍受某种巨大的折磨,开口后,声音都是沉沉的哑:“谁放你进来的。”
那双修长冰凉的手,像是鬼一样,已经扼住了她的咽喉,逐渐收紧,她浑身冰凉,喉管呼入进冷气,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自己把她强掳来,说是要找她看病,莫非,她现在要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这样掐死了吗?
他的手没有再收紧。
女人发上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自然淡香,像是夏日骤然饮下一泓冰冷的雪水,那双手松了力道,倒像是变成了情人温柔的抚摸。
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扣住了细软的腰。
男人跣足立于地毯上,眼前依旧是一片血红,下意识,已熟练将女人按在了自己怀里解渴。
这种时候,他需要安抚。
白茸浑身僵硬,想到之前那脖颈上可怕的触感,她面容苍白,咳嗽甚至都咳嗽不出,只能由着他这样搂着。
视线聚焦,呼吸也逐渐平稳。
清醒了一点后,他意识到自己怀里抱了个温软芳香的身躯。
“你是谁?”他喑哑沉沉道。
白茸挣脱不开,她仰眸看向他:“公子,你是否是认错了人?”把她当成了他的妻子或是妾室?
他清醒了几分,清楚地看到怀中。
是一个细眉细眼,容色平凡的陌生女人。
记忆逐渐回笼。
他没说话。
一双骨节修长的大手已经笼了下来,覆住了她的脸。
那双手指尖冰凉,将她的眉眼鼻唇,探寻了一遍。
她脸上没有人皮面具,感应不到任何术法,这张脸浑然天成,看不出任何变化的痕迹。
“你再说一遍,你是谁?”他声音低哑,凑近了些,灼灼的眸子一瞬不瞬看向她,几乎要把她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