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会儿, 严嘉佑问：“所以你是来向我秀恩爱的？”

霍免摇头：“叶州去和朋友聚会了，我回家没事。”

严嘉佑无语，原来是来这儿打发时间的。

“其实我们也不是完全一帆风顺, 还是存在一些问题——”霍免谨慎地强调，“都是不太重要的问题。不过还是不方便和你说。”

严嘉佑压低声音：“生理问题？”

“……”霍免道, “不是。”

严嘉佑开玩笑：“不要——害羞么。”

其实他差点想说不要讳疾忌医，但觉得过头了, 还是收住了。

霍免：“目前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严嘉佑疑惑, 突然反应过来：“你们进度这么慢？！”

霍免：“有什么可急的。”

严嘉佑摇头：“我这种俗人极为震惊, 难以理解。”

“……”霍免想了想，给了他一个“世俗”的理由，“叶州现在很忙，不出意外下个月开机。你应该知道。”

“我就说吧, 他那种人更爱事业……”

严嘉佑发觉自己像是在挑拨离间，又找补, “不过太忙了，是没那个心情, 我觉得这是生育率下降的主要原因。”

霍免当他在胡言乱语, 没有接话。

“但作为老板我是很开心的，明年他应该就会成为我们公司的头牌，到时得给他多谈几个大牌广告……”严嘉佑美滋滋地畅想起了未来。

霍免等了片刻, 看他陶醉个没完, 便叫醒他：“晚上叶州不回去吃饭, 我们一起吃吧。”

严嘉佑回想自己的行程：“我要去参加一个聚会, 都是熟人，你也一起去吧。”

霍免答应了。

-

晚上十点，叶州打电话给霍免, 刚接通便听到了比较吵闹的音乐声，看来霍免现在是在外面。

叶州：“在忙？”

“没有。”霍免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更加和缓，还透着几分慵懒，“我和严嘉佑来参加聚会。”

“喝了多少？”叶州觉得他的状态很有趣，笑问，“要不要我来接你啊？”

“不用，被拍到不好。”霍免的声音变清醒了许多，“我就回来。”

他身旁的严嘉佑挤眉弄眼，哎呀呀，被查岗了。

结束通话后，霍免起身：“我先走了。”

这时，严嘉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叶州的来电，他亮给霍免看：“又打我这来了，你说他找我做什么？”

霍免停下脚步，等他接电话。

严嘉佑接通：“叶州，什么事？”

叶州笑道：“刚才我和你兄弟通了个电话，听起来他好像喝多了，保险起见，觉得应该和你说一声。”

严嘉佑看了看面前的霍免：“谢谢提醒，我会看着他的。”

放下手机，他道：“刚你说要走是吧？走吧，我送你回去。”

霍免：“我自己回去就行。”

“客气什么。”严嘉佑搭上他的肩膀，“走吧。”

穿过喧闹的人群，来到骤然清冷下来的户外，寒风扑面，没半分钟就把人给吹透了，严嘉佑哆嗦着抱紧胳膊，好在他们的车很快就开过来了。

两人都上了霍免的车，严嘉佑道：“说了要送你，说话算数。”

霍免：“我也说了不用你送。”

严嘉佑装没听到，催司机开车，司机见霍免没有反对，便启动了汽车。

“叶州挺有意思的。他刚才给我打电话，没有以你的家属自居，请我照顾你，反倒像个外人一样提醒我：你兄弟喝多了。

“要是他作为你的家属叫我照顾你，那就得向我道谢，结果他把自己当外人，提醒我照顾自己朋友，我反倒得感谢他，简直倒反天罡。”

霍免闭目养神，道：“他这是尊重你个人世界的原有秩序。”

严嘉佑笑道：“你的意思是，他不是我们友谊的第三者，不会‘破坏’我们之间的友情？他倒是一点也不吃醋——倒也不是说他应该吃这种醋。”

霍免有点叹气：“他朋友更多。”

严嘉佑咂摸出了一丝酸味：“哟，他不吃醋，但你吃醋是吧。可是因为他不吃醋，所以你也不能吃醋。”

霍免却道：“他喜欢交朋友，这是好事，要不我们都不会认识。”

严嘉佑看了看他，道：“此刻我觉得你们还挺配的。”

霍免睁开眼睛：“哦？”

“刚被一个人吸引时，喜欢的其实是他本来的样子，但时间长了，很多人的需求会变，就会想改变对方，然后就会出现各种问题。”

严嘉佑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能喜欢一个人那么久了，因为你不忘初心。”

霍免：“可能是因为我吸取了我爸妈的教训，少走20年弯路。”

严嘉佑突然道：“错了，不是一个人，是一类人，我忘了叶州和王子希不是一个人了。”

“……”霍免很郁闷，但他不能说，只能闭上眼睛，对这个好友眼不见为净。

严嘉佑：“今天你喝多了，不是因为喝闷酒吧？”

霍免动了动，道：“不至于，只是没留神。”

严嘉佑：“哦。”

过了会儿，霍免道：“我偶尔会想，他和他的同行，是不是更有共同话题？他很喜欢他的工作。”

严嘉佑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演员同行？你是指方宜修？”

下午那本杂志上有好多张叶州和方宜修的合照，网上也有很多人磕他们的cp，现实中叶州和方宜修关系也很好。

“不是。”霍免嘀咕，“他是叶州的半个爹。”

“什么？”后半句话霍免说得太含糊了，严嘉佑没听清。

“没什么。”霍免有些困了，“我休息一下。”

严嘉佑思索，不是方宜修，那是谁？

-

十点四十，叶州接到严嘉佑的电话，说他们到馨源府了。

叶州换衣服出门。

等他到霍免家时，严嘉佑正在穿外套，准备离开，看到他，停下来和他说话。

“他其实不太喝酒，今天得怪那两杯酒的度数太高了。他人还是清醒的，只是酒劲上来了犯困，刚才我们让他躺下了，现在可能已经睡着了。”

叶州笑道：“来都来了，我还是去看一眼他吧。”

他把脱下来的外套递给朝他伸手的阿姨，并向她道谢。

严嘉佑：“好的，你去吧，我先走了。”

两人道别。

叶州往里走，没走几步便又被严嘉佑叫住：“你认识的同行中，有你很欣赏的人吗？”

叶州疑惑：“整个影视行业的同行？”

“演员，”严嘉佑缩小范围，“演员同行。”

叶州：“很多同行都很厉害，各有优点。你想找哪方面的演员？”

严嘉佑摇头：“只是问问。你去看他吧。”

叶州笑道：“最近认识的最厉害的演员是韦清，但他应该不太容易请得动。”

“那肯定的，影帝哪有那么好请。”严嘉佑若有所思，“你们马上就要合作了，你觉得他人怎样，好相处吗？”

“没问题。”叶州道，“虽然传言他不太亲民，但他对同事其实还可以。”

严嘉佑点头，笑道：“那就好。你去看他吧。”

叶州来到霍免房间门口，停下脚步，敲门吧，怕吵醒他，不敲门又不太好，万一他还没睡着，自己突然进去，可能会吓到他。

最终他抬手轻轻地敲了两下。

侧耳倾听，里面没回应，他开门进去，墙上的夜灯自动点亮，往里走，一路都有小夜灯指路。

“嘉佑？你还没走？”霍免梦呓般地低声问。

“是我。”叶州走到床边，低头看霍免。

他大概觉得热，被子没盖好，两只手臂也放在外面，不过身上穿着长袖睡衣，室内温度也适中，应该不至于着凉。

“叶州……”霍免强撑着眼皮，睡眼朦胧。

“还认得出我？”趁着夜灯还没熄灭，叶州打开床头的台灯，又把光线调暗，然后才在床边坐下。

霍免拉住他的手，他回握，摸了摸，道：“你手有些烫，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霍免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然后蠕动着向他靠近。

“真的醉了，好好躺着，别乱动。”叶州把霍免的脑袋搬回枕头上，摸摸他的头发，又亲亲他的额头，“乖，闭上眼睛睡觉……”

次日醒来，霍免查看时间，居然十点多了。

但他没有立刻起床，而是翻了个身，睁着眼睛继续躺着。

昨晚他做了个梦，他躺在床上，叶州不知怎么也在这里，先是坐在床边同他说话，然后俯身亲了他，后来还向他借睡衣，说要陪他一起睡——这梦到此就结束了。

奇怪的梦，不讲逻辑，还没头没尾。

可能后面还有剧情，但他给忘了，做梦就是这样，醒后经常只记得一点片段。

他惆怅地想了一阵，终于起身下床，走向浴室。

突然，他的目光扫到床尾凳，上面放着一套叠得很随意的蓝灰色睡衣，那是他的睡衣，他又想起梦中叶州向他借睡衣的事。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出这么跳脱的剧情的。

不过那套睡衣不是他叠的，也不像阿姨惯常叠衣服的手法，但也只能是阿姨了。

-

转眼间月底到了，《又是情人节》终于杀青了。

王子希心情很好，杀青宴上，他像欢快的蝴蝶一样穿梭在人群中，对每个人都露出灿烂笑容。

一起工作了这么久，大家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来面貌，但仍然被他吸引，纷纷回应他的热情，一时间，整个宴会充满欢声笑语。

闹了个把小时后，王子希有些累了，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大家习惯了他的善变，为免惹到他，都识趣地绕开他所在的区域。

李长信享有特权，轻松地走到王子希身旁坐下，和他聊天。

很快，张显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碗筷，他用筷子夹起瘦肉喂到王子希嘴边：“吃点东西吧，今晚你还没怎么吃东西。”

王子希张嘴吃了，嘟囔：“罗里吧嗦的。”

李长信看着两人，过了会儿，他道：“子希，远峰那边——”

王子希的注意力被他吸引：“怎么了？”

李长信：“远峰那边在尝试接触韦清。”

“……”王子希已经把远峰的代言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现在听到情况有变，顿时就炸了，手一挥，打掉了张显再次递到他嘴边的筷子。

李长信面上不显，但心中有些快意，让你们当着我的面搞暧昧！

不过王子希随即便把矛头对准了他，骂他没用，说他欺骗自己……

剧组其他人看他们吵起来了，面面相觑，本来还以为今天晚上太平无事，没想到王子希又发脾气了，这是要折磨大家到最后一刻。

“我喝多了，先走了，大家后会有期，下次再聚。”导演用非常清醒的声音宣布他不奉陪了。

见导演带头，大家纷纷表示自己也不胜酒力，得回去休息了。

袁机本来还想向朋友们直播王子希的新八卦，此刻只得放弃，随大流离开。

李长信有些后悔，他很重视交际，没想搞成这样。

大厅很快变得空荡荡，李长信冲王子希冷笑：“我骗你什么了？品牌选代言人时，接触多位明星不是很正常？这是生意，不得货比三家？”

王子希瞪他：“但你之前骗我说他们对我很满意！”

李长信：“是对你很满意，但韦清也有他的优势，他是影帝，虽然在国内没你流量高，但在国际上比你更知名。”

王子希气恼地咬牙，火气稍稍下降：“那现在怎么办？”

“我觉得不用太担心，韦清很少接广告，这次应该也不会接。”

李长信道，“而且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吗？他要是知道你对这个代言感兴趣，肯定会回避。”

王子希点头，火气再次下降。

最近他因为演不成范子光的电影，对韦清有些敷衍……

这样吧，回京州后就约韦清出来见面。

不，等下就给韦清打个电话。

李长信继续道：“你的事我怎么会不上心，哪次不是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韩光晞父母没再来骚扰你，你以为是他们自己放弃了？怎么可能？还不是我帮你摆平的。”

王子希露出别扭的神色，挣扎了一阵后，吞吐地道：“其实，我，知道的……”

李长信还是很会做事的，不像张显，之前找人黑叶州结果搞成了帮人家卖杂志，害他都不敢再随便出手了，就怕又起反作用。

反正吧，有了对比，才知道李长信还是很靠谱的。

王子希挪动椅子，靠近李长信，两人大腿贴着大腿，他又把手放到对方手上，抓着对方的手指轻轻摇晃，软糯地道：“谢谢啦。”

李长信看向张显，对方脸色非常难看，他移开目光，然后收拢手指，握住王子希的手。

-

次日早上，吃早餐时，叶州问霍免：“明天有空吗？袁机回来了，约大家一起去方师兄家聚会。”

霍免查了下行程，微微皱眉：“明天和人约了见面谈事，不方便更改时间。”

“没关系。”叶州笑道，“过几天等你有空，大家一起吃个饭。”

霍免点头：“好。”

第二天聚会时，叶州便跟大家说，他要请大家吃饭。

谈鸣荣问：“为什么请吃饭？”

“因为很久没请大家吃饭了。”叶州开玩笑，“这次我请，下次你请。”

谈鸣荣当真了，不再追问，很积极地道：“好的。大家哪天有空？我来安排。”

大家都笑了，谈鸣荣疑惑：“怎么了？”

“你急什么，先让叶州请。”袁机笑道，“对了，你的新眼镜不错，什么牌子的？”

谈鸣荣变化很大，今天没戴帽子，虽然还是戴了眼镜，但款式很时尚，绝对不具有遮掩效果。

“陶安遐的品牌，我把网店地址发给你。”谈鸣荣低头看手机。

看他不好意思，项之惠笑着岔开话题：“小叶打算哪天请吃饭？得找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

方宜修点头：“周四不行，我有事。”

劳永华：“周五也不行，剧组要开会。”

大家翻看日历，今天你没空，明天我有事……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日子，元旦那天大家都有空。

叶州笑道：“那就确定元旦了啊，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店，我去订位置。”

“哪家店？”劳永华问，“我去过吗？”

叶州：“没有。”

劳永华不满：“你怎么吃独食？”

他随即反应过来：“哦，你和霍免一起去的……”

谈鸣荣看向他，叶州和霍免经常一起吃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