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出现自闭倾向后,医生说病人需要多在外面走走。
按理说戚忘风是应该陪着一起,但他最近确实有些忙。
和军方的合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婚礼现场发生粉尘爆炸造成了一些惊吓——而这场婚礼,来者非富即贵,甚至还有几位和戚家是友好合作关系的军方人物。
婚礼当天的安抚是不够的,有些手握重权,和戚家关系匪浅的贵客,也必须他亲自出面——赔礼道歉的同时,也需要用一些不动声色的利益,加深一下彼此的感情。
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面粉藏,毒这件事,事实上在这个事情被查出来不久,就有人在网络上造谣说戚氏药业在背地里制作和贩卖高纯度海洛因。
这个事儿暂时被戚峻压了下来,造谣的人也被抓住了,一夜之间网络风平浪静,但谁都知道底下暗潮汹涌,无数双眼睛都在关注着这件事,试图扒出真正的,或者虚假的来龙去脉。
戚忘风安抚贵客的同时,也在找人调查这个事,从那几个小流氓混的片区,顺藤摸瓜的往下查,最近有了眉目。
之前小头目指控顾斯闲是幕后主使,但往下一查就知道是无稽之谈,造了戚家谣的人被抓以后,现在高家的主事人又被怀疑是藏,毒的重大嫌疑人,但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个背锅的。
黎警官眉头紧皱,半晌叹了口气。
这次他也是领了任务来查戚家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事儿跟戚家没什么关系。
但没有关系,也要调查。
陈苏不愿意来,让他过来干这得罪人的事儿。
这背后涉及的权贵太多了,就是那个高俅,高家逼的也很紧,要他们先放人。
但是这么多眼睛看着,人哪里是能随便放的。
戚忘风看着一桌资料冷笑:“对方到处栽赃嫁祸,不就是想搅乱a市的一池浑水吗。”
黎警官:“不好弄啊。”
小头目是在dp交易的时候被抓的,抓到的时候只有一部分货物,剩下大部分不翼而飞,而在庄园里藏的那部分东西,细查其实也就三箱。
不过是搅乱视线,胡乱拉人下水的烟雾弹罢了。
……
总之对方放了行,但夏知身上的小药瓶,还有一些跟药物有关的东西,全都没收掉了,那个军官过来,咔哒在夏知手腕上锁了定位环。
是上次戚忘风带他出去玩的时候,给他戴得那个银色定位环。
“……”
前面有司机开车,带夏知出庄园。
夏知坐在车后座,里面套了个薄绒白卫衣,外面穿着戚忘风常穿的黑色机车外套,宽松水蓝色的牛仔裤,白运动鞋。
外套很大,夏知穿上就好像偷穿了大人衣服,半个身体都被戚忘风的气息裹住了。
夏知也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戚忘风准他出去了。
出庄园不许携带任何药物,有军方严查。
而他现在又恢复了原籍,身份证什么的都被戚忘风拿捏着,就算跑了又能跑哪去?
他身上性瘾还没好,又有药瘾牵着,身体还认了主,擅自跑掉,最后吃苦受罪的还得是他自己。
想明白了关窍,夏知难免有些颓然。
虽然他心里想着等治好了性瘾,就逃跑,药瘾上来,实在不行就熬过去。
但说到底,他也只是心里想想。
如果药瘾真那么好熬受,发作的时候他也不会像狗一样对戚忘风摇尾乞怜,由他玩弄,嘶声嚎哭着求药了……
夏知猛然闭上了眼睛,死死攥紧了拳头,他强行按下了那让他瑟,瑟发抖的记忆,重新把视线放到了车窗外。
但是纷杂的思绪还是不停的涌上来。
爸爸妈妈被顾家的人保护起来了……那他跑了,顾斯闲会用他们来威胁他吗……
……都他妈的贩,毒了,什么做不出来……
夏知捂住了额头,一堆事情笼上来,让他心里又疲倦生烦。
因为他根本想不出解决办法。
虽然他总是努力让自己怀着一种乐观的心态去面对这些事,积极的想办法,尽量不让自己陷入一种悲观和绝望的囹圄中——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围墙越来越厚,限制越来越多,他就是一条被丝线渐渐捆住鳞片的鱼,大海依然那样偌大,但它已经身在囚笼,遍体鳞伤,在笼外几条大鲨的虎视垂涎下,就算他摆脱囚笼,大海中能让他抵达的终点……也越来越少了。
……
他勉强打起精神,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些压抑的事儿,低头打开浏览器搜了搜附近。
……总归是出来玩了,而不是被关在庄园里,之前那个医生说他有自闭倾向,让他多出去走走来着。
他这次确实只是出来一个人玩玩,没打算跑。
身上除了一个被戚忘风装了监视软件的手机,什么都没有,跑又能跑哪里去。
庄园这边在a市,夏知看半天,什么密室逃脱剧本杀游乐园看了一圈,感觉去哪都不太能提起精神,想了想,干脆让司机载他去最近的港口看看海,散散心。
……
a市海边港口多,渔船也多。
刚到地方没多久,夏知就接到了戚忘风发来的微信。
【哥哥:去海边了?】
这边风景不错,夏知本来心情还挺好的,一看戚忘风发来的微信——
咸涩的海风吹在脸上,在荷兰海岸被戚忘风压在沙滩上草的回忆又开始控制不住的翻涌而出。
夏知心情陡然down到了谷底。
夏知抬眼看了一下远处的司机。
说是司机,其实也是监视他的人,夏知让他不要跟自己那么近,他便站远了一些,但估计刚刚还是拍了照片回去。
戚忘风的微信,他又不敢不回。
【知了:嗯。】
夏知心里烦得要死,低头看手机转身就走,谁知砰的一声撞到了人,手机一下飞了出去——
那人是个抱着箱子的渔夫,猝不及防被他撞到前,下意识的想躲一下,手里沉甸甸装鱼的木箱子一下没拿稳,整个甩了出去。
箱子里的活鱼哗啦啦甩了一地,渔夫也摔在了地上。
夏知连忙就蹲下来捞起木箱子,一边帮他装鱼一边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
渔夫的脸色有点难看,他从地上起来,瞪了夏知一眼,把他狠狠推开了,“别碰我的鱼!让开!”
夏知身体弱,被他推了个踉跄,勉强稳住身体后,就有些恼火,下意识就想骂人,但一看地上乱蹦的鱼,又不知所措起来。
夏知:“那个,这鱼还能卖吗?要不我赔你吧……”
渔夫没搭理他,沉着脸把鱼都装进木箱子,装完之后还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没发现有落下的,才起身走了。
司机看见这边有情况,大抵是想过来,但渔夫已经走开,所以他又站定了。
夏知抓抓脸,去沙滩上捡自己飞出去的手机,谁知却在手机旁看到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
想来是从那木箱子里跳出来的,只是蹦太远了,没被渔夫看见。
夏知想把滑不溜秋沾满沙子的鱼捡起来,这鱼却机灵的很,几次让他滑脱了手。
夏知嘿了一声:“我还抓不住你了??”
两只手一只手摁住鱼头,一只手逮住鱼尾,往上一扯——
只见鱼鳞处忽然被扯开,细长的羊肠线拉扯开来,皮开肉绽的同时,一袋白粉在血肉中若隐若现。
夏知瞳孔猛然一缩!
卧槽!……这……这是什么??
手中的鱼跳脱开来,在沙滩上抽搐蹦跶了几下,一双惨白的鱼眼盯着夏知,有如地狱索命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