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双瞳的火红朱雀倏然睁开了眼睛,在火焰尽处,与少年遥遥相望。
少年穿过那破碎的庭院,穿过烙铁般灼热的土地,一步一步逼近朱雀。
焦灼的火焰浮于半空,连绵的爆炸声细细密密——朱雀张开了它赤红的羽翼,发出了清脆的啼鸣,无尽火光,贯穿云霄,朝着四面八方席卷,无边红焰辉煌,金火耀耀天光。
——十余年人生尽数一炬,疮痍满目,不过如此。
……
少年一步一步的走在淋漓的黑水里,卷着无尽蔓延的浓郁香味,浓香所过之处,水翻浪涌,一切摧枯拉朽,勾动人心的味道褪去了柔软的媚态,带起蓬勃无尽如同滚刀的冷寒。
杀意填充他的血肉,恨意撑起他的脊梁。
柔软的衣服贴在他雪白的皮肤上,他下颌线绷紧,眼瞳赤红,药瘾的切肤之痛里,少年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
整个世界都在痛意中模糊,只有一个意志撑着他。
——杀了陆寅虎。
他要……杀了,陆寅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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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金蓝的时候总有种:哎呀是不是太荒谬啦
又觉得荒谬中带着一点合理的奇异感觉(。)
昨天一瓶东方树叶让我把小7地图肝完了,今天发长点就当给你们发福利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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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寅虎逃跑的事情,自然瞒不住戚忘风。
警方已经掌握了长足的证据,对陆寅虎下了紧急逮捕令。
而他改名易姓,连夜逃到云南边境,确实让守株待兔的警方扑了个空。
但是当夜,戚忘风收到了那张夏知在水牢的照片。随后,顾斯闲主动联系了戚忘风,告诉了他陆寅虎的位置,并且告诉了他计划。
警方连夜联系云南警方,将那座烂尾楼团团包围了——陆寅虎插翅难飞。
而陆寅虎显然知道自己的现状,但他并不慌,烂尾楼的每一层都有炸弹,只要他按动按钮,方圆一百米无人幸存。
那张夏知在水牢的照片,他已经发给了戚忘风。q{un%7%1]502.269
【匿名:让警察都让开,不然我引爆了炸弹,可保证不了任何人的死活。】
然而就在警方束手无策,与陆寅虎陷入僵持的时候,忽而有人主动联系到了警方。
“我这里有一位拆弹专家。”高颂寒的声音很沉稳冷静:“他会伪装成敌人潜入楼里拆弹,我需要一位专业人士远程为我操纵声波探测仪,告诉我详细的炸弹位置。”
在高颂寒的指导下,宴无危这边拆弹异常顺利,然而顾斯闲这边却出现了意外——
戚忘风一把把麻袋掀开,结果浑身湿淋淋发着抖的金蓝一脸摸不清状态,他一看见戚忘风就抱住脑袋,“别杀我,别杀我——”
戚忘风眉头皱起来,嫌弃的后退两步,脸色异常难看的盯着带人过来的中年男人:“这他妈是你要带的人?”
中年男人也没想到中途会有人截胡,脸色也微微变了,在他的原计划里,他会把金蓝带到地方,结束交易后就回烂尾楼,想办法把那个漂亮少年藏起来……
“夏知他妈的在哪??”
中年男人:“还在水牢……”
戚忘风鼻子很敏锐,他一下就嗅到了男人身上萦绕的淡淡香味。
他二话不说,一拳就揍了上去。
这个意外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高颂寒耳朵里。
烂尾楼很高,足足有十四层,而宴无危这边拆弹速度非常快,已经拆到了第十层。
高颂寒:“速度再快点!”
正在剪线的宴无危:“哎呀……又不是萝卜。”
他嘴上懒散的抱怨着,手却异常的稳定,琥珀色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高颂寒本来想告诉他知知独身去了顶楼,但顿了顿,他什么都没有说。
但凡宴无危行差踏错,一整栋楼,没人能活。
……
而顾斯闲对于夏知没被带出来这件事并不意外,因为他能清晰的看到,锁香枷的定位一直都在烂尾楼里,而且——
戚忘风的耳机里,传来了顾斯闲严肃的声音:“定位显示他在顶层了。”
——夏知去顶层做什么?!
如果陆寅虎启动爆破装置,炸了高层倒还好,夏知在水牢里也不会被波及——好好的,为什么要去顶层?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戚忘风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中年人拽起来,“陆寅虎在顶层??!”
中年男人费力的点了点头。
*
借着夜色,警察冲进了烂尾楼,然而面前场景,却触目惊心。
只见本来防卫的人东倒西歪的摔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而浓烈的绝香。
他们躺在地上,眼睛睁圆,脖颈一道直接切断大动脉的刀痕,似乎死不瞑目。
地上有着湿淋淋的水渍。
空气中的香味翻涌不休,进去的人没一会儿就开始头晕眼花。
“这栋楼很危险!有味道不明的毒气,暂时撤退!”
……
陆寅虎等了一会儿,那张照片并没有得到戚忘风的任何回应。
他冷笑一声,想来对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他本来想直接让人把夏知拖过来的,谁知噗通一声,门开了。
陆寅虎住在烂尾楼的最高的一层,装修的很是豪奢,亮堂的地板,黑色的大床,巨大的落地窗外,也能看到包围整座楼的警车。
浓烈的香味蔓延开来。
陆寅虎眼瞳微微一缩。
这股香味充斥着媚骨的诱惑,一下就能勾起人最邪恶的欲念和妄想,但在这香味中,似乎又裹着一种钢刀般冰冷而尖锐的意志。
它烈烈的四处翻涌着,充斥了整个房间,陆寅虎一抬眼就看到了香味的来源。
是门口的夏知。
少年衣服还是湿的,衬衫更是湿透了,贴着勾勒出他精致的锁骨。
他好像在忍受着什么,四肢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发颤,那双黑珍珠般漂亮的眼睛此时瞳孔放大,好像连焦距都失去了。
他脚下是湿哒哒的,粘稠的水渍。
但他站在那里,脊梁笔直。
他在月光下,整个人都好像浸透了一层雪色。香味和夜色搅拌,浓入心魄的纷飞馥郁飘散开来。
他身上滴落的黑色液体掺着红,那不是水牢的污水……
那是……血!!
陆寅虎下意识的摸到了枕下的枪,捂住口鼻,对准了夏知,一直敏锐的,帮他躲过无数暗杀的直觉告诉他应该现在就开枪!
可他拿枪的手在发抖,在战栗。
他似乎被这种无孔不入的香味给浸透了,这是一种绝对诱惑的味道,没有凡人能在这浓香下免俗。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笼罩了他,黑暗的土壤中,因为这仿佛来自地狱的香味,重生出了扭曲欲望。
透骨香是瘾,是毒,是诱惑,是欲望。
而少年是瘾头,是毒源,是诱惑的神明,也是欲望的权主。
他看着少年逼近,一步一步后退。
香味如同蜘蛛网,密密匝匝的笼罩他,像绽满花枝扑簌的花,也像数九寒天的鹅毛雪,夏知靠近他,对他露出了一个笑。
少年两汪眼睛如同被点燃的大海,含着笑意,纯洁的黑暗之余,还有一种空空荡荡,仿佛被大火烧尽的干净。
“啪嗒”。
陆寅虎手里的枪摔在了地上。
好香……很香……
这是比毒还要令人上瘾的味道!
——这是无边无际的人间欲望,也是无穷无尽的透骨天香。
陆寅虎猛然抱住了少年,如同一只贪婪的狼犬,肆意嗅闻,太香了——太香了!!
他像是中了毒瘾,紧紧的抱住了夏知,他把人强行掳到床上,开始胡乱的撕扯少年浸透了血色的衬衫,让少年露出了白花花的胸膛,精致秀气的锁骨,纤瘦美丽的腰肢……
仿佛受不住男人的粗暴,少年有些痛了,本能的挣扎起来。
陆寅虎立刻把人制住,啪嗒扇了他一巴掌,赤红着眼睛狠辣的威胁:“老实点!”
在浓烈的香味下,他忘记了逃生,他只想让漂亮的神明成为他的胯下玩物。
挨了一巴掌的少年温顺下来,又或者,他看到了他手上的引爆装置。
于是少年不再挣扎,温顺的被他拥抱,在他意乱情迷之际,仰起脖颈,如同天鹅献祭般。吻向他的喉咙——
“噗呲——”
锋利的刀片割断了男人的大动脉,火辣的鲜血泼洒出来——
陆寅虎猛然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美丽的少年冷漠的眼瞳,像是一把被苦难生生磨出锋芒的寒刀,而他的红唇衔着锋利的,浸透了鲜血的刀片——不,不是刀片!
陆寅虎看着少年牙齿一用力,那浸着血的“刀片”就被他生生咬碎了!
滚烫的热血泼在少年胸膛上,浓稠如他眼底燃透寒冰的烈火。
无法呼吸的痛苦令陆寅虎暂时从恐怖的香味中恢复了几分理智,他捂着脖子滚下了床,重重的摔在了地毯上,指缝中渗出了大片大片的鲜血。
窗外的警笛声鸣响,轰隆隆是直升机的声音——
“陆寅虎,你已经被包围了!”
陆寅虎躺在地上,他的角度,能看到床上的少年。
这张床靠近宽敞的落地窗,窗外一轮圆月明亮,少年衣衫凌乱,逆着雪一样的月光,姿态从容到近乎优雅,他唇角弧度勾着嫣红的血色,一双眼藏在碎发的阴影里,如同深夜闪烁着鳞光的冰冷湖泊。
恨意令陆寅虎张大嘴,猛然摁下了手中引爆装置的按钮!
同归于尽吧!
看着他按下了按钮,少年脸上却没有任何恐惧,他眼瞳映着倏然炸起的燎燎火光,死一样的平静,唇角微带笑意。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他体味着药瘾发作带来如烈火焚身般炽烈的剧痛,一口一口的嚼碎了刀子似的糖,咽了下去,哈哈笑了,几乎笑出了眼泪。
戚忘风欺他无助,陆寅虎杀他父母。
人间一趟,滚刀烈火,不过如是。
咔哒。
宴无危剪短了第十三层楼的炸弹引线的下一刻,楼顶传来轰然的爆炸声响——
“轰——”
“哗啦——”
**的救生绳甩下,男人猛然踹碎了玻璃,整个人携着夜风和闪烁着月光的玻璃碎片,猛然把床边的少年抱在了怀里,拽着长绳,整个滚到了床下!
烈烈的狂风呼啸,把窗帘扬起,破碎的玻璃碴子四处溅射!
夏知被一个宽阔的怀抱紧紧的捂住,呼啸声中一粒药被生生塞在嘴里,夏知本能般抓住了一块碎玻璃,耳边听到男人低沉的闷哼,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走!!”
一声令下,衔接着直升飞机的救生绳绷紧,猛然把两个人从床下生生的拽了出来!
骤然间,两个人从狭窄沾满血的床底飞跃到了十四层高空之上——
夏知睁大了眼,他看到了苍白的月光,和覆盖着夜色的无尽星海,远方群山攒动,惊起飞鸟成群,而在他身后,是轰然炸开的烂尾楼,燎燎火光直冲天宇,照亮一方天地。
浓稠的血腥气,焦糊味儿四方蔓延,tnt爆破产生的剧烈冲击波和飞溅物全部崩裂在男人后背,带起血肉模糊的伤痕。
戚忘风肌肉绷紧,一只手拽着从直升机上垂下的救生绳,一只手紧紧抱着夏知,用血肉之躯生生护住了他!
为了躲避烂尾楼爆炸产生的飞石和坍塌,直升飞机往更高处飞去。
百米高空之上,夏知唯一的安全带,就是男人的臂膀。
戚忘风感觉到背后的剧痛,生生咬紧牙关,他听见自己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抱紧少年的这一瞬间,他近乎要潸然泪下——
十几个日夜提心吊胆,没人知道他的寝食难安。好在……
“噗嗤。”
戚忘风猛然睁大了眼睛!
他慢慢低头,看着流血的胸口——一片半个手掌长的碎玻璃,扎进了他的胸膛。
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抱不住夏知,而在这么高的高度,抱不住夏知的后果只有一个——
少年语句冰冷,字句仿佛蕴着寒冰:“放手。”
戚忘风脖颈青筋暴起,不可置信的盯着夏知。
他像一条被全世界抛弃的狗:“你——”
他想说你他妈的是想死吗!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闹够了没有,你太过分了——
但他随即就对上了少年的眼瞳——他在里面看到了恨意。
那一霎那,戚忘风通体冰凉。
他没见过夏知恨过什么,即便他欺负他,欺负的再厉害再凶,少年也都是发疯,隐忍,或者暴躁恼火,声嘶力竭的指责。
可是这一刻,少年一言不发,刻骨恨痛中带着死志,藏在眼中。
戚忘风以为自己完全能承受夏知的恨,从他蓄意报复开始,他就等着这一天。
然后他发现,他错了。
他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夏知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终于得偿所愿,竟开始悔不当初。
千言万语藏在喉咙,最后化作一声悲泣,戚忘风赤红着眼睛,嘶声对上面收绳子的人说:“你他妈的能不能快点!!快啊——!快!!”
少年手腕用力,把玻璃往更深处扎:“戚忘风,放手。”
那一刻,戚忘风脑海里回荡起了少年的声音。
戚忘风,给我,买。
戚忘风,椰子汁。
戚忘风,谢谢你。
戚忘风,救我……
……
——戚忘风,放手。
戚忘风心脏重重一跳,他红了眼眶,嘶声说:“老子不放!!!”
他紧紧的抱住了夏知,让那玻璃刀往心脏更进一步,他牙齿近乎咬碎:“死……也不放!!!”
“夏知你他妈有种,你就杀了我!!”戚忘风鼻腔酸涩,眼里几乎含着泪,他咆哮着,“你杀了我啊!!!”
下一刻,玻璃直直的斜刺深入戚忘风的胸膛,鲜血浸红了男人胸膛闪烁的绞索银链——
“好。”夏知的声音漠然,“我来杀你。”
百米高空之上,云层薄雾,天边曙光渐起,猩红热血,洒透层云。
戚忘风活过半生,在此刻,被爱人的眼里破碎的玻璃生生杀死。
……
戚忘风没有想过把重逢搞得这样糟糕,这样歇斯底里,他明明不想对小蝴蝶说这些的,他一直,一直一直想说的是,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整夜整夜担心的睡不着,想说,这些天,他以为你死了,一直很难过,还想说……说——
“对……”
……对不起。
……
——他们的时间那样长,长到一相逢就要无止境的争吵。
他们的时间,又那样短。
短到不过区区三个字,用尽了戚忘风的余生,都讲不完。
【中国直男图鉴 完】
【作家想说的话:】
——
感觉要修一下小细节(思索)
不知道路人缘救回来了没有(思索)
算了,无人在意.jpg
呜呜呜呜可是中间阴间的地方就写了一点点,好可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