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不能死,伤自愈,无尽炼,逼迫一个资质并没有达到顾写尘那样的人,来达到顾写尘的进境速度。
这根本就是惨无人道的虐待实验。
可君唤和那些人却还不一样,他被夹在敕令意念的控制与合欢弟子的本能信仰之间,挣扎,沉沦,痛苦。
所以他一次次在圣女面前举剑,却一次次提醒她离开。
霜淩眼底一热,含泪蹲了下来。
这次我来带你回家……回到荒岚之水边。
君唤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把头拧了过来。他这几天每醒来一次,就和帝君打一次,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他希望在圣女被孕化传承之前结束这一切,但是未能成功。
这一刻从他眼角淌下的血像是眼泪一般,他眼神中依旧空洞没有情绪,唇形嗫嚅。
“快、跑…”
他的心口之上,蓝色莲印被黏连在墨绿血色的阵眼,缓缓启动着什么。
在霜淩出现之后,阴湿厚重的荒岚就如黑洞般流动。
霜淩摇摇头,死都不怕,我还跑什么?
“别怕。”
她抿唇坚定地握住他手腕,从圣女身上释放的荒息像是这凝郁中的一缕清风,笼在他离开故土后就永远满是血腥味的鼻息之间。
她的指尖在他腕侧一笔一划,写下新的莲花印记。
君唤被血染透的睫毛微微眨了眨,看着那块新的印记。
他的人生前不见光,今后却有人为他更名了。
霜淩含着泪给他郑重画好了新的莲印,然后指尖腾起一簇被荒岚保存的三清火,将他血肉模糊的蓝印抹去,那应该是很疼的,可是君唤像是丝毫没有反应,就怔怔地、空洞地盯着圣女的脸。
等到做完这一切,霜淩才终于如释重负。
当圣女万丈荒息逸散,带着她的莲印,渡海回家吧。
君唤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新莲印,然后很快挣扎起身,喉咙渗血。
“他要……帝后……你跑……”
霜淩也明白了她腹部的灼热感是什么。
所谓帝嗣传承,帝君是要将自己的灵魄命火用荒岚包裹,然后生生放入合欢圣体之中,让她以身孕育,缔造下一个传承意志的神躯。
霜淩似有所感,当她再次抬起头,祠庙幽黑的尽头,终于露出了一座被枯枝拱立的帝座。婆娑万青的枝干像是生命的脉络,一个无比巨大的身影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