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复杂的眼神尚历历在目,前车之鉴近在眼前,司空御抿着嘴,铿锵有力地:“嗯!”
管他,脏水先泼了再说,骗子不值得同情。
娃娃脸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你们认识吗?”
“认识啊,他是我同桌,唔,也是室友。”
“……这种行为以前也有吗?”
司空御仔细回忆,“抱过我算吗?时不时喜欢摸摸蹭蹭……”
“嘶——”娃娃脸倒吸一口冷气,直接瞪圆了眼睛,“先生,快快报警!您这位室友,恐怕对您抱有不轨之心多时了!同在一个屋檐下,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司空御:“……”
谢谢。
只是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没想送他进局子。
脏水确实不能乱泼。
没接收到什么建设性的建议,司空御恹恹地上楼。
他没想好怎么面对迟鹭。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仅仅只是亲吻的话……回忆起来,他当时似乎并没有多恼怒。
迟鹭在他心中始终有个很奇怪的形象——成绩好,脾气好,怕黑怕鬼,家境凄惨,别人说什么就应什么……像只窝在角落,独自发呆、舔砥伤口的猫咪。
猫咪不大理人,但猫咪很好看。
基于以上认知,司空御对他的态度经常是包容的,他记得很清楚,迟鹭莽撞地吻上来时,他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
傻逼,亲什么亲,越界了知道不。
他甚至在想,这一嘴之后,他俩不会朋友没得做了吧?
他尝试着用“只是实验”以及不以为意的态度模糊过去,为了显得可信,他还跟迟鹭吹牛逼,把自己吹成一个渣男。
他说话不过脑,说完才意识到,邵子濯就在不远处,迟鹭只要多问一句,他所有费劲拉起来的遮羞布都会被掀开,迟鹭会知道他不喜欢人妖,也没有跟别人亲过嘴,到时候他俩面面相觑,全是尴尬……
他惴惴不安,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如果迟鹭的视角偏移一点,就能看到他藏在身后紧张得微微发抖的手。
可迟鹭没有挪动,迟鹭只是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是真的想亲你。”
……
妈的。
就是说,从头到尾,臭书呆子都是故意的,他白担心了。
越想越气。
不可原谅!
司空御气势汹汹地提着袋子回到六楼。
“哎御崽,”刚进店,邵子濯从旁边的小房间冒了个头,抱怨道:“你怎么回事?买件衣服买一个小时了,快快快,进来这里。”
司空御蓄势被打断,像漏气的小河豚,霎时没了算账的心思。
他撇撇嘴,懒洋洋地插兜跟进去。
邵子濯在监控室。
司空御:“……你在这干嘛?”
邵子濯叹气,“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你先坐下,虽然玩得不太尽兴,但我看得还挺有意思的,你家主席太牛了,活脱脱密室坦克啊,早知道我就跟他一组,他在的地方安全感杠杠的……”
司空御勾过来一把折叠椅,差点以为他在说林辰,“密室坦克,谁?”
“迟鹭啊,你家主席,还能有谁。”邵子濯指着其中一个屏幕道:“喏,就哪儿。”
“我当时打算跟你一块儿去的,林辰说你俩的事自己解决,我就留下了,结果,还不如跟你走呢——我钥匙从墙缝跑到另一个密室里了,看,在那个监控器里,林辰在帮我找。”
邵子濯又指了一下,瞥见司空御手里的衣服袋子,忽然一拍脑门,“对了,你是来给主席送衣服的,等着,我这就对讲机呼……”
“等会儿。”
司空御按住他的手。
监视器里,迟鹭穿着那身白大褂,面目平静地给一个鬼编麻花辫。
旁边还有三只鬼在群魔乱舞,他编得专心致志,一点不受影响。
快告诉我他有间接性失明的毛病。
不然——
这、哪、里、像、怕、鬼、的、样、子。
“他一直,”司空御面色难看,一点一点从牙缝里挤出字,“这么胆大吗?”
邵子濯想了想,“还行吧,我监视器这边看,他几乎没怵过,一路带着大家横冲直撞,要不是等你花了点时间,他们早就出来了。你看那两位,挂在班长身上的那两位……”
邵子濯毫不客气地嘲笑,“他俩全程抱着班长的大腿,还是主席从西方向那条甬道里面把他们救出来的,进去之前大家怎么说的?胆子大,怡然不惧……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邵子濯笑完了,发现他兄弟的表情并不快乐。
监视器里,迟鹭编完辫子,又穿过一条黝黑的走廊,从对面拿了两个道具过来。
两个工作人员扮的鬼眼巴巴跟在他身边,他余光都懒得分出去一点,始终冷静自持,淡定自若。
司空御手里的袋子是纸袋,被他捏得哗啦作响。
有什么比被亲得忐忑不安结果发现对方是蓄谋已久更令人生气的吗?
有的。
你发现,他还骗了你一些别的。
哦不是一些。
是很多。
“王、八、蛋。”
*
班长一出密室,就感觉气氛不对。
店内靠墙的地方有两张并排的小沙发,专用接待客人的,此刻司空御、邵子濯、林辰三人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班长警觉地驻步。
邵子濯像小学生一样端正地坐着,双手交叠搭在膝上,见到班长,朝她扯出一个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下一秒,邵子濯瞥旁边一眼,疯狂地朝班长做口型:迟鹭,迟鹭——
没等班长看懂迟鹭后面跟着的是什么,窝在阴影处的金发出声了。
“邵子濯,你脸抽筋?”
邵子濯立刻道:“啊,是,我活动一下……”
“要不要我帮你?”
邵子濯脸色一正。
“不巧,就刚刚一刹那,我忽然觉得通体舒畅犹如仙气淬体,应是已经好了……”
林辰坐在边上,头疼地揉揉眉心。
这事闹的。
很多年没见司空真的生气,乍一见,还有些糊涂。
是了,司空家的小霸王之所以是小霸王,就是因为地位高,脾气差,怒火难息,阵仗大。
他十二三岁就敢跟他老爹打架,之后连续半月都不会跟对方说一句话,每回司空泰惹他发火,要十多二十个电话地打,才能让他纡尊降贵地回一句:“哪位?”
现在怒火降临到迟鹭身上。
也不知道招不招架得住……
迟鹭是一个从密室里走出来的,一出来,就看见大家面色古怪地对他使眼色,刚才还吓得腿抖的两位男生都下意识闭着嘴,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迟鹭往前两步,越过人群,看到司空御窝在沙发里。
他低着头玩手机,光线明暗的线就落在他旁边一点点,却恰到好处将他整个人都划进阴影中。
他的脸被碎发遮住大半,看不清表情。
迟鹭的脚步只停顿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上前。
“御崽……”
“叫谁呢?”
“……”
旁边的邵子濯颤巍巍地捂住心脏,小心翼翼倒吸一口气。
妈耶。
御崽都不让叫了。
这是要割袍断义啊。
林辰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水杯。
迟鹭停在原地,垂下眼眸。
一片安静中,他抬起手,偏过脸,咳了两声。
“咳咳。”
司空御几乎是下意识皱起了眉。
旋即他反应过来,冷笑,呵,以为我还会被你这种小把戏……
“咳咳,咳——”
……不信,他装的。
“咳咳咳咳——”
病死他算了!谁要管,我不管!
一阵惊天动地的呛咳过后,迟鹭身形晃了一下。
木茶几被人大力撞开,司空御从沙发上弹起,径直一步跨了过来。
离迟鹭更近的邵子濯还在愣神,眼睛一睁一闭,这俩又抱一块儿了。
“御崽,”迟鹭歪在司空御肩头,语调轻飘,因为刚刚咳过,嗓音低沉而沙哑。
司空御觉得不太对,这货脸色白得不正常。
他抬手探了一下迟鹭的额头,脸色骤变,不死心地再试两次,终于哑然,“你个傻逼……”
发烧了自己没感觉吗?
“御崽,”迟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额头抵在他颈窝,撒娇似的蹭蹭,“我请你吃草莓啵啵。”
所以,别生气了。
“……”
哈?
一杯草莓啵啵就想把这事揭过去?
可能吗?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
五杯就原谅你。
司空御冷着脸,在他狗头上摸了两把。
虽然没有说话,但已经是和好的趋势。
边上靠墙的位置,邵子濯和林辰目瞪口呆。
邵子濯看向迟鹭的眼神中满是震惊。
你家的草莓啵啵,不会掺金子吧?!
林辰看向迟鹭的眼神中满是敬佩。
能不能出书?
我真的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