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隔音效果远远没有之前的别墅好,尖锐的争吵声无比清晰地透过墙壁,“抚养权”和“离婚”之类的字眼,刺进了每个人的耳膜和心室。
陆朝深关好了门,靠在墙边,抱着抽泣的陆半夏坐在地上,地板是冰冷的,陆朝深看了看被吓得不敢发声的陆雅和陆芷,向她们招了招手。
五个人就那样靠在了一起,依偎在陆朝深身旁,一句话也没说。
谁知道呢?
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这个家突然露出了腐坏的框架,要倒不倒,旁人稍微推一下就会散落一地。
每个人都在害怕。
陆朝深的手不是很长,刚好盖住了弟弟妹妹们的肩膀。
“没事的,”陆朝深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但还是不断重复安慰着,“大哥在,会没事的。”
眼睛里突然出现了许多重影,陆朝深望着天花板,四周突然不断迸发出嘈杂的声音。
陆朝深集中注意力,努力地去识别这声音到底是什么。
滴滴…….滴滴…….
睡意朦胧,陆朝深慢慢地睁开眼,床头的手机不断发出震动,麦朗走过来帮他按掉了闹钟。
身下不是冰冷的地板,被褥柔软舒适,床边就是巨大的玻璃窗,一眼就能看到无垠的大海。
白色的鸥鸟停在围栏上,羽毛洁白又干净,路过的人往手里撒点面包屑,在外围边吹海风边聊天。
陆朝深好像还能听见谈笑声。
意识回流,陆朝深逐渐清醒,原来他已经在游轮上了,正在去往冰岛。
原来不是冬天。
原来是梦。
.
今天上午11点,游轮在新港靠岸,陆朝深早上没喝咖啡,登船后逛了不到五分钟就困倦了,想回房间睡一会儿,结果一看才知道是大床房。
麦朗有点不好意思:“哥,我搞忘给你说了,手速太慢只能选这个。”
陆朝深倒不介意和麦朗一起睡的,两个男人,多拿一套被子就解决了。
下了床,麦朗把床头柜上的手机递给他,看到了上面的数字。
“1点27?定闹钟的方式这么特别吗,我还以为两点了。”
陆朝深以前定的闹钟也是整点,但是每次都起不来,后来尝试着网上的法子,不定整点,选一个顺眼的时间。
效果虽然不是特别好,陆朝深每次起床,还是想把手机砸烂,但好在怨气没有那么大了,逼一逼自己,还是能咬牙起来。
“整点我一般都起不来,”陆朝深说,“就好比做出了一个特别的选择,这个时间点是独特的,你选择了它,就要对它负责。”
“哦~”麦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时间选择也有讲究的,如果可以的话,陆朝深一般都会选择弟弟妹妹们的生日。
他们所在游轮叫做June snow,中文又名“六月飞雪”,陆朝深在码头见到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非常震惊,除了大,他想不到什么其他的形容词。
游轮上几乎什么都有,各种饮食类的就不说了,还有健身房,酒吧,电影院,攀岩墙,图书馆,商场超市,中心处是一个巨大的水上乐园,说是在船上造了一个小的城镇也不夸张。
启航的第一天,水上乐园开了一个派对,陆朝深心血来潮,打算去玩一玩。
之前从不拒绝陆朝深提议的麦朗却突然犹豫了。
陆朝深一眼看穿,带着麦朗去买了一件全新的泳衣和一条防尴尬的泳裤。
但很奇怪的是,麦朗平时连几乎等于没穿的宽松背心都敢穿,现在换个衣服都要躲躲藏藏。
换个泳裤更是,还要跑到厕所里去换。
陆朝深敲了敲厕所半透明的玻璃门:“好了吗?”
“马上!”
麦朗出来的时候往下瞄了一眼。
“这样可以吗?”
“放心吧,”陆朝深想笑又忍得辛苦,“全身都遮完了,看不出来。”
麦朗的上半身穿了一套泳衣,肌肉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不过比起之前好太多了。
下半身的泳裤外层是很宽松的涤纶布料,两条绳子耷拉在两侧,陆朝深看不惯,伸手帮他把裤带系紧。
手指不经意地误触到了小腹,麦朗稳稳地倒吸一口气,瞬间收紧,想往后退又忍住了。
“等会掉了就尴尬了。”陆朝深说。
出了房间,游轮的中央受到太阳的直射,陆朝深抹了点防晒,今天除了去感受一下派对的氛围,他还打算拍一个不一样的视频。
比起坐飞机周转五国,“六月飞雪”的性价比极高,历时七天,中途会在挪威和丹麦停留,白天的时间可以去首都一日游,晚上就在游轮享受。
泳池边,陆朝深先录了一些麦朗还没下水的视频,把相机先暂时放到储物柜里。
“待会儿你介不介意把泳衣脱了?”陆朝深问。
麦朗舌头顶了顶脸颊窝,没有直接说介意还是不介意。
想了半天,憋了一句:“我听哥的。”
说介意肯定不算,就算是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一下身材都无所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陆朝深看到就稍微会有那么有点不好意思。
但如果陆朝深想让他脱,为了完成视频指标,也不是不行。
陆朝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实在不想,也没关系。”
这句话发自内心,露点肉肯定会多流量,但麦朗不愿意,他也会另外想办法。
麦朗眉眼一弯,看着他,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的拉链,丝毫没有刚才那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你说不穿,我就可以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