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高地 判决书已生效(2 / 2)

北国极昼 ELKA 2349 字 9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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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也脏了吗?”陆朝深问。

麦朗把被子披在身上,变成了一个斗篷:“没…应该没脏。”

“那就好,”陆朝深扶着额头,往里面腾出来一个位置。“来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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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麦朗比陆朝深先醒。

昨天奔波了一天,这一觉睡得很香甜,麦朗撑着床坐起来,忍不住往旁边看了看。

陆朝深虽然没有系统性地健过身,但骨架不小,是正常的成年男子体格。

此时此刻,陆朝深整个人蜷在厚厚的被子里,没有裹紧,透过间隙的一片相对的黑暗中,能看到修长的脖颈。宽松的睡衣之下,露出的小片胸膛。

盯了两分钟,麦朗收回视线,等待着早上那把火慢慢消下去。

食材有限,早餐只能吃预制食品,麦朗依着记忆,从昨天的购物袋里找出了两个鸡肉汉堡。

虽然不会做饭,但陆朝深教过他用微波炉。

放进去加热了一会儿,陆朝深已经洗完脸出来了。

桌上摆着热牛奶,陆朝深拿起来喝了口,身体暖暖的,问:“今天我们去哪?”

“内陆高地,”麦朗说,“往东边走一点。”

麦朗瞄了眼陆朝深的敞露出来的锁骨,一时紧张,没算好时间,提前关掉了微波炉,拿出了鸡肉汉堡,不是很烫,但咬下去发现有一半是凉的。

“是不是没熟?”麦朗问。

陆朝深迅速解决:“他本身就是熟的,凉的也能吃。”

昨天他们已经游遍了大热门的黄金圈,今天,则要前往一个很冷门的地方。

SafeTravel是一个专门用来记录冰岛天气和路况的app,总的来说,冰岛除了南部靠近雷克雅未克那一片区域,其他地方的路况都不太好,路线中有相当一部分路程是没有铺设沥青的土路。

尤其是内陆高地。

相比于其他热门景点,这个地方几乎没人来,沿着公路逐渐爬升,车也随着路面越来越晃。

麦朗在车上被抖得没法睡,手抓着车窗旁边的扶手,“好无聊啊。”

陆朝深打开了广播剧:“听听呢?看能不能听得懂。”

“我中文真的有那么差吗?”麦朗真心发问。

陆朝深笑了笑,“逗你玩的。”

有了上次的经验,麦朗不好直接盯着陆朝深看,只好拿着手机假装拍照,然后在屏幕里看他。

原因无他,陆朝深今天的心情好像非常不错。

除了那天说了两句很真挚的话,其他时候麦朗都感觉陆朝深整个人是淡淡的,稳稳的。

而今天不一样,陆朝深是有了点情绪,还是积极正面的。

广播剧是陆朝深平时最爱听的某云社,里面的人正在讨论动画片。

麦朗耐不住性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哥,你小时候喜欢看什么动画片?”

“哆啦A梦,”陆朝深回答。

其实不止小时候,他到现在都还会看。

“哦,”麦朗说,“那你喜欢大雄还是静香?”

陆朝深看了他一眼:“我喜欢哆啦A梦。”

麦朗:“哇哦。”

陆朝深无语地笑了笑:“我服了。”

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不懂麦朗的脑回路了,继续说道:“如果我有这样一个能随时从口袋里掏出各种新奇,又让我特别喜欢的小东西的朋友,我绝对比大雄还要开心,做一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朝深突然想起刚到哥本哈根的第二天,麦朗递给他的那一只耳机。

“懂了,”麦朗说。

“懂什么了?”陆朝深问。

麦朗语气飘飘:“我猜你现在很想要一只竹蜻蜓,放在车上,然后车子飞起来,就不用抖来抖去了。”

陆朝深给予夸奖:“聪明。”

车一直晃,到后面,麦朗已经习惯了,开始欣赏外面的风景。

海拔持续升高,满地的灰色沙子和黑色石头,几乎看不到任何植被,开了很久,整条路上没有一辆同行的车。

说来也怪,内陆高地和黄金圈几乎在同一个纬度,但是去的人非常少。

“你说为什么呢?”陆朝深问,“路不好走吗?”

“不单是,”麦朗说。

因为这是一片只有夏季才会开放的神秘之境。

如果是冬季,他们所经过的一切都会被积雪和冰川覆盖,来冰岛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片区域,基本上都去的社交媒体上出现的最多的蓝洞和黑沙滩。

当然了,这些地方他们也会去。

公路破破烂烂的也不是没有原因,冬夏两季,冷暖交织,冻融破裂,仅剩的这一条看起来还像路的路,是无人区能够给予旅者探索的最后的极限。

斜坡的公路开始变得平缓,山下的事物在视野中开始越来越小,高地与高地之间,藏着一条很特别的沟地。

“终于到了!”

麦朗激动地下车,背着器材,拉着一脸懵的陆朝深就往前跑。

跑了几分钟,陆朝深实在受不了,挣脱麦朗的手,撑着腿休息了一会儿,喘着气,“慢点慢点,”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有了高原反应。

麦朗着急得又跳了一下:“哥,你快来我这儿看。”

没办法,年轻人精力就是好。

“那你拉我一把。”陆朝深站直,累得要死,把手递了出去,“走就行了,别跑。”

“好,没问题。”

麦朗拉着他的手腕,一半的手指伸进了掌心,时不时撩拨两下。

陆朝深累得懒得思考,不一会儿,两人走到了一个视野极好的空地。

一俯瞰,陆朝深才终于知道,麦朗为什么这么兴奋了。

和下游的黄金瀑布不同,眼泪谷远离峡湾和海洋,很安静,黑色的大地掉进天空的碎片,干净纯洁的水从两侧的阶地里潺潺流出,不是很湍急,汇聚在洼地,形成一片又一片的浅蓝色流动湖。

在一片连植被都没有的荒芜里,宛如夏日碧绿的天国。

陆朝深甚至没有拿出相机。

眼泪谷给他的感觉,像是一个伤心的人,跑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偷偷地哭,但又不敢哭得太大声。

泪珠是晶莹的,慢慢地流,顺着脸颊,最后落在地上。

和地上的尘土格格不入。

偶尔像他们这样的人经过,只能用相机,来代替递出的纸巾。

“如果大家都能看到这么美的地方就好了。”麦朗说。

“那我们就多呆一呆,”陆朝深说,“多拍点照片和视频,让想来这里的朋友都看看。”

麦朗转过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夏季的高地,离天空很近,感觉一伸手就能摸到云。

风带着秘密吹遍每一处角落,在不为人知的世界尽头,一个人拿着相机,对着远处一言不发。

一个人,正认真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