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迪:「有吗?」
陆安迪:「应该是有的。」
唐思颖:「昨天就已经有了这种迹象…」
最后投票结果出炉,赞成比反对,三比零。
麦朗宣布:「计划启动启动启动。 」
·
斯德哥尔摩市区能玩的就那么一点,麦朗没有规划下午的行程,陆朝深本想着就睡一会儿,结果这一觉又睡到了天黑。
有点蒙。
居然没有一个人喊他起床吗?
他记得中途有一阵子,民宿里像是突然来了很多很多人,不过那些交谈声没把他吵醒,过了一会儿又出去了。
陆朝深打开手机,看是不是没接到电话。
没人打,麦朗在十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
小麦:「哥,你睡醒了给我说一声。」
陆朝深拍了拍他:「我醒了。」
小麦:「Wow!」
小麦:「你现在来一下民宿的后院。」
陆朝深轻轻勾了下嘴角。
民宿的后院有一条小路,麦朗正站在路口等他。
“Hej。”(瑞典语:你好)
陆朝深以为麦朗故意说错的,便也学着说,“Hej。”
“他们人呢?”陆朝深问。
“去市区玩了,”麦朗说,“走吧哥,我带你去个地方。”
陆朝深点点头,跟着他走,心里却在质疑。
唐思颖和陆安迪不可能这么晚还去市区玩的。
但他没问,反正不会是坏事。
很快,两人来到了公园里的那片湖边。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麦朗的脸庞被手机屏幕的光照亮。
“就是这儿了。”麦朗收起手机,倒数三个数。
3,2,1。
突然,湖对面的黑色森林中,飞出一些五彩斑斓的光点,发着“嗡嗡”声音,在天空中尤为明显。
是无人机群。
陆朝深望着天空,那些颜色相同的光点聚在了一起,然后拼成了一些汉字的形状。
第一次展示,两个字。
希,望。
数量有限,所以无人机调整位置,变动。
你,能。
天,天。
开,心。
希望你能天天开心。
原来是一句话。
陆朝深看清楚之后,无人机再次组装,这次是一个一个字出现的。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陆朝深对天空录像,转过头看着麦朗。
麦朗也对他笑了笑,自顾自地说了一句说出一句谁也听不懂的火星文:“Jag tycker om dig smycket。”
陆朝深没听清:“你说的什么?”
麦朗笑了两声,习惯性地牵起他的手,然后揣在了自己的衣兜里。
“Dina hinder intel kalla, jag ska vermal dig。”麦朗说,“我刚学的一句瑞典语。”
“这句话什么意思?”陆朝深问他。
“意思是,”麦朗在他耳边说,“你手冷吗?我给你暖一暖。”
“有点,”陆朝深握了握他的手,说:“你说瑞典语还挺好听的。”
“嘿嘿,”麦朗咧嘴笑,“中文呢?”
喊哥的时候,最好听。
陆朝深自然是不会这么说的,留下一个悬念。
“那刚才那句呢?”陆朝深问。
麦朗纠结着,要说吗?
再等一下吧。
“我刚才乱说的,”麦朗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看,“还有呢。”
这些无人机似乎能听到麦朗说的话,从最后一个“边”字,变成了“我”。
麦朗紧张到了极点,在进行下一次变形时,有几个无人机却没了光。
对面传来一声亲切的“卧槽”声。
无人机没停下,尽管因为故障而变得残缺,但陆朝深还是隐隐约约看出来了。
比星星还要闪耀。
第二个字的笔画比较多,不好下定论,后面两个字分别是“欢”和“你”。
此时的三人小群。
陆安迪:「哦豁」
唐思颖:「@ML,你临时加的字?」
麦朗:「嗯嗯」
唐思颖:「它那个灯管的电量就只有那么点」
麦朗:「算了没事,反正后面的字也不重要」
唐思颖心里跺脚尖叫:怎么不重要啊啊啊啊啊
麦朗收回手机,尴尬地说:“灯没电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意外反而让他松了口气。
他想给陆朝深一个完美的告白,所以还不够。
“没关系,特别特别好看。”
陆朝深没有再仔细去确认最后那一个字,也没问麦朗,选择给双方一定的缓冲的时间。
“今天怎么这么突然?”
麦朗选择一个原因回答:“我感觉你心情很不好。”
陆朝深觉得匪夷所思:“你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他确实因为陆谦的事情影响了情绪,但远远达不到需要麦朗大费周章弄无人机群来安慰他的程度。
“你昨天抱..抱了一下我..我看你好像哭了,”麦朗说,“而且不只是我,还有安迪和唐导,他们也看出来了。”
陆朝深笑着叹了一声,觉得这个世界好奇妙。
被视作珍宝和被弃如杂草这两件事情,居然可以同时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所以,”麦朗小心试探,“到底是什么让你心情不好了。”
“不是什么大事,”陆朝深说,“我昨天遇到我爸了。”
陆朝深他爸?
就是那个半路跑掉的可恶男人?
“他找你干嘛?”麦朗微微皱眉,严肃地问:“他有没有欺负你?”
“怎么会?”陆朝深被麦朗的问题给萌到了,“只是发生了一些口角而已。”
陆朝深想了想,轻描淡写地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WTF?”
麦朗听得气血上涌,“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啊我靠?”
“没关系,我不在意,”陆朝深说,“已经是过去式了。”
“好吧。”
下次不要让他看到那个混蛋。
麦朗问:“那你现在还难过吗?”
“不难过了,”陆朝深摸了摸麦朗的脸。
“被你哄好了。”
麦朗听到这儿话,脸颊升温,摸了摸鼻子,嘴里嘀咕着:“被...被我哄好了....”
他现在的心情难以描述,高兴是真的,但难过也是真的。
从第一次知道陆朝深的家庭情况,到亲眼目睹陆朝深因为弟弟妹妹而不得不临时改变旅行计划,再到刚才的聊天中,一切的不幸都变成了被轻松带过的一笔。
陆朝深看起来不需要任何人的爱和保护,是一个内核强大的人,但麦朗还是很想爱他。
在蜜罐和变质的酸苦瓜汁里分别泡了一会儿,麦朗想起那个还没有被解决的“敌人”,又问:“哥,你白天在和谁聊天呢。”
“项目负责人,”陆朝深说,“怎么了?”
“没啊,我就是想问问,”麦朗小声地说,“走路都在和他聊。”
陆朝深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笑出声。
“我准备把这次剧本拿到的钱全部捐了。”陆朝深轻轻挠了挠麦朗的掌心,“不是有意要一直玩手机的,确实有点急事。”
“好吧,我就是怕你...”
“怕你不开心,怕你玩得不开心。”
麦朗心里的石头高高举起,现在轻轻放下,迷迷糊糊之中,飘飘欲仙,说了一句:“看来不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嗯?”
“我没说什么!”
靠,他怎么直接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我想问你为什么要把钱给捐出去。”麦朗急忙说,“以前没听你聊过。”
陆朝深:“这个呢,之后再和你细说。”
“好嘞。”
两人的手在兜里紧握着,麦朗缓缓撑开陆朝深的指缝,交叉插入。
十指相扣成功!
无人机被召了回去,在寂静的夜晚中,陆朝深看着“意气风发”的麦朗,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当下这一刻,真的很值得纪念。
在这之前,他认为,家人的离开是一种摆脱不了的泥泞。
走在人生路上的每一步,鞋底都会沾满一进屋就会踩得到处都是的泥巴,它不会把裤子搞脏,但需要时刻小心,稍不留神就会打滑摔倒,伴随着成长的阵痛,心里长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老实说,人的不幸有太多种原因了,陆朝深不想把它全部归根于家庭,这样做并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会深陷桎梏,无法自拔。
他向麦朗倾诉的一切,句句属实。
很多时候,新生活的开始,或许只需要一个节点。
而现在,这场持续了七年的回南天,终于被冲散了。
世界焕然一新,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