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冀没有继续问话下去。
他将那被自己捏在手里攥的滚烫的虎头帽丢回摇床里。
一时间精神恍惚,游荡一样走了出去。
他好像没了什么思考的能力。漫无目的往外走。
一路都不敢问旁人一句,哪怕是随便找个奴婢问一句也好。
他终是不敢,心里期盼着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过继来的孩子也罢,是捡来的孩子也罢。
只是她喜欢孩子,才养在身边的……
她是如此喜爱自己,自己便是死了她也依旧信守承诺嫁给了自己,她怎会背叛自己?
一定是自己想错了,兴许只是旁支过继来的孩子罢了……
……
远处廊下忽地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梁冀依旧是先前的装扮,风尘仆仆,却面容格外阴冷。
他脊背甚至有些颤抖,慢慢走过来。
女眷们循声看过去,登时面容微变。
梁冀几乎像是游荡一般走过来,却见方才置身花厅中又来了许多人。
他的两位妹妹与二嫂都在,两位妹妹好像都长大了。可如今显然不是叙旧的时候。
她们见了他方才的表情,一个个皆是面容难看,如临大敌。
所有的婢女都不吭声,就连母亲也躲避自己的眸光。
一切一切,其实早就明了。他早该知道了……
梁冀隐隐觉得浑身血液冰凉,却仍旧不死心,他一步步慢慢朝着盈时迈过去,他站在她面前,垂眸看着她,看向她惨白的脸颊,看着那张洇红唇瓣,嗓音止不住有些颤抖:“我在你床边瞧见一个摇床,还有小孩儿的帽子。”
“盈时,是谁家的孩子啊?”
许是这一幕太过讽刺,许是梁冀的面孔太过叫人害怕,女眷们默不作声将盈时护在身后,隔着梁冀。
盈时见他这副表情便也明白,他终于知晓问出来了,倒也好,不用一直心里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盈时心里早已对眼前这人恶心至极,憎恶至极,见到他这一幕原以为会有报复的快感,真到来时竟没有丝毫快感。
也是,能有什么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