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舒白来说,这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役。
刘思语一动不动地站在舒白面前,教室里的狂风也影响到了她,她的长发和裙摆被高高扬起,但昏暗的光线下,舒白能看见刘思语脸上若隐若现的,如蛛网般深色的纹路。
她此刻并不比舒白轻松多少。
舒白心里清楚,自己现在还能蹲在这里安然无事地砸着箱子,而不是被一股无名风给拍到墙上,全靠刘思语在和那个鬼对峙着。
“砰!”
终于,伴随着一声巨响,投票箱残缺的骨架终于在舒白的手中四分五裂。
耳边肆虐的风声戛然而止,舒白能感觉到从讲台角落里射|向自己的阴毒视线,但她的第六感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迫近。
这是,成功了吗?
很快,角落里的那双脚便在黑暗中一点一点淡去,缠绕在舒白周围的怨毒视线也随之消失。
舒白软软瘫坐在地上,两只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止不住地发抖。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在思语的帮助下,她竟然在没有遭受到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就破坏了投票箱!
舒白抬眼看向面前的身影,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松快的笑:“思语,谢谢你。”
刘思语也回以舒白一个笑,但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深色纹路并没有随着一切的结束而消失,她青白的脸被分割成无数小片,像一个濒临破碎的瓷娃娃。
舒白嘴角的笑容僵住,刚才砸投票箱时的恐惧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她看见刘思语嘴唇一开一合,说:
“舒白,我要走了。”
刘思语的执念本来就是希望舒白不要再自责,陷在当年的事情里走不出来,现在心结已经解开,执念消散,她自然无法久留。
“可,可是,我还有好多话还没有和你说……”
舒白怔怔地抬手,想去拉刘思语的衣角,手却摸了空。
明明几分钟前刘思语还握着她的手砸投票箱,怎么现在她却连刘思语的衣角都摸不到了。
舒白想起刘思语无缘无故突然放开自己的那一幕。
她当时只以为是角落里的那双脚出现,所以刘思语才会放开自己,专心去对付它,但会不会,是因为破坏投票箱耗费了刘思语大半的精力,她的身体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变得虚弱,无法触碰到自己了?
刘思语并没有向舒白解释,仍旧笑看着她,只是笑里多了几分不舍:“我本来,是想陪你到,课程结束的,现在,好像不行了。”
这么快?
舒白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说她知道刘思语不可能在自己身边待太久,但是她原以为,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和刘思语好好地告个别的。
可两人现在才刚把误会说开,刘思语就要离开了。
只不过,舒白也说不出让刘思语为自己留下之类的话,她早就应该离开了,却因为放不下自己,作为孤魂野鬼多停留了这么久。
她为自己已经做的够多了。
在刘思语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之际,舒白努力收起所有酸涩的情绪,郑重地对刘思语说:“思语,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
“男人,我看见,一个男人,一直在阻止你们。”
“千万,小心……”
随着那抹身影彻底融入黑暗中,掉落在一旁的手机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叮咚。”
“课程结束。”
“砰!”
教室门被人从外踹开重重撞到墙上,没等舒白从怔愣中回神看清踹门的人是谁,她便被一股巨力拉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背上紧箍的双手力道大到像是要把她揉碎,而季衡整个人更是在小幅度地颤抖着。
舒白头一次没有挣扎,她把头埋在季衡的肩膀,不敢在刘思语面前展露的不舍和难过,此刻或许是因为有了遮挡,肆无忌惮地倾泻而出。
“季衡,她没有怪我。”
舒白的手脱力地垂在身侧,就在她话音落下后,左手腕上那根褪色的手绳像是被风吹动,颤颤巍巍地晃动了两下之后,从舒白手腕脱落,轻轻地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