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舒姝去世的时候惊动了大半个明城的纸媒,娱乐秘辛向来最惹人好奇,何况主角还是知名导演的妻子, 和国际影帝的妹妹。
而黎昀,则成为了媒体们争相挖掘的第一焦点。
“请问你发现你母亲心理状况不对劲了吗?”
“方便透露下黎导目前的情况吗?”
“舒姝的摄影作品‘牢’的创作背景是否与婚变有关?”
黑黢黢的镜头挤在一起, 像一头名为深渊的怪兽,凝视着他, 张着血盆大口要将他的精神吞噬得一干二净。
学校能将记者挡在门外, 舒家也能防住长枪短炮的窥探, 但流言是拦不住的, 它无孔不入。
那些声音像是寄生诅咒, 盘桓在他世界的各个角落,黎昀也不想躲,由着它们一遍遍质问自己。
你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她的状况不对?
早些年的网络不算发达, 以舒家和黎延君的身份, 那些消息很快就能被处理得一干二净。
黎延君需要一个完美的导演形象, 舒家则心系于黎昀,不过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 他表现得异常冷静。
在舒姝去世的第二年,黎昀高考拿了个全省第一。
随着时代变化,信息流速加快, 今天的热点明天就能被人忘记。
再没有人来问黎昀那样的问题,大家开始关心起理科状元为什么要去学烹饪。
只有黎昀自己知道, 诅咒从未与自己剥离。
可当下这刻,一切声音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黎昀覆上耳边的手,眼中倒映着如月色般澄澈的青年,纵然世界嘈杂, 但它们穿不透骨骼血肉,它们在寂静中碎裂。
时恪被包裹住的手由着对方牵了下来,指尖染上了些许温度。
花园小径的矮灯点亮,假山后,一男一女刚刚结束交谈,走过转角,与他们撞了个猝不及防。
黎昀轻松笑笑,煞是坦荡,“巧遇,”他目光平移,“肖总,丁姨。”
被叫住的两人做贼似的定在原地,丁若枚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转而化成和善的笑。
时恪漠然扫了一眼,觉得她演技挺差。
“什么时候来的?你爸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都没来得及接你,”丁若枚簇起细眉,看了眼腕表。
黎昀在外人面前总是彬彬有礼,表现得游刃有余,“没来多久,运气好,赶上一场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