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洺捉到了五只黑狗参,按他原本的想法,能?卖个十几两就不错,这?东西单是长得大了点,实际没什么特别的。
要他说,之前?黄府中?人?想找的梅花参,估计也就是在海底长了几十年的特大号海参而已,八成没什么包治百病的功效。
怎料裘大头比出的数却是五十两,怪不得那么多人?会在花楼一掷千金,人?一旦进到这?里,就被脂粉红颜迷了眼,钱都不是钱了。
而且他心知肚明,这?只是裘大头给自己报的价,对方说不准能?卖得更高,最后?分出来多少全凭良心。
花楼水深,自己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能?有五十两的七成保底已是不错。
将到手的三十五两加上已到手的三十一两,总共六十六两,钟洺忖度半晌,应下裘大头的话。
不管日后?如何,暂且把这?个来钱路子留住总没坏处。
“只是捕参需深潜,冬日天?寒,若非急着?用钱,今日我也不会来这?一遭,下回?再有,估计要是年后?开春,天?暖些的时候了。”
裘大头闻言有点遗憾,不过这?一回?他也没少赚,再者算一算日子,离开春也没多久,今日所得足够两月花用,还能?小存一笔老婆本,哪有什么不能?等的。
只需笼络住钟洺,以后?不愁进账,他这?般想着?,对钟洺越发热情,一路把他送出门。
“下回?喊上詹九,咱们哥仨一起吃酒。”
钟洺朝他拱拱手,揣着?银子,挑着?轻飘飘的扁担离开小巷。
回?到摊子前?时,远远瞧着?苏乙正忙得团团转,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放下东西,接过打酱的竹勺。
“阿乙你收钱,这?边的三罐子酱我来装。”
腊月里来摊子上买酱的人?比之前?更多,算做了备年货的一环,除却自家吃的,还会多买一些,好?正月里提着?走亲戚送礼用。
他们家的酱花样多,鱼酱和贝柱酱更是清浦乡独一份,最早还有人?嫌贵,现在这?么说的人?几乎见不到了。
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总是有人?懂的。
有了钟洺帮忙,苏乙得以低头数清楚刚收的铜板,确定无误后?放进腰间的钱袋中?。
摆摊做生意就是这?样,有时候守半个时辰连个人?影都无,有时一刻钟里恨不得十个人?挤在一处,忙乱一阵,卖得一大把铜板和一小块碎银,数一数有七钱多。
“卖了两罐贝柱酱,三罐鱼酱,这?就是将近五钱了。”
年根底下,舍得花钱打牙祭的人?也跟着?多起来,勒紧裤腰带过了整年,赶上年节咬牙松一松。
算算存货,怕是又该架锅炒酱。
苏乙把钱袋重新系好?,这?里面装再多铜板他也不嫌沉。
“现在看,多亏相公当初想出鱼酱和贝柱酱的方子。”
不然只靠卖虾酱,三文一勺五文两勺的,猴年马月才?能?卖到这?么多。
“也是因?为你最早做出虾酱来,咱家才?会做酱摊子生意,你想,在这?之前?我虽是会炒菜,也从没想过炒酱去卖。”
很多事都是如此?,一环扣一环,哪一环都缺不得。
“所以二姑他们都说多亏我娶了你。”
钟洺趁机笑道。
白日里大街上,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搞得苏乙左看右看,他脸皮薄,生怕被人?听?见。
“你惯会哄我。”
小哥儿小声嘀咕一句,实际心里和涂了蜜似的,唇角上扬。
凑到钟洺跟前?踮起脚,想要帮钟洺把褡裢取下,里面看着?鼓鼓囊囊,该是放了东西,一直挂着?也怪沉的,时间久了肩膀要痛。
钟洺见他动作,故意不说里面有银子,只等人?上前?一扯,手中?沉得下坠。
苏乙朝内摸了摸,又惊又喜。
“怎有这?么多银子?”
单靠卖鲍鱼,怕不是要上百斤。
“我在海底得了别的值钱货。”
钟洺没直说自己出海捕海参,反正他总会遇上运气好?的时候。
“这?里面有三十多两,明天?还有一笔,我打算凑出一百两作本钱去进货,余下的还是放在家里不动用。”
这?样不仅自己有钱周转生意,家里的存银也能?再添一笔,两不耽误,心里更踏实。
苏乙想不到卖什么能?赚这?么多,他心底生疑,反过来在钟洺的手上摸几下,揉半天?不见热乎气。
“这?时节浅海能?有什么值钱货,你是不是撑船出去下海了?”
他语气有些急,“你不是上回?说,冬日里再不下深海了,不然长久下来身?子骨肯定受不住,哪天?犯腿疼,有你后?悔的时候。”
小哥儿面对钟洺难得说一次重话,胸口起伏不定,眉间沟壑深深。
“你同我说去撬鲍鱼,现在想来本就不是实话,你是怕同我说了,我不让你去是不是?”
他很快想通当中关窍,看向钟洺,求个答案。
钟洺:……
他是想好?了要先斩后?奏,却没想到怎么应对坦白之后的境况,本想说如果苏乙不细究,这?件事就此?糊弄过去就罢,可惜他夫郎小脑瓜也灵光,不是那么好?骗的。
“我不是故意骗你,确是怕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