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该锻炼了。”
“……饶了我吧。”
叶珣的周末什么事都没有安排——他原本是打算去陪纪轩胡闹的——他也没有需要去图书馆看的书,课上老师安排的功课,他往往都会第一时间解决掉。可这不代表他不能去图书馆,为了和清司待在一起,他什么谎都可以说,这一点上叶珣对自己的人品已经没什么期待了。
正当他打算说“那我跟你一起去”时,清司摆在桌上充电的手机嗡嗡震起来。
两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边,屏幕上明晃晃亮着“林书书”的名字。
在点滴相处中慢慢热络起来的心,在现实面前只用一瞬间便可以冷却。叶珣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看着面汤里飘着的油花;那边清司抓过电话接通,懒散地问了一句:“喂……”
电话的女声,就连叶珣也听得清楚。
林书书:“……下午去图书馆啊!别忘了!”
清司:“没忘……”
林书书:“你刚起床是不是!你肯定是刚起床!要是我不叫你你能睡到明天去……”
清司:“我定了闹钟的,两点对吧……”
他们没说几句便挂断了电话,清司把手机放回去,继续吃面:“你呢?下午打算干什么?”
“……嗯?”
“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清司笑起来,“叶老师那么喜欢学习,肯定很爱图书馆。”
叶珣低声道:“我也没有那么爱学习。……我是说我下午还有点别的事。”
——
他不想问,不想听,不想看。
有关于清司和他女友的所有事,叶珣都不想知道。他在这份暗恋中丢失掉了所有的勇气,像每一个胆小鬼一样,宁愿逃避问题也不想去直面。
无论过程中他犹豫过、纠结过多少次,不到答案揭晓的那一刻,没人能说他这样做是对是错,就连他自己也不能。
所以叶珣不再去想,干脆自我催眠他满足于和清司的挚友关系。爱而不得会让人没有底线的退让,叶珣偶尔会觉得只要和清司仍然能见面,仍然可以走在同一片夕阳下就已经是好结果了。
事实也是这样,从清司在他宿舍留宿那天过后,他们倏地回到了高中时代。
频率并不高的短信,隔三差五相邀出来吃饭,时不时在夜间宁静的学校里散步;就连人工湖装点着霓虹灯的小道,他们也肩并肩地走过许多次。
《终焉》交上去参展时,戏剧社社长特意借了一间多媒体教室出来,有模有样地给他们的微电影做了个首映式。
清司作为摄影社的成员,和叶珣坐在一起看,时不时笑着打趣儿两句“叶老师好帅”“女演员都害羞了”“叶老师要不然去当演员吧,肯定会爆火”。
他只能无奈地抓起对方手里的零食,塞进对方的嘴里,示意他闭嘴。
逐渐的,清司再来留宿也不需要任何理由,通常叶珣会问“今天过来玩吗”,那边会给他一句干净利落地“OK”,然后便带着零食饮料跑过来,坐在叶珣的电脑前一起看一部电影,或者搞笑视频。就连那个总是在宿舍沉迷游戏的室友,也和清司熟络起来,时不时还会应邀一起看。
大一这年的寒假很快来临,他和清司一起坐上返程火车,一连二十三个小时地待在一起。
不走运的是,他们没有买到卧铺车票。这种弱智的失误显然不是叶珣的风格,只是他打算买机票回去的时候,清司的DV不小心碰坏了。修理花了令清司肉疼的价格,于是叶珣也说不出“坐飞机回去”这样没心没肺的话。这之后再买票,卧铺早就已经被返乡学子买光了。
无论是叶珣还是清司,这都是第一次在火车上过夜。
不到十二点列车上便安静了,到处都是满面疲累的旅人,穿着厚实的大衣、盖着毛毯,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睡觉。叶珣坐在窗边,听着歌看窗外夜色下飞逝的荒凉;清司伏在小桌上睡着,身上盖着他特意拿出来的大衣,睡得相当不舒服。
忽然,清司不知怎么地坐了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地靠着椅背。
“怎么了?”叶珣摘下耳机,轻声询问。
“……手麻了。”清司说着,深深吸气道,“下次我一定记得提前买票。”
约莫是夜色会让人卸下防备,约莫是满车厢昏昏沉沉的睡意能让人更坦诚,叶珣哑声说:“靠在我身上睡吧。”
“……嗯。”
这一刻叶珣什么多余的念头都没有,整颗心安稳宁静得前所未有。清司靠上他的肩头,淡淡地发香随之萦绕向他;叶珣仍旧看着窗外,生涩地说:“有人叫你清司吗。”
“……有啊。”肩头的人呢喃似的说,“我姐叫,我爸妈都叫我弟弟。”
“那我这么叫你,会不会很奇怪。”叶珣越说声音越低沉,“佟清司,总感觉不是那么好叫……”
完全就是借口。
他们认识到今天,再去纠结一个称呼会不会过分亲昵,才是真正的奇怪。没人比叶珣更清楚个中原因——就是因为喜欢,因为喜欢到任何事都不得不小心翼翼,才时至今日地去问一个原本不需要问的问题。
“可以啊。”
“嗯,睡吧。”
◎作者有话说:
快了快了马上了,不要急!祝大家端午安康!记得吃粽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