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关一鸣说的一样,两年过去大家都成熟了不少,或者说大家都无所谓谁好相处谁又不好相处,总之吃饭闲聊喝酒,很快餐桌上便爱闹腾的家伙把气氛炒了起来,在推杯换盏间聊起高中时候的糗事。
“……那时候张科不是,一直喜欢文娜女神吗!哈哈……”
“就是就是!张科啊,这么多年还没修成正果呢?”有人突兀地提起这事来,众人的目光便立刻汇聚到了张科身上。
张科被闹得没面子,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老子早改名了,张科谁啊,谁啊,不认识……”“对,张科把名字改了,”关一鸣说,“现在叫张科霖。”
“改个名字就当没发生过?那不行。”有人继续起哄,“怎么说你也得跟文娜女神告个白,把多年心愿圆一圆,你们说是不是?”
“是!就是就是!”
文娜倒是大方——也可以说是她的性格变了不少。她有些轻佻地朝张科那边看了看,说:“早就告白过了,是不是啊张科霖。”
“那不行,我们没听见,就算不告白了。”
他们闹得欢乐,清司的眼睛却盯在菜上。自从去书咖打工后,体力花得多了,自然吃得也多了起来;他看着不远处一盘白灼虾,半晌没有动筷子。
叶珣只在关于他的事情上异常敏锐:“……吃虾吗。”
清司摇头:“不吃。”
“……想吃对吧?”叶珣说着,已伸手抵在圆盘玻璃上,看着桌上人的动静一点点将虾转到他们面前。
“想吃,但是……”清司皱起眉头,很为难道,“又要戴手套,又要剥……就不想吃了。”
“懂了。”叶珣二话不说,戴手套捻起一只,面无表情地开始剥。
“也没有让你给我剥……”清司哭笑不得,“是真的,想一下要经过这么多工序就不想吃了。”
男人速度极快,他的话才说完,剥出来的虾肉遍滚过深褐的蘸水,到了他的碗里。叶珣又动手再拿了一只,继续替他剥;清司赶忙道:“可以了,等下他们看到你给我弄这个,很怪的。”
叶珣轻飘飘道:“我也想吃。”然后把虾塞进了自己嘴里。
“……故意的是吧。”
“没有,”叶珣道,“还想吃什么,喝汤吗。”
“我自己来。”
大男人在外面一桌吃饭,他若是一直被叶珣照顾着,多少有点奇怪。清司无所谓别人看不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却会因为这种宠小孩似的对待而害羞。事实上也没人会注意他们在做什么——他们现在目光都在张科身上。
张科被撺掇得无奈,只能举着酒杯站起来道:“……文娜,我喜欢过你!”
文娜大大方方,笑眯眯地举杯应声:“好,谢谢你喜欢过我!”
其他人,包括关一鸣在内都被这场面笑傻了,乐呵乐呵地找寻下一个起哄的对象。
如果是和叶珣在一起的话,清司一点也不觉得吵。
大概很久以前他就发现了,他和叶珣无论在什么环境下,相处起来都这么轻缓安静。这会让清司觉得在噪杂世界中他们被独独画在一格,有种难以言喻的同类感。
清司盛了碗汤,低头一勺勺慢慢喝。
在他们的吵吵嚷嚷里,叶珣忽然凑近他,极其自然地问了句:“那时候文娜喜欢你来着。”
清司点头,顺口道:“可那时候我喜欢你。”
话出了口他才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侧目偷偷看身边的人。而叶珣在无声浅笑,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将眼眸遮住。
“那时候我也在喜欢你。”叶珣这么道,“早知道是应该找机会像这样……逼你说出来就好了。”
“……太尴尬了,我肯定说不出来的。”
“但只要你给我一点暗示,”叶珣说,“我就会告白。”
“……怎么不是你给我暗示啊,你藏那么好。”
“我以为我很明显了。”
“我也以为我很明显了。”
他们互相埋怨着,两个人都忍不住嘴角含笑。
这种性质的吃饭通常重点都不在吃饭上,而是在于联络感情。于是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关一鸣早早去买了单,指挥着大家换地方下一场,去KTV包房接着喝。一路上他们和张科相安无事,既没有起争执,也没有说过话。
大概这一晚上都会相安无事的度过,清司这么想。
他和张科本质上是没有矛盾的——那时候无非是因为张科不喜欢他,他“弄哭”了文娜,才会有那次篮球事件。但清司还是觉得自己当时该那么说,要是张科知道起因是文娜向他表白,恐怕只会更讨厌他。
然而那晚他在街边呕吐时张科和叶珣说的话,他根本没听清楚几句。
但他和叶珣都没想到的是,在KTV的时候,有人突然提起了这件事:“说起来那时候佟清司不是不爱说话吗,都不知道你和张科怎么就闹上了,当时我们几个都傻了……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