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白汽,我都觉得是温柔的。
我突然很想牵住他,于是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心。
他目光微垂,会心一笑,然后抬眼侧头,用那双绿眸凝定地看我,月光跃动在他如扇般的银色睫毛上,叫我的心也颤了颤。
他实在美得让人心惊,这张脸无论过了多少年,就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让我心醉神迷,让我心甘情愿地沉迷与沦陷。
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上一吻,轻声说:“感谢耶和华让我找到了你。”
他双眸沉静如水,牵住我手的力度突然增加了几分。
“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但因为你,我也曾感谢过神明。”
他牵住我的手放在唇上吻了吻,我感觉眼眸湿润了。
他又扯下右手的手套,伸出手指撇下我眼角的泪水。
“快二十一岁了,还这么喜欢哭。”
我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起来:“是因为你我才哭的。”
“我总觉得自己在做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我为什么会遇见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喜欢我。”
他笑了笑,眸子里落满了星辰。
“我是哪样的人?”
“对我来说,是触不可及的人。”我抬起头:“就像天上的月亮,我时常仰望,却从未妄想过拥有。”
话一出口,却突然怀疑起来,我慌忙看向他,急切地想要寻求答案。
“是吗?我是拥有你的是吗?”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到温柔化为流水。
他将我抱在了怀里。
“是的,莱茵,在某种程度上,我是你的。”
够了,即使是某种程度,也够了。
我明白他作为驻德苏军总司令,不仅仅是一个普通人那么简单。他不仅属于我,更属于苏维埃,属于共产主义。他流淌着鲜红的血液,肩负起的是社会主义革命的旗帜。
我明白的,你那红色的信仰。
你那红色的信仰,也就是我的信仰。这一切都不会冲突,如果你要迈向的是个更美好的新世界,那我应该紧追上你的步伐,站在你身边。
因为这道想法,我莫名地感动起来。把他环得更紧,就像是在害怕失去。
明明此际是拥有的,我却在害怕失去。
为了将来可能发生的不确定事件,我在此刻就担心起来。
他似是感受到了我的不安,低下头与我接吻。
我们在寒风中的菩提树下接吻,施普雷河记录下我们的爱情。
“我想去莫斯科。”我对他说:“我想去看看你的国家。”
“那里一定很美。”
他弯起眼眸:“你会去的,我会带你去。”
“真的?”
“真的。”
他敞开大衣包住了我,说:“我会带你去看秋天琥珀色的白桦林,绵延柔软的沼泽地,贝加尔湖映出血色的霞光,落日旋转在金黄色的原野。”
我笑了,接着他的话语幻想。
“还有苹果树里的红色晨曦,清晨落在冷杉林的迷雾,夜晚万籁俱静的荆棘丛。”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宠溺地说:“书没白读。”
我往他颈窝里蹭:“因为是你,我才愿意读书的。”
是的,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我才愿意去了解这个国度的一切。
因为是你,我才愿意去追随那陌生却崇高的信仰。
因为是你,我才愿意将自己全然交托出去,毫不怀疑。
如果可以,我是愿意将一切都献给你。
我的爱情,我的欲望,我的梦想,我的信仰。
我的一切都该属于你。
尤利安,我的尤利安。
我捧起他的脸,踮起脚亲吻他。
1952年的新年夜,一切都在此刻永恒,喜欢变成深爱,深爱化为迷恋。
哪怕命运被时代的车轮无情碾过,哪怕诡谲的阴谋无时不刻都在发生。
我对尤利安的爱,从此刻开始,至终都不能回头。
我也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