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男人是迄今为止, 庭深在这个小世界里见到的长相最优越的人了。
他的皮肤是被阳光亲吻过的可可豆,是性感的巧克力色;白色的长发或许和某种贵价金属有关,即使是在光线昏暗的神庙里, 也依然能反射出美丽的缎光;碧绿的眼睛是古老的地下河, 是尼罗河与一切水域的源头,仿佛能包容万物。
唯一有那么点儿不好的, 大概就是他袍子的领口非常往下,露出的胸肌面积有些大,把美好性感的身材暴露得太多了,导致庭深半晌才把自己的目光从他的大奶上挪开——他从头到脚, 都长在了庭深的审美上面。
没从白发男人那里得到他的名字, 庭深也不灰心,因为正如他所说,庭深很快就能从选妃手册的最后一页知晓他的生平了。
“哦,好吧,让我们保留一点神秘感。”庭深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法老?”
“陛下。”白发男人回答道,“我曾在夜晚远远望着您,把您的身姿记在心中, 当然能一眼认出您。”
是昨晚的庆功宴?庭深不置可否。
他带着白发男人在狭窄的走廊上穿行。
庭深想, 必须得去前任法老的陵墓里挖点长明灯过来了, 神庙里实在太黑了,他夜盲症又很严重, 刚刚就是在一个拐角位置, 一头撞进了白发男人的胸膛, 被迫地埋了个胸。
要不是白发男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腰帮他站定, 庭深保准会摔个七荤八素的。
短暂的交谈中, 白发男人提到,他是被临时补进选妃队伍的,前两天,才从遥远的罪恶之城阿瓦瑞斯赶过来。
庭深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即使血缘关系非常淡泊,但到底是原身的血亲。一时间对他的好感下降许多——庭深本人反正是无法接受近亲结婚。
虽然他也并不在意这段游戏里的婚姻,但总归是隔应的。
白发男人好像光从背影,就能察觉到庭深突然变得冷淡的态度。
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是否我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庭深不欲多答,“快到了,祝你顺利。”
被决定这一切的人祝福顺利,算是一种提前许诺?
男人低低笑了声,无论如何王后的位置他志在必得。
因为没有人,比他和庭深的血缘更亲近了。
……
沉默地走了一段,终于来到了议会厅外。
留守在外面的侍卫殷勤地拉开青铜大门。
庭深却不急着进去,他站到一旁,示意身后的白发男人先进去,回到选妃的队伍里。
然后等了几十秒,才走进去。
偌大的议会厅里,这会儿挤满了人。
门口是选妃队伍,约莫四十余人,庭深余光瞟见白发男人已经站进去了,就在队伍的最末端。
再往前,是大臣们正凑在一起说话,以宰相为首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大马士革的胜利为他们带来了许多推行新政令的可能。
最中间是以祭司为首的神庙集团,这次还有一些僧侣也在其中,大祭司小帅是坐着的,庭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软垫上的屁股一眼。
最前面,挨着王座的,除了几个日常侍奉庭深的侍卫,是身着铠甲的法老护卫队。
小美带着几个战士也站在那里,只是比起法老护卫队,战士们的气场反倒弱了些。
庭深依次穿过这些人,他们在见到庭深时无不整齐划一地单膝跪下行礼。
今天只是选妃仪式,法老继位仪式在后天,可法老护卫队都赶来了,说明庭深已经是无冕之王了。
再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继位法老。
庭深来到法老王座上坐下,抬抬手,叫众人起来。
“这是什么?”他问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护卫队长。
“回陛下,是您父亲的陪葬品。”护卫队长回答道,“照您的吩咐已经全部搬出来了。”
庭深点点头。
他想起来了,前两天他去取宠妃的骸骨时,顺手薅了点陪葬品,还和护卫队长有过一番关于前任法老托梦的瞎胡扯。
这两天事情太多,庭深给忘了,倒是护卫队长有心,借着选妃仪式,顺势给他送了过来。
庭深便叫来宰相,简单讲了下这批陪葬品将用于大马士革地区的建设,以及改善埃及各城镇之间的交通,让宰相把陪葬品收归国库。
说是国库,这个时期,也和法老的私库没有区别。
宰相领命。
庭深和大臣们聊了聊具体的建设方向,又和祭司们确认了继位仪式的祭神细节。
总算,到了今天的重头戏——选妃仪式。
贴身侍卫去最后面,把呆在角落里的一群人带了过来。
其他人连忙退至一旁,让出最前面的空地,专心看热闹。
先前光线不清楚,这会儿等人都到了油灯低下,庭深终于见识到了他的候选人们,是多么的歪瓜裂枣。
满脸胡子的战士阿卜苏、有家室的车夫费兹捷勒、七十岁的小贩大爷法宾,这仨卧龙凤雏大聪明,一个不落的都在队伍里。
要知道,他们仨,在最早庭深拿到的选妃手册上,可是排名相当靠前的。
可想而知,排在他们后面的人,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王室竟凋零至此?
庭深的眼睛好痛。
他只看了一眼,就偏开头,揉着太阳穴,大喊道:“快!快把……”
糟糕!那个白发男人叫什么来着?
贴身侍卫很有灵性,赶忙递来重新装订后的选妃手册,庭深哗啦哗啦翻到最后一页。
然后大声念道:“英普,出列!”
白发男人从队伍最后面走出来,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个长相如此优越的人在选妃的队伍里。
庭深宣布:“他!就他!我决定选他成为我的王后!”
白发男人英普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单膝跪下,亲吻庭深的袍角。
宰相试图劝庭深三思:“陛下,英普阁下的家在阿瓦瑞斯,恐怕对您……”
“不必多说。”庭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觉得英普家里没有势力,帮不上自己,“我心意已决。”
不过庭深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个——他不想在王宫里看见那些歪瓜裂枣,他受不了丑男人一点儿。
建设美丽新埃及要花好多年,不到万不得已庭深不想用鲜血来筑成他的法老王座。
因此,徐徐图之,意味着他会在这个小世界停留上很久,要在底比斯王宫住很久。
就算是表面婚姻,也得让人面对面坐着能吃下饭吧?
英普长得帅,这一点真的很重要!
庭深扶着他站起来,坐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上,那是埃及的王后宝座。
这一举动,是非他不可了。
宰相仍不死心,打算曲线救国:“那您是否要再选几个小妾?”
法老可以无上限地拥有小妾,只要神庙集团应允。
宰相看了眼小帅,和他使眼色:选妃队伍里,可是有好几位手握实权的军队将领呢!
小帅于是也跟着劝,昨晚过后他对庭深的感官好了很多,也愿意认真地辅佐庭深,为他着想。
“不要不要不要!”庭深生怕他们非要给自己塞让人吃不下饭的丑男人,只好扯大旗,“一个王后已经是不得了的恩典了,要是再来几个小妾,你们让阿努比斯怎么想我?”
此话一出,除去并不明白缘由的战士们和法老护卫队,大臣们和祭司们全都沉默了。
他们是知道,冥王大人和法老陛下之间,是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在的。
毫无疑问,冥王大人对法老陛下的宠爱正建立在这上面,他庇佑埃及也是因为和法老陛下的情愫。
虽然不知,法老陛下当时是如何让冥王大人同意,他为了继位要给自己挑选一位“丈夫”的。
但显然,如法老陛下所说,为了多几个有势力的小妾而得罪冥王大人,是愚蠢的做法。
这下,宰相只得认了,他们将会有一位“平民王后”的事。
补位上册子的英普,即使也是王室血脉,但从他来自罪恶之城就知道,他的血统恐怕不那么纯正。
事已至此,有阿努比斯这面大旗,众人也只能依了庭深的选择。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向新出炉的法老与王后行礼。
之后,队伍的其他人被带了下去,不被允许旁听。
他们会在阿瑞斯神庙里得到良好的照顾,直到继位仪式和结婚仪式同时结束后,大部队返回底比斯城,再被他们的家人接走。
而英普,他参与了接下来一整天的国事讨论,因为依照埃及的法律,作为王后的他,会平等地从庭深的手中拿走一半的王权。
即使庭深一早就打算好了要架空他,但不能是现在,不能太早。
好在英普性格非常柔顺,全程没有插过嘴,只是时不时地用温柔的、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视着庭深。
让庭深觉得,选他做王后,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
晚上,宴会厅里为新王后英普准备了一个欢迎晚宴。
也就是这时,众人才第一次见到英普带来的仆人,以及那一箱箱亮瞎人眼的金银珠宝。
“英普。”庭深说出众人的惊讶,“你没有提过,你竟然如此富有!”
英普微微一笑:“谢谢您选择我,这是我的嫁妆,我想把它们全部交给您,作为令埃及强大的储备。”
好识时务一傀儡,庭深都要泪流满面了。
真是缺什么来什么,缺钱,钱这就来了!
这下,就连刚刚劝着庭深选小妾的宰相和小帅都有些尴尬了。
这王后殿下,也没说他家底那么殷实啊!负责记录手册的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令众人震惊不已的场面,源于欢迎晚宴上,众大臣敬酒,众祭司以奶代酒,庭深回以一杯后。
下午还表现得温婉腼腆、不善言辞的王后英普,突然站了起来,让侍卫把门打开,他的仆人带着他的嫁妆等在外面。
先不说,他为何来得匆忙也没忘记给自己准备嫁妆,就这抬进来的嫁妆数量,就相当夸张。
更夸张的是,整整十口箱子,打开,里面竟然是整齐划一的黄金制品!
黄金!
整整十个箱子的黄金!
自诩见过世面的庭深也愣在了王座上。
英普却优雅地走上前去,拾起一枚黄金戒指,递给了小帅。
说道:“我的家乡阿瓦瑞斯曾经非常贫困,直到有一天,我们在一座石头山下挖出了金矿,我带人改进了炼金技术,最终制成了纯度更高的黄金。”说着,他又随手拿起了一片金片,很轻易地就用两根手指捏弯了它,“瞧,真正的黄金,是非常柔软的。”
“阿瓦瑞斯的僧侣发现这种黄金的附魔效果甚至超过了青金石。”
“我把城内库存的所有黄金都带来了,并且,我愿意为我的丈夫、伟大的法老陛下献上炼金技术。”
“陛下,您会成为照耀人间的太阳。”
随着英普的最后一声话落,所有人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欢呼了起来。
欢乐的声音响彻整座阿瑞斯神庙。
比青金石更适合附魔的黄金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祭司们可以在黄金首饰上刻下咒语,让埃及的战士们不受刀枪的伤害。
意味着除了战争,还可以在庭深提出的各项城镇建设上派上用场。
意味着就算只把它们当做货币,埃及也相当于突然暴富一场。
这位补位上选妃手册最后一页的王后,家底竟然这么的殷实!
其他人眼里在看黄金,而庭深,却在打量英普这个人。
这不就是他在寻找的打铁、哦不,冶炼方面的技术性人才吗?
高纯度黄金都给他弄出来了,铁是不是轻而易举?
庭深看英普的眼睛都要发光了,而英普好像知道自己很有魅力,并且打算继续散发魅力一样。
他撩了撩头发,把它们拨到身后,露出优美的颈项和大片美好健硕的胸肌,微笑着向庭深走来。
在庭深拉着他要讨论技术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覆在了庭深的手背上。
他着急的样子真可爱。白发男人陶醉道。
要是庭深看事情再全面一点,那么他就会发现,其他人只盯着黄金看,没看到背后的技术,并不一定说明他们眼皮子浅。
至少,如果他愿意仔细地瞧一瞧那些黄金的话,就会发现,它们的色泽与硬度无限接近自己手上的黄金臂钏——死神之镯。
并且,曾有另一个人,也对着他说起过“人间的太阳”几个字。
这一切,他暂时还不曾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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