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找线索, 庭深其实一点头绪没有。
从管家的话里只能得知,单身姨昨晚与先生共进晚餐之后,来到了花园里散步, 她兴许在下雨前就回了房间, 也可能是躲了会儿雨,半夜才回去的。
到底她的房间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管家并没有说,也没有人去调查。
对于亲戚们来讲,打牌试探彼此,都比追究单身姨的死因重要。
反正最后, 尸体出现在了花园里, 当然具体是哪里管家也没说。
这么一来,最关键的信息目前一概不知。
可偏偏,庭深有视角。
昨晚,他用过晚饭后来到花园里散步,散到了湖边,这时天才彻底黑。
那么遇见小美的时候应该是八点。
后面又遇到了丰绅和卓,这时必然他是已经和单身姨吃完饭了,单身姨只会比坐轮椅的他动作更快。
庭深记得, 昨晚他和丰绅和卓还没聊上几句就听到了脚步声, 他慌不择路跑了, 回到房间洗澡的时候大概是十点。
有一定几率,昨晚的脚步声是单身姨, 她比自己晚回去, 所以淋到了雨。
如果是她的话, 那么至少下雨前, 她还活着。
所以她还是淋雨了吗?不然为什么要洗热水澡把水用空?
暴雨没一会儿就导致电力系统出了问题, 主楼的灯全熄,单身姨要是摸着黑回来,女仆们没有看见她也正常。
只是,为什么那些下雨后泥泞的脚印,今天女仆们没有提呢?
单身姨真的是在自己之后回房间,然后被杀害抛尸的吗?
庭深在花园里溜达,试图找出管家口中那棵单身姨躺过的树。
雨后的花园,挂在树梢的露珠因为阳光折射而闪闪发光,青草的味道盖过了花香,满园的水汽氤氲,比任何花都要香。
“怎么不穿鞋?”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庭深回头一看,果然是丰绅和卓。
闻言,庭深抬起脚丫看了看脚心,他虽然体重比之前轻了不少,但刚刚长久地停在一树柚子花下面,草无法长时间支撑他的重量,他陷下去了一点,脚上粘到了泥。
“没带合适的鞋子,想着脚踩脏了,洗一洗就好。”庭深回答道。
丰绅和卓并不赞同他的回答。
小孔雀很漂亮,明明资料里显示是孤儿、是社畜,可手脚却没有多少做苦力的痕迹,非常细嫩。
大概因为经常不见光的原因,他的脚非常白嫩,有一点脏看起来都很显眼。
“过来。”丰绅和卓朝他招招手。
庭深想了想,走过去。
作为这座宅子的主人、任务目标、需要讨好的对象,自己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庭深刚走过去,猝不及防地就被拉了一下,身体倾斜视线漂移,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到了男人的腿上。
庭深怔了怔。
屁股下面的大腿非常结实,肌肉量正常,并不像不良于行之人惯会萎缩的样子。
他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在男人的大腿上,方向横着,类似于公主抱的姿势,腿弯刚好搭在轮椅的一边扶手上。
庭深闻到了淡淡的焚香味道,像寺庙终年鼎盛的香火。
这并非是调情的姿势,因为前一秒强硬拉着他到怀里的男人,并没有顺势与他亲密或是做别的。
他侧着身子,弯下腰,正在用手帕给庭深擦脚上的泥水。
不过这个动作并没有进行多久,在意识到很难用干帕子完全擦干净后,男人就啧了一声,放弃了。
手工织的素绉缎手帕被他随意地扔在地上,大概会在一个小时后被仆人们收拾走。
“发烧才好,就在花园里光着脚乱跑,真是只不听话的野鸟。”丰绅和卓轻弹小孔雀的冠羽。
从刚刚起,小孔雀就在盯着自己愣神,被弹了冠羽,他也只是呆呆地举起手捂住头顶,反而把直直翘着的呆毛似的冠羽压塌了。
丰绅和卓忍不住从嗓子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笑声唤醒了庭深的神志。
他歪着头想了想,想着反正他肯定是黄色代码,被他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在黄色代码面前可以OOC。
只不过,现在应该是单纯的黄色代码,不是犹格他们,没有记忆吧?
“你知道啦?”庭深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丰绅和卓反问他:“我知道什么?”
“就是我是鸟的事啊!”庭深急道。
丰绅和卓这才满意。
一定要小孔雀主动承认,才说明建立了信任。
并不知道庭深信任自己的真正原因的丰绅和卓,还以为是昨天自己没因为轮椅的事批评他,还给他准备了鸟食,所以小孔雀感受到了他的善意呢。
“你生病那天晚上,祸害了我的花园,对着我鸟叫又开屏,还扑上来用喙叨我。”丰绅和卓淡淡道,“那天就知道你是孔雀精了。”
“哦。”庭深没想到第一天晚上自己就暴露了。
黄色代码还是讲义气,就这么不动声色地帮自己隐瞒了才来。
庭深有一丢丢感动。
他就说吧,都不用他着急动脑子花心思,黄色代码就会巴巴找过来和自己好呢!
——并不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会面临什么样乌龙的庭深,这会儿自信得不得了。
两人对视半天,都没怎么说话。
丰绅和卓是性格沉静,静水流深,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庭深则是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嘴巴又跟不上,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气氛略微有那么一点暧昧了。
丰绅和卓突然问:“螺钿盒子你带在身上吗?”
庭深点点头。
他一直带在身上,早上和亲戚们在一起不好拿出来被他们看到,中午回房间他也没有放下,现在还没来得及吃他的每日坚果。
庭深摸了摸裤兜,把精致的螺钿盒子拿了出来。
丰绅和卓自然地接过,打开,从里面捻了粒山核桃,放到庭深唇边。
青年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听见丰绅和卓叫他试试,声音里尽是鼓励和期待。
庭深想那就试试呗,然后张嘴吃下。
接着是第二粒、第三粒……
山核桃、夏威夷果,美国扁桃仁、开心果……都是庭深昨天提过的大颗坚果。
喂完这些,还剩下一点比较碎的,是燕麦脆和果粒。
螺钿盒子就那么大,装了大颗坚果,自然就装不下太多完整的冻干水果了,所以今天的果粒很小,不好手喂。
丰绅和卓把它们全部倒到了掌心,示意小孔雀啄食——这是喂食的一个重要步骤,能让主宠双方充分建立信任。
要是鸟不愿意吃主人手心的食物,说明还不够信任。
丰绅和卓正在逐步调教新鸟,进行服从性测试,得鸟完全信任他了,才好进行下一步。
哪知庭深掀起眼帘,用非常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上下打量,屁股还一扭一扭的。
庭深属实是被丰绅和卓这个操作给整不会了。
青天白日,光天化日,这就要搞play了?
在庭深的概念里,他还以为丰绅和卓在和他玩什么情趣,毕竟吃掌心的食物这个行为,在人类里,吃这个动作的意义远远大于食物本身。
或者说不是吃,是舔。
不是,虽然坏狗那次进展就很快,但是这次你看起来为人挺正直的,居然这么快就要开始玩情趣了?
庭深忍不住观察丰绅和卓的神色,又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甚至他屁股扭扭,也是想不经意间试探一下男人有没有升旗。
丰绅和卓发现小孔雀有一些焦躁难安,连忙用空着的手抚了抚他的后背,安抚他。
“不想吃吗?不想吃就……”
他话音顿住。
因为庭深已经低下头,慢吞吞地在他手上吃着鸟食。
青年丰盈的唇张开,那些细小的颗粒并不好含住,于是他用上了舌头。
湿热的舌头在掌心来回舔舐,带走那些细碎的谷物,因为要咀嚼和吞咽,所以唇瓣还会不停张合,像亲吻似的辗转。
吃完了,也不是什么都没剩下——剩下了一掌心的濡湿痕迹。
丰绅和卓一直盯着他看,进食过程中,青年是闭着眼睛的,吃完了抬起头时才重新睁开眼睛。
离开的时候,还牵出一条银色的细丝,和小孔雀水灵灵的眼睛一样勾人,叫丰绅和卓喉结一紧。
奇异的感觉将将涌上心头。
丰绅和卓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小孔雀客气地说道:“谢谢款待。”
谢谢款待——庭深:死变态喜欢吗满意吗上个小世界被我吃了这个小世界还你,让你爽爽。
谢谢款待——丰绅和卓:我的小鸟好乖好听话好有礼貌给他的鸟食都乖乖吃完了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小鸟宝宝。
两人都对眼下的状况还算满意。
丰绅和卓把螺钿盒子收到自己的口袋里,夸奖似的摸了摸小孔雀的头。
“好乖。”
庭深被夸,莫名就有点小骄傲,很想挺起胸脯——鸟性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的行为。
到这里,丰绅和卓认为,他差不多已经取得了小孔雀的信任了。
没想到自己这一次驯服大型鸟类,竟然这么快这么成功,丰绅和卓表面上淡淡的,其实内心非常激动。
压抑了一百多年的鸟瘾,哪是喂喂鸟就能爽够的?
套圈、转圈、钻隧道——这些是陪鹦鹉玩的小游戏,大型鸟类可能得换换。
丰绅和卓已经开始琢磨,要怎么训鸟然后玩鸟了。
他捏着青年白嫩的指尖,问他:“刚刚来花园里是想玩什么?又想霍霍我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