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如我的搭档所说，我早已不是单纯的人类了，我是神。”

这句话之后, 现场静默了足足两分钟。

然后全场哗然。

克莱因就这么微笑着坐在座位上, 这是允许采访的信号。

在场的媒体人纷纷看向现场导演，现场导演则给导播打了一个手势。

很快, 演播厅舞台下方的机械装置变形，克莱因前方的地面被旋到了一边，坐在长板凳上的媒体人则被挪了过来。

进入问答环节。

再也顾不上叫号了，所有人纷纷伸长了手上的话筒, 试图举到克莱因面前。

问道：

“克莱因先生, 能详细说一下您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吗？您说您不是单纯的人类是什么意思？”

“您说的神又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您是外星人？”

“您为什么突然公布这个消息？和征兵政策有关吗？”

……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

克莱因做了一个叫停的手势，他特别看了一眼那个提到征兵政策的媒体人。

而那个人注意到克莱因的视线，骄傲地挺了一下胸——他胸前的铭牌显示他是来自官媒的记者。

敏锐度不错。克莱因勾了勾唇。

但仅仅这点敏锐度是不够从他嘴里知道实话的。

克莱因知道，恐怕现在整个蓝星，除了他身边的费尔曼，以及可能也在看新闻发布会的黑山羊幼崽们，不会再有谁，能反应过来, 他刚刚玩了一出天大的把戏。

而费尔曼也会很快忘记。

所以费尔曼才会这么着急, 立刻介入新闻发布会, 因为他必须盯着自己，在他忘记那个把戏之前盯着自己完成他们约定好的事情。

克莱因知道, 他身旁的费尔曼只是看起来正常, 内里已经要沸腾了。

所有人类通过宇宙飞船来到新家园——新殖民地, 蓝星之时, 宣告人类历史进入新纪年。

新纪年的初始, 作为调查总局的局长的雷杰斯·费尔曼发表讲话，除开那些新纪年新气象的场面话，他着重向所有人类明确了一件事：世界上从来没有神。

现在的蓝星是没有神学信仰的——以前遗留下来的资料有说，远古的人们信仰神，但他们其实并不是神。

神，本质意义上只是外星人。

他们是文明程度高于地球的外星人，很久以前通过科技力量来到地球，试图殖民这里却最终失败，然后灰溜溜离开，最终只留下一些超出当时生产力的遗迹的外星人。

费尔曼在那一次的讲话上，把几乎所有的过去式的信仰都拿出来批判了一遍，告诉已经来到外太空的人类，他们分别属于哪些外星文明，大概率是哪个星球的外星人。

至此，人类再无神学信仰，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他们只是外星人而已，人类不应崇拜他们。

所有智慧生命都是平等的。

而那些外星人，他们在远古时期奴役人类，要求供奉要求祭祀，他们很邪恶。

调查局一直存在，尽管以前并不叫做调查局，但总有担任调查员职责的人类在破除那些无谓的信仰并保护人类。

费尔曼专门说了，十九世纪发生的那些灾难，绝大多数是外星人造成的，而许多传奇调查员奋战在普通人不知道的地方，与外星人战斗，最终达成了“蓝星永久禁止外星人访问”的协议。

地球上没有神，从来就没有过神。

埃及神话、希腊神话、希伯来神话……都是远古的人们因蒙昧而被外星人欺骗，所创造出的虚幻的假说。

但是现在，失踪了几个世纪的最后一名传奇调查员归来，竟然声称他是神。

难道凯尔·克莱因是外星人？

在上亿人通过电子信号传递的注视下，克莱因娓娓道来：“不要急，我会挨个回答完所有的问题。”

“刚刚第一个问题是谁问的？是你。好我看到你了。我的话就是字面意思。要是现在去做基因检测的话，结果会显示我的基因并不是人类。准确来说，我曾经是人类，但在不久之前打破了基因的限制，我想，也许我可以被叫做神——如果大家愿意重新定义神的话。”

“至于我说的神是什么意思……我想我的搭档费尔曼先生很早之前就为大家解释过神的本质是外星人了，他是对的。古往今来所有人类无法理解的事，那些神迹、那些拥有神秘力量的被叫做神的，其实都是同时代科技远超我们的外星人。当然你们也知道的，现如今他们并不可怕，他们留在地球上的样本被培育成了怪物，同时让我们中的部分人类拥有了异能。如果说以往的神都是外星人，而神这个词是莫须有的应该被取缔的错误的词汇，那么我们不妨给它一个新的定义，用我来定义——先说清楚，我可不是外星人哦。”

“突然公布这个消息的确是因为征兵政策，提问这个问题的记者，你很敏锐。顺便插一句，我很喜欢那个广告，你们呢……很高兴你们也喜欢那个广告并有自己的见解。我想大家都能猜到，既然征兵那一定出事了。”

说到这里，克莱因停顿了一下。

他轻轻咳了一声，问一旁的费尔曼：“可以帮我拿瓶矿泉水吗？”

费尔曼点点头。

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直播，他贸然插进来已经很奇怪了，若现在拒绝克莱因的要求，那么他们不和的消息马上就会登上热搜。

他起身，出去镜头外。

不用他费什么力，在听到克莱因的要求的时候，就有工作人员从后台拿了水站到旁边，现在只要他递给克莱因就好。

费尔曼只需要中间传递一下。

“对了，我还想要一份烤吐司，脆一点的那种，你知道我的口味的。”克莱因眨了眨眼睛，“能报销吗？出任务让调查总局为我买单今天的咖啡不过分吧？”

他突然插入的演绎环节，让刚刚才严肃起来的氛围松懈了下来，在场的工作人员和媒体人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工作人员立刻为他准备——演播厅的边缘本来就有为工作人员准备的微波炉、咖啡机、面包机什么的，叮两片脆皮吐司很快的。

镜头外，站在边缘的费尔曼，是唯一没有笑的。

他面上还算温和，插在兜里的右手却在用异能电击自己。

他牢牢记得刚刚克莱因用了言灵，他绝对不能忘。

他在心中默念Cyber 629，一直念了好多好多遍。

该死！克莱因怎么还没说到最关键的点，费尔曼要忍不住了。

他必须要让克莱因取代……

“叮——”

是吐司从面包机里面弹出来的声音。

克莱因正好回答完又一个和他拍的“大尺度”广告有关的问题，正在一脸苦恼地反问那位女记者，难道他不够英俊吗？

女记者身经百战，面对克莱因也有些结巴：“不……我的意思是您当然很英俊，身材也很好……您可是全人类的英雄！”

“谢谢。”克莱因说道，“请稍等一下，我的下午茶来了。”

也就是这时，镜头外紧盯着克莱因的费尔曼突然被拍了拍肩膀。

他回头。

“局长，给您。”工作人员把托盘递给费尔曼。

费尔曼双手去接，又转身朝正在和他招手的克莱因走去。

“谢谢！”克莱因喝了一大口水，然后看了眼托盘，夸张地说道，“你忘了要小票了！这样我还怎么报销？”

话是这么说，但他很快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依旧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一幕和记忆完全重合。

费尔曼下意识，像之前每一次那样说道：“没事，我请你。”

“谢谢。你是最好的搭档。”克莱因笑眯眯道。

尽管舞台旋转了一下，但镜头依旧跟了上来。

主摄像机对着克莱因，另一台则对着所有媒体人。

工作人员很是贴心，在克莱因因为“口干舌燥”要求中场休息喝下午茶的时候，也给所有媒体人都上了套餐——拿铁和脆皮吐司。

直播里，就这么水灵灵地插入了一段三分钟的吃播。

快速解决完下午茶，克莱因在桌上找到纸巾，擦了擦手指。

然后问费尔曼：“刚刚的过期报纸你看了吗？毫无新意。要我说，都……今天多少号来着？”

他望向费尔曼，闪亮的绿眼睛里面满满都是真诚。

费尔曼愣了愣，他也不记得了，他这段时间忙着写稿子，没怎么在意时间的流逝。

但镜头外，立刻有工作人员看了眼日历，然后在白板上写下提示的词。

费尔曼抬头看了眼，告诉克莱因：“现在是Shub 629年1月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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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ub 629年1月3号。”克莱因重复了一遍，然后看向镜头，“下午茶时间结束，让我们继续分析案件的要点：刚刚说到我是神，那么我想先给大家分享一下，在我消失的这几个世纪，我见到真神，并以人类的身份成为神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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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曼也换了个较为放松的姿势，仔细听克莱因的讲述。

克莱因私底下并没有对他说过那些经历，但已经在植入信仰了，自己也该好好了解一下。

了解一下那个真神的故事。

·

庭深正在目睹一场神迹。

灭世神迹。

耶梦加得脑子和身体对了半天账，最后认定是庭深做了假账。

“深深，我全程都在关注你，而我的蛇蜕在你身边，是你在整理和保管。”耶梦加得问，“你是不是在我出门的时候丢了一些？”

“荒谬！”庭深觉得好神经，“这里哪怕有一个地方适合丢垃圾……我不是说你的蛇蜕是垃圾，但你不得不承认它们本质意义上就是死皮——你看看那四米高的洞，那是我能跳下来的吗？除了折叠收纳，我没有动过你的蛇蜕好不好！”

耶梦加得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要是庭深真的醒过，就会知道其实午睡，小白羊在这里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凭空消失的？

耶梦加得到现在也没怀疑过小白羊，小白羊小小一只，又是它亲自送进送出的，小朋友每次都空手来回。

完了，还真成坏账了。

庭深还背过身去不理自己了。

耶梦加得沉默半晌，绕过去，吐着信子求原谅：“好吧，是我错怪你了，我只是想给你做衣服，这些不够。”

庭深从狗狗蛇两个大灯泡里看到了忐忑不安，心想它应该做不出监守自盗还诬蔑自己的事，勉强点点头。

“别想了，就当这是坏账吧。”他说道。

这样也好，还方便携带呢。

“怎么出去？”庭深问，“要不我抱着，然后骑着你回去？”

耶梦加得回答道：“不用，我变回克利俄斯和你回去——要放开耶梦加得，让身体自己去做一些事。”

让身体自己去做一些事？庭深眨了眨眼睛。

他说还没来得及问，就见耶梦加得转身往克利俄斯的身体游去。

二十多米的巨蟒以非常瘆人的姿态爬上了巨人的身体，庭深幻视了一下蜈蚣爬上自己的身体，他觉得他一定会疯狂尖叫的。

耶梦加得顶开克利俄斯的唇关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