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赌博,靠的从来就不是运气。
但好运,今天似乎非要降临到他头上不可。
垂眸点烟的火光中,外道丸余光瞄到又有一个人从幕布后面走出来。
他并没有着急,先是将打火机盖翻回去揣进兜里,深吸了一口口中的香烟,又用鼻腔吐出橘子味的烟雾,这才抬眼看向T台——做完这一切,他就后悔了,不应该那么不慌不忙的,这些烟雾真的好碍事!
外道丸顾不上别的,抬手驱散面前稀薄的烟,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试图仔细观看。
兔女郎们已经回去了,在人群即将散开之际,灯光却从原本热情跳跃的玫红色,来到了隐含神秘诱惑的紫色。
主持人什么也没说,甚至把音乐也关掉,但大厅的主灯并没有亮起来,预示着表演还没结束。
于是除刚刚在点烟的外道丸外,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幕布。
庭深就是在这时候出场的。
因为没了音乐,主持人也没有多余的画外音,客人们正在纳闷,现场特别安静。
这让庭深皮鞋踩在硬质玻璃板上的声音特别明显,哒哒哒——
清脆的、敲击在人神经上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西装的青年走了出来。
青年的头发是是恰到好处的小卷,似乎是天生的,头发很黑亮,没有烫染痕迹。
一对黑中带粉的兔耳朵,是从他头发里长出来的,绝对也是天生的。
他是一只黑兔子。
他全身都被西装紧紧包裹着,只有深V的马甲露出来胸前和手臂大片白色,只可惜那不是他的皮肤,而是贴身穿着的白衬衣。
他举着托盘的手上还戴着黑色的绒布手套,他把自己包裹得太严实了些!
不过,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等他再往前走两步,围在T台周围的客人这才发现,黑兔子的秘密——他并不像他穿着的那么禁欲。
他可能有一具淫/荡的身体。
一个穿着富贵的女士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猛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不小心把蛇信子吐了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优越的腰臀比!
腰比水蛇还要细,但他走路的时候明明很轻松,马甲在腰部还有一点活动的余量,他没有收腹,他腰是真的细!
臀部、臀部简直……女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为什么男人会长着这么丰腴的屁股和大腿啊?他现在臀部已经是翘到可以顶一杯啤酒。
胸膛的轮廓也很漂亮。
这家伙是魅魔吧?
抛开身材带来的冲击,青年的脸也相当有说法。
女士见过不少长相明艳的人,她是蛇女,她这个种族本就多美人,男男女女都是妖艳娇媚的长相,基本以浓颜系为主。
眼前的青年,是淡颜系,像传统山水画一样轻描淡写,五官有一些寡淡。
可他未施任何粉黛的脸,却因为神态灵动而别有一番风情——蛇女发誓,她以她的夜间视力发誓,青年绝对没有化妆!
他眼珠黑亮,嘴唇水润,上台之前,他有紧张到探出舌尖舔湿嘴唇吗?
黑兔子的唾液是什么味道?青草味?
等等!鼻梁和脸颊上怎么有一道红肿的印子?有人打他了吗?
谁会忍心打他?
那一定是有人强迫了他。
女士呼吸急促,她已经认定,这只黑兔子一定是一个熟/妇,那个腰臀比……他就不可能清纯!
——以上,几乎是所有get到了庭深的妖怪的心声。
人类客人们比起脑补,更好奇的是:
“什么?竟然还有兔男郎?有点意思。”
“挺辣的,兔耳朵是真的吧?”
“喂,小兔子,你的酒多少钱?我买了。”
说着,好几个人从裤兜里掏出钞票——为了视觉效果散酒只接受钞票付款。
庭深却不说话。
他丝毫不在意旁的人说什么,一步步走到T台最前面。
一些男人看他如此傲慢,才意识到,这只黑兔子恐怕并不柔弱。
他脸上的伤,一定是不服管教才被弄上的。
好辣的黑兔子!
庭深走到最前面,隔着下面只到他西装裤的几圈人,和离得最远,几乎周身融进了黑暗里的外道丸对视。
庭深上场之前吃了好几颗果汁软糖,嗓子腻得慌,有点干渴的黏糊劲。
“先生。”他轻轻扬起下巴,一副十足傲慢的语气,“你站那么远,是因为不喜欢黑色的兔子吗?”
所有人倏地看向外道丸。
他们都注意到了,兔男郎的托盘上可只有一杯啤酒,难道他的目标竟是这个男人?
爸了个根的!好嫉妒!
外道丸没说话,只是又深深吸了口烟。
庭深接着说道:“那么这杯啤酒请你喝吧。”
立刻有服务生过来,从庭深那里接过托盘和啤酒,拿去送给了外道丸。
外道丸不是会刻意下人面子的人,他举杯喝了一口,然后从皮夹里抽出很厚一叠钞票,压在了啤酒杯下面。
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谢谢你,不过我还是付款吧。不是不喜欢黑色的兔子,而是我对男人没兴趣。”
围观的客人们口中发出嘘声。
庭深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故作坚强地睁大了眼睛,咬着唇说道:“是吗……那就祝你今晚逢赌必赢。”
说完,气恼地扭头就走了。
逢赌必赢,外道丸可不就是逢赌必赢吗?熟客可都知道外道丸,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外道丸对女士一向温柔,看样子的确是不喜欢男人的。
不过,生气的黑兔子,或许想要其他客人耐心安抚?
有好几个男客和女客去找相熟的服务生,问那个新来的兔男郎的事了。
主持人也再次出现,介绍了今晚的酒水特供,以及兔女郎们的下次出场的时间。
只喝了一口,下面垫着钞票的啤酒,已经连托盘一起被服务生收走了。
外道丸还靠在那张赌桌上,内心却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他确定,在此之前,他对男人真的没有任何兴趣。
所以他刚刚如实说了,并不是在刻意羞辱。
但审视自己的内心,他没有办法说谎,刚刚的每一帧画面他都细致入微地记得。
也感受到了第一眼看到那个身影时,心脏的悸动。
他像一个青春期的少年一样,对着一个衣服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还用蝴蝶结固定的男人产生了诸多联想。
以至于在被点名、请喝酒的时候,只能用无比拙劣的话术来做回应。
外道丸有些恼火——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答复的。
等等!他突然想到,青年只有在看他的时候是垂着眼皮一脸睥睨的。
他的眼皮上有一颗酒红色的痣,外道丸眼神很好,没有错过。
那是一颗很漂亮的痣,和他惯用的STDupont打火机点燃的火苗一样火辣,仿佛能以极高的温度烫坏皮肤融化血肉,直至见到跳动的心。
他是故意的吧?
他故意只让我看到他眼皮上的痣,好让我生出想要一亲芳泽的欲望,他看别人的时候都很正常——不,他根本没有正眼看过别人。
所以,只有我看到了他眼皮上的痣。
我看到的黑兔子,比其他人看到的更漂亮。
而且,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像裹满了蜜的糖,讲话的节奏有种许愿池里的金币叮当作响的美妙。
他不是魅魔,他是站在许愿池的中心,悲悯地望着世人的圣女。
“啪——”
大厅的灯光恢复,大部分客人已经回到了赌桌。
荷官也来到了外道丸所在的赌桌,询问他是否要去旁边休息一下——荷官当然不会傻到问一个逢赌必赢的算牌天才要不要赌。
“玩一局吧,玩……”外道丸说着说着突然一愣。
他感受到大腿上有一道尖锐的灼烧疼痛。
低头一看——在他心驰神往的几分钟,香烟的烟灰落到了西装裤上,烫穿了昂贵的面料。
所以,其实还是魅魔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个很炸的点,再往下写要写至少2.5k,我决定放到明天再来写。
这个单元我一定擦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