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找了个理由,叫小美把布鲁接去她那里住,又和韩阔见面,果然把他给逼出来了。
庭深关上门,慢吞吞地坐在凳子上擦尾巴,他还没想好说什么。
突然听见很轻微的一声声响。
他抬头,看见了一点火光——男人在吸烟。
庭深恍惚了一下,想起来,这是他的打火机和香烟,是刚穿过来因为电击记忆恢复时,整个人精神特别不好的时候买的。
他没有烟瘾,过了一阵忘了,也就不抽了。
竟然被死鬼情夫翻了出来。
嗯……咳了两声,看来不太熟练啊,以前应该不抽。
庭深想了想,出声提醒他:“你吸烟的时候不要同时呼吸,先屏住呼吸,等过完肺,吐出来再换气。”
闻言,男人转过头来。
庭深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清他的脸,他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短短的时间里,天居然已经黑完了。
“你很熟练。”男人说,“作为偶像不应该吸烟,你要保护好嗓子。”
“嗯嗯嗯。”庭深敷衍道,他根本不想谈这个话题,他有别的想说的,“我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是你的身体,你也应该爱惜。”
庭深悚然。
室内没开灯,太黑了,他看不清男人的脸更看不清他的表情,因此很难从神态判断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连语气都是平的。
他怎么知道的?我什么时候OOC的?OOC很明显吗?
明明小美说过,原身本来就有精神问题,怎么会这么容易露馅?
系统的电击惩罚并没有来,庭深想了想,不承认,也不否认,反问他:“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能听懂。”男人徒手掐灭烟蒂,说道,“之前,你在尽力扮演莎布,尽可能扮演全民偶像,所以有些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失格了,那么我就要问了:你是谁?”
庭深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
他火气有点上来了。
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个小世界的黄色代码不光不帮他忙,还亲自设置障碍,现在还质问他。
逆反心理上来,开始口不择言:“不是吧你?都是孤魂野鬼,你还质问上我来了?你又是哪位呢?”
“还有,我哪里偶像失格了?”
男人不说话。
庭深突然一阵烦躁。
他起身,蹦跳着往浴室去,这一瞬间,突然失去了知道黄色代码所持身份的欲望。
海水是昨天新换的,气味上就很新鲜,躺进浴缸庭深总算不那么憋闷了。
豪华公寓内最小的区域,便是这间浴室,基于人鱼筑巢的天性,庭深喜欢这里多过卧室。
尾巴轻轻拍打着海水,庭深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好像哪里哪里都不太对。
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在莫名其妙焦虑什么?明明以前没有这种情况的。
泡了得有一两个小时,庭深眼睛瞪着天花板都要瞪成死鱼眼了。
突然支棱着弹了起来。
先不管那些莫名其妙,和少女一样的情绪。
他刚刚指责自己什么来着?
——偶像失格。
不是自己又和别的男人出门见面,他不高兴,是因为他觉得我吸烟伤害嗓子了。
那为什么,他这段时间一直不出现?
庭深拔高了嗓门朝外面喊:“那谁,对于我一周前公布了结婚的消息,你怎么看?”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回答道:“你太冲动了,你这么做,根本没考虑过粉丝的感受。”
庭深深呼吸一口气,躺回浴缸里。
他从一旁摸过手机,在网上搜索:
#莎布 《向往的日子》#
#莎布综艺#
#莎布嘉宾#
筛选时间,勾选掉最近一个月的。
很快,庭深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原身刚出道的时候,录制过一档户外综艺,就在那里。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庭深现在整个人乱乱的。
上次在医院的消防通道,男人抓住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烟从他嘴巴里抠出来。
然后现在,他因为自己熟练地教他指责自己。
他知道影视拍摄基地里,乡村小屋附近有一个储藏室。
上次快做之前,他给的理由是之前他没做好心理准备。
为什么需要心理准备?除非以前他并不是那个体位。
然后就是现在。
他无比笃定,自己原本不属于这具身体,他能这么的笃定,恐怕是因为。
他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这样,别说自己现在演着演着有点摆烂了,哪怕是演得入木三分恰如其分,他都能百分百地判断自己就是假的。
因为他才是真的。
庭深心跳如擂。
他震惊、震悚的同时,又有一种窥破真相的隐秘的快感。
难怪,难怪那死鬼每次都只是用手抠他,从来不来真的。
因为他还是人鱼的思维,他就没考虑过他可以上自己。
庭深简直要被这个发现逗笑。
他猜了好多种可能性,因为阿谢尔·列侬的身份实在难查,他就以为原身的情夫也身居高位,信息保密。
结果这一次黄色代码拿的身份竟然是原身莎布。
太有意思了。
所以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死亡后,看着另一个灵魂占据身体,呆在他的身边的呢?
要是自己继续靠着韩阔,一定到最后,哪怕把阿谢尔·列侬的下落查出来,都查不到原身身上。
该说什么好呢?死鬼真的有点脑子。
就是有些地方太轴了,细小的破绽连在一起,最后实锤。
难怪他那么在乎自己的形象,偷偷躲在消防通道里吸烟都不让。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人鱼偶像。
窥破部分真相,让庭深躁郁的心情突然明朗起来。
他甚至愉快地哼起了歌。
忍不住想,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水仙?
嗯……自己和犹格是同一个父神的孩子呢。
阿撒托斯是父亲,也是母亲。
他们从诞生那刻起就密不可分——奈亚拉托提普不算,庭深至今仍质疑祂的血统。
讨厌的家伙,肯定不是亲生的。
客厅,男人的内心远比庭深想的要复杂。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怎么把这一次的见面搞得气氛那么糟糕。
他不是连续一周没有出现,他说过的,他会一直注视着莎布,这几天他一直在暗处看着他。
不出现是因为在思考那天布鲁的话。
人鱼就应该和人鱼在一起——这句话好像醍醐灌顶敲醒了他。
一切都说得通了,难怪自己无时无刻不想呆在他的身边。
莎布就不应该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约会,他简直比自己使用身体的时候还要讨人喜欢,随便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变成狗。
他应该离那些人远点。
乖乖呆在自己身边。
男人坐在沙发上思考,要怎样,才能让他乖乖的永远呆在自己身边呢?
浓郁的黑气从他身上冒出来,变成一团团扭曲虬结的触手。
有那么几根伸得老长,试图往浴室里摸去。
男人毫不知情,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触手太多了,他哪里知道每一根具体在干什么?
同样的烦恼,庭深以前也有。
只是这会儿,下半身没长触手只有一条鱼尾巴的他,正乐极生悲呢。
庭深刚刚整个人还沉浸在解谜的快乐中,尾巴甩甩,荡漾着呢。
突然脊椎一阵奇怪的酥麻,尾巴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要知道,因为是鱼尾巴,所以他的脊椎是一直从脖子到尾巴尖尖的,中间没有断。
所以那阵奇怪的感受袭来,他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起先,他以为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尾巴麻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是某种他很熟悉的感觉。
想要。
渴望繁殖。
庭深忍了一下,预估能不能抗过去——抗不过去。因为他发现他整条尾巴的鳞片都有点微微张开。
是充血的感觉。
顾不上那死鬼到底有没有做好心理建设了。
庭深喊他:“喂,还在不在?”
男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喊声惊醒,思绪回笼,注意到有两根触手都扒到浴室门上了,看样子打算拧开门锁。
脸一黑,把触手收回来。
里面的人没听到回应,有些急了。
更大声喊。
男人立刻起身,担心他在浴室遇到了什么问题,是不是摔倒了。
走了几步,突然一顿。
等等!
男人的脸色变幻莫测:他刚刚叫我什么来着?
应该是听错了吧。
浴室内。
庭深呼吸急促,听着外面突然停住的脚步声,最后一点耐心耗尽。
“莎布,就是在叫你,进来。”他说,“好东西——给你看仙女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