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面戳破隐秘的心思, 就是一向行事从容，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也有些尴尬了。

他垂下眼帘, 庭深看到他脸、耳廓有些红——皮肤青白的死鬼到底是怎么做到泡在冰冷的海水里, 皮肤变红的？

鬼魂也会脸部毛细血管破裂吗？

恶霸人鱼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缄默不语的男人的脸。

然后就被扣住了手腕。

说起来, 除了卷发和直发，区分水仙还有一个细节，那就是尽管用着人鱼的身体，庭深的眼睛依旧是食草类动物的横瞳。而哪怕现在用着人类的外表, 男人的眼睛却保留着人鱼特有的竖瞳。

现在, 那竖瞳看起来一点侵略性也没有。

说明捕食者并不在饥饿状态，他并不急于扑倒眼前的美味肉/体。

男人在下意识扣住庭深的手腕后，表情是慌乱的。

他几乎可以说是含羞带怯地看了脸上挂着邪恶笑容的庭深一眼，拉着他的手，把他刚刚戳自己脸颊的手指含进口中。

利齿磨了磨凸出来的骨节，舌头舔了舔柔软的指腹。

含着口水的声音说道：“一天了，再不解开，会坏掉的。”

他真的被系了一个蝴蝶结。

就在昨天晚上。

人鱼构造特殊, 重要器官被保护在略微凸起的坚硬的鳞片下面, 只有必要时刻才会外露。

平常是藏进去的,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充血后，会变成类似弹簧的结构, 挺拔且坚硬。

庭深真的很过分, 怕他使用那里后自然脱落, 一开始竟然想把被他叫做“吸管”的东西, 弯折起来, 自身打一个结。

就像他直播的时候，用舌头给吸管底部打结一样。

只是那里到底有硬度，哪怕是细长的螺旋状的，也不可能真的弯折打结。

坏心眼的邪恶奶牛鱼不知从哪儿摸来一条粉红色的丝带，装饰、捆绑了它。

以至于一天了，那里还是裸露在体外的，邪恶奶牛鱼还非说，这样子，才更像人类。

男人的身体就应该是这样的——庭深理直气壮。

想到昨晚的事，泡泡面皮更加薄红了，心里又憋着气，猪鬃毛刷子一扔手指便开始使坏。

邪恶奶牛鱼，不能只有自己丢脸——抱着这样的想法，男人熟门熟路地挤进那两片黑色的鳞片。

“唔……泡泡。”庭深把手指从他口腔内抽出来，拧着眉，尾巴没有乱动，他捧着和他完全一致的脸问，“你对我怨气很大？”

他骨子里的霸道劲儿上来，绝不允许作为弟弟的犹格忤逆他。

只准他欺负人。

“不是。”男人快速说道。他首先解释了晚餐的事，“皇后给你的汤里，确实有催情的成分，我没有阻止是因为想到，因为我……”

说到这里，他实在尴尬，停顿了好一会儿，想移开视线又被掰着脸强迫着对视。

只好快速地、一鼓作气说道：“你太会了，我不够熟练，我怕应付不了……我想发情期提前一点，可能你的状况会轻一点。”

所以才顺水推舟。

庭深听懂了，然后气笑了。

“哈！”他很夸张地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需求很多？你认为我很淫/荡？”

“如果要这么指责别人的话，你有本事手指不要乱抠。”

要不是强忍着，说话的时候，他一定会颤音，甚至有可能发出奇怪的声音。

庭深尾巴烦躁地甩了甩，击打出的水花声有些大。

得到暗示，男人慢吞吞地把手指抽出来，想了想，当着他的面，把并拢的中指和无名指放进口中。

除了有点咸，没有别的奇怪的味道。

他说：“你发情期就这几天了。”

“就这几天也不是今天。”庭深强硬道，“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不想太快进入发情期，哪怕拖到最后一天也不要是现在。”

人鱼的发情期在一周左右。

这个节骨眼上，庭深没有一周的空闲，他现在不敢放下手头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虽然逃避，但不能完全不管。

“所以，保持蝴蝶结。”他说，“反正你是鬼魂，你不需要上厕所——老实说我不明白你干嘛那么在意它？你都死了诶，你完全可以屏蔽身体的感官，不去想，它就一点感觉没有。”

他倒是说得轻松。

是没有感觉，不痛也不怎么样。

但是知道了，就很难不在意啊。

男人沉默片刻，放弃和他解释。

“嗯。”他低低应了声，算是默认。

尽可能不注意它，他重新拿起放在浴缸边的猪鬃毛刷子，继续帮同样平静下来的人鱼刷洗鳞片。

并尽量避开比较敏感的侧鳍和背鳍。

庭深重新合上眼睛，放心地躺进男人并不比他宽阔多少的怀抱，他信任，他会得到最妥帖的照顾。

睡着后会被好好放进被窝。

他闭着眼睛，进入浅眠。

没能看见男人凝视他时，眼里晦涩的暴风雨。

晚几天就晚几天。男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