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站起来，拉着不明所以的庭深，到沙发上坐下。

然后一头扎进庭深的怀里。

非常满足地闭上眼睛。

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有做，她仅仅是享受这个怀抱。

庭深眼眸低垂，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发丝。

这么久以来，游戏进行时，他付诸在男主女主身上的时间精力和心血，使他们在自己这有了特别的位置。

他关注他们的精神成长，鼓励他们除了任务之余有更好的人生。

他想，这是母爱。

起码是爱。

“当然啦，以前的妈妈也很好，但是是我无法亲近的。”小美补充道。

庭深想，这评价真的很收敛。

他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么高高在上。

不是言语的傲慢，也不是行为的漠视。

而是他以前，从来没瞧得起其他的任何生命，“其他的任何生命”甚至包括犹格。

自私是他的本性。

丰穰之女神只是表面上装得慈爱而已，实际上冷酷无情。

他问怀里的女孩：“不怪我吗？以前，我让你们去死。”

“我那个时候让你们去死。”

小美从他怀里坐起来。

庭深给了她足够的撒娇的时间，她没有刻意计数，但她大概知道她在妈妈怀里闭着眼睛听他心跳，他们默不作声地享受拥抱的时间，至少有十几分钟。

或许有二十分钟也说不定。

因为以前得到的很少，所以现在得到哪怕没那么多，也很珍贵。

很满足。

“没有。”她说，“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给了我生命，给了我力量，不是你让我死，妈妈，你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我们与你心意相通。”

“我们是自愿的。”

“再来多少次，我们都愿意为你而死——不只我，是所有的黑山羊幼崽。”

大概是因为情绪激动，她露出了和庭深如出一辙的横瞳。

黑山羊幼崽在刚刚诞生之际，形态是黑山羊的翻版，要到后来才会成长为旧日支配者。

庭深恍惚想起来，他当时带去地球的孩子里面，小美并不是最强的那个。

但是她是已经成为旧日支配者的孩子里，最粘人的那个。

她非要跟着去——当然，也在阻止洛夫克拉夫特自杀上派上了大用场。

小美没有撒谎。

黑山羊幼崽存在的意义，就是在宇宙中，为母亲散播福音。

所有黑山羊幼崽都是他的信徒。

信徒无法在他信仰的神面前说谎，渎神会让肉/体受到焚烧之苦。

小美安然无恙。

——再来多少次，他们都愿意为我而死。

庭深恍惚想起来，那一次，到最后，似乎就是小美、丧彪、大漂亮、宝儿姐、大壮他们几个，还在他身边支撑着他那几乎无法站立的身体。

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成为电影解说小分队，和自己一起进行奇妙的冒险之旅。

还有当时一直想不明白的，丰绅和卓的弟弟的那句“妈妈，吃掉我，然后再孕育我一次吧。”……

庭深心脏疼痛了一下。

阿撒托斯是对的。

他以前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十九世纪的他的确不配成为真神。

“过来，再抱一下。”

他对因为说了真心话，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合不合适，神色颇有些忐忑和懊恼的女孩说。

并张开双臂等她扑过来。

楼上，男人有些心神不宁。

被支开，他便干脆收拾起房间，因为床单是刚换的，所有物品都在它该在的位置，他于是打算刷刷浴缸。

刷浴缸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个大工程。

但对有很多触手的鬼魂来说，轻松拿下。

一根触手一把刷子、一张抹布，硬是给他一个人干出了热火朝天的热闹架势。

很快，浴室就收拾干净了。

男人心满意足地从浴室里出来。

刚回到卧室，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好像感觉光线暗了不少？

太阳被云层遮住，晴转多云了吗？

明明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艳阳天。

他走到床边，推开卧室的窗，往外面张望。

因为这一片都是小洋房，楼间距不宽，往上还有一层，想要看清楚，他必须探出去一点，才能完整地看见头顶的天空。

男人将身子探出去一点，视线越过对面的红砖墙，往上看。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天空中密密麻麻都是虫子，巨大的虫子，和最早人们研究虫族的影像一致。

但现在人们已然知晓，巨大的虫子只是虫族聚合在一起的形态。

它们真正的形态只有拳头大小，却能够寄生在人的大脑里面。

虫族为什么来得这么迅速和突然？奇怪。

想到什么的男人，迅速往楼下走。

他不要他的伴侣被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小美真的是很好的女鹅。

1.0版本的羊妈并不是什么善良的外神。

但是2.0版本的庭深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