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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勇敢小狗

晚上,塞缪尔从厨房里拿了根熬汤剩下的牛腿骨,兴致勃勃地在花园里训狗。

狗是他下午回家时,顺手在路边买的,长得尖嘴猴腮,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品种,卖家只说小狗崽的爸爸可能是流浪的孤狼。

那不就是狼狗了?这样想着,塞缪尔给小狗取名为串串,这个名字他和小狗都挺满意的。

塞缪尔严格按照警卫队长推荐的方法,一天只训练串串三个口令,差不多了就让小狗自己去玩。

他回到客厅里,刚坐下的功夫,管家就端着壶茶,来打听下午的事了。

塞缪尔早有预感他会来问,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致讲给他听。

下午,显形药水确实照出了偷盗者的行动轨迹,但那诡异的颜色指向了一个魔药促成介绍里,令塞缪尔难以置信的结果——偷盗者不是活人。

目前为止,塞缪尔只见过阿诺一个非活人,且塞缪尔尚未搞清楚阿诺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谜团越来越多,面对这一结果,塞缪尔下意识地想要隐瞒。

府邸内部的事务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再来个已死的继子偷东西,要他配合调查的话,塞缪尔真的忙不过来这么多,暴露身份的风险也会更大——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大魔导师,一旦涉及高深的魔法很容易露馅。

因此,塞缪尔在迟来一步的警卫队长看见他惊诧的表情之前,迅速调整好状态,从荷包里掏出试纸,搜集了部分荧粉,说要带回去做分析。

“这个……很难判断吗?”警卫队长迟疑地问。

他看见了,塞缪尔用的魔药出结果了,但是怎么分析还要额外花时间啊?

“先生,恐怕这件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塞缪尔高深莫测道,“我怀疑偷盗者并不是人。”

尸体不算人,我没撒谎。塞缪尔这么说的时候,一点也不脸红。

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打算先安抚住警卫队长,等晚上和阿诺见面时问问是怎么回事,是他还是有别的什么类似吸血鬼的人干的。

但警卫队长会错了意。

警卫队长听到塞缪尔的回答,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脸色铁青,沉吟片刻,当着塞缪尔的面下令封城。

守在商业街维持秩序的小队,立刻行动了起来。

他们部分人去通知同僚立即封城,部分人则是去加印告示,晚点的时候要把这一消息挨个通知给小镇的居民和正在这里落脚的旅客。

“我明白了。”警卫队长低声说道,“那些可恶的半兽人……总之,我一定会保护好民众们的安全的,也会为商家们追回损失。也请您尽快提炼出线索。”

“呃……好。”塞缪尔答应道。

他没想祸水东引的,他哪知道警卫队长思维发散得这么快,竟然一下想到半兽人身上去了,还下令要封城。

不过,封城对于自己来说,或许还是件好事。

接下来几天,警卫队长一定会把注意力放在城内的动物身上,疑心它们是不是半兽人变的,阿诺的事情就还能拖一段时间。

在自己的人身安全没得到彻底保障之前,塞缪尔不太希望他准备当成保镖的阿诺小狗被人发现。

“对了。”警卫队长搓了搓蒲扇般的大掌,表情谄媚地说,“这件事还请您暂时不要告诉卡修斯主教,涉及治安问题,还是交给我们警卫队来处理会比较好。”

“嗯,可以。”塞缪尔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他内心其实有点别扭。

怎么谁都知道[塞缪尔]和卡修斯主教有旧情,就[塞缪尔]自己不知道卡修斯主教倾心于他?

这么一想的话,卡修斯主教还挺怨种的。

金店失窃的事情暂且搁置,塞缪尔看出警卫队长一会儿还有的忙,便拒绝了他送自己回府邸的提议。

商业街离执政官府邸不远,塞缪尔带着两个随他一同出门的仆人慢慢往回走。

路过一家宠物店,塞缪尔其实已经走过了,但他又倒了回来,蹲在店门口和笼子里的小狗对视。

小狗丑丑的,眼神特别像昨晚眷恋地看着他的青年。

塞缪尔犹豫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买专业的书籍呢,只在下午坐着等药水生效时,和警卫队长聊过几句。

警卫队里养了狗,警卫队长刚好知道一些诀窍,便口头讲给塞缪尔听了。

要这么快养狗吗?

塞缪尔还没想好,小狗好像看出了他的犹豫,便嘤嘤叫了两声,朝他翻肚皮。

于是塞缪尔花一个银币的高价买下了这只串儿,并取名为串串。

这便是下午的全部经过。

塞缪尔深知,再精妙的谎言都很难让人完全信服,但把事实遮遮掩掩,以蒙太奇手法讲述,反而无限逼近真话。

略去有关阿诺的部分,塞缪尔如实告诉了管家。

管家大概是在塞缪尔去花园里训狗时,就从两个仆人那听到了大部分的,这会儿不过是补充细节罢了。

见塞缪尔没有隐瞒,心下满意,神色温和地提醒塞缪尔该去为先生检查身体了。

塞缪尔说:“我正打算去给先生喂药,上午调配的药水放到现在效果是最好。晚点我直接回房间休息,你……哦不,我还得分析偷盗者的具体身份。”

“估计要通宵了。这样,明天如果没事的话,你到中午再来叫我吧,中途尽量不要来打搅我。”

“有什么情况我会直接用魔法传信给你。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下那只可怜的小家伙。”

塞缪尔指的是他突发奇想抱回来的小狗——用来练习驯狗的真小狗。

毕竟他真正要训的,是某个红发假小狗。

管家当然无不可:“您的小狗我会代为照顾好,也请您多加看顾先生的身体。”

这就算是达成了共识。

抛开管家的立场,塞缪尔其实觉得他是个颇有本事的人。

赫尔曼先生连着三天没有出现了,自己只是给了他一个赫尔曼先生还活着的保证,他就能顶着巨大的压力,硬生生没让这么大一座府邸出现任何乱子。

作为一个普通人,实在是了不起。

塞缪尔回房间取了他上午调的色素饮料,拿着试管,当着管家的面又上演了一次传送魔法。

这次为了更逼真,他还特地让管家给他拿了盘吐司,说尝试让先生试试硬一点的食物,地下室里配套的小厨房做出来的营养餐先生已经吃腻了。

一阵紫光后,塞缪尔再次来到了阿诺的卧室。

今天时间还比较早,阿诺还没来,塞缪尔照例先去浴室里洗掉灼热的魔法印记,然后走到窗户前,开了条小小的缝儿通风。

昏暗的卧室里,他不能照明,没有娱乐,黑暗将无聊放长,塞缪尔打了个哈欠,打算先睡上一觉。

他回卧室取药那趟就脱了斗篷,现在只穿着骑马服,想着一会儿还要问阿诺事情,塞缪尔便没有换睡衣——阿诺的衣柜里有崭新的睡衣,对他来说有点大,但塞缪尔私底下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他的秘密基地,所以其实昨晚上他就已经穿过了。

塞缪尔只用毯子盖住小腹,躺在被面上小憩了一会儿。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这间死了主人的房间,他比在自己的房间还要放松。

……

塞缪尔是被拱醒的。

今天一整天依旧是行程拉满,他消耗很大,甫一得到休息自然睡得很沉。

阿诺听他的话,行踪很小心,小心到塞缪尔都没察觉到他来了。

阿诺一进房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大美人斜躺在床上熟睡的画面。

大美人是侧着睡的,他穿着非常紧身的骑马服,衬衣和裤子都很贴肤,两条笔直又有肉感的长腿像香槟杯似的。

面对这样的美景,某个心智还不成熟的小狗并不为所动。

他的视线集中在大美人的上半身。

由于侧睡的姿势,塞缪尔原本算不上厚实的胸膛被挤得很满,看起来鼓鼓囊囊的,贴身的衬衣透出一点胸肌的沟壑。

平白显得很饱满。

馋的某个红发小狗喉结滚动,直咽口水。

通常幼儿一岁以前,会有一个叫做【口欲期】的心理发展阶段。

这一阶段,他们会特别依赖母亲,并尝试用口唇来体验那些叫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阿诺显然正在这个阶段。

塞缪尔呼吸时,胸膛跟着起伏,阿诺的眼睛越看越直。

他忍不住趴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把脸贴上去。

阿诺似乎知道自己的牙齿很锋利,因此咬开扣子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生怕弄伤了他心心念念的大美人母亲。

好不容易咬掉了三个,里面却还有一层丝绸。

小狗委屈的想要呜咽,又怕把人吵醒了。

但勇敢的小狗总是不畏惧困难的。

阿诺扯着布条,把它轻轻往下拉。

那拧成绳的布卡在横膈膜上,衬得上面更显着了。

美丽的、带着暖香的。

阿诺整张脸贴上去,挺直的鼻梁蹭啊,脑袋拱啊,沉溺在又甜又香的美景中。

塞缪尔睡得再熟,他也不是死的。

他被拱醒了。

他略微低头,红色的头发表明了此狗的身份,是熟狗。

但就算是熟狗,也不能对主人如此放肆。

塞缪尔立刻就要推开他。

他身体刚一动,阿诺就知道他已经醒了。

阿诺抽空瞄了一眼塞缪尔的神色,那是和昨天如出一辙的愤怒,阿诺知道马上他又要挨打了。

但是,刚刚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动作那么小心翼翼,只是轻轻蹭了蹭,还没吃呢,就结束了吗?

好不甘心。

狗心一横,阿诺迅速嗷呜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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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活死人之夜

“起立。”

红发的高大身影站起来,直愣愣地看着坐在床上的人。

身高差和体型差并不使床上的人看起来弱势,盖因他表情非常怡然自得,长腿翘起微微仰着头的样子,昭示着他才是那个一切尽在掌控的人。

“转圈。”

一声令下,红发青年跟随他右手食指所指的方向,顺时针转着圈。

主人没喊停,他就一直转。

听话的样子让床上的人脚尖轻点,心情颇好。

“停。”

话音刚落,红发青年面朝塞缪尔站定。

他眼睛亮晶晶的,是那种乖乖听话想被表扬的样子。

塞缪尔几乎能看见他屁股后面有条拉布拉多似的大粗尾巴在疯狂摇摆。

“好了,允许你在我的膝头趴一会儿。”吝啬的主人终于愿意奖励小狗。

阿诺立刻半跪着,温顺地把下巴垫在塞缪尔穿着紧身裤的膝盖上。

他的大腿被包裹出了肉感,青年坚毅的下巴抵在丰腴的腿肉上面,硬生生把形状漂亮的大腿压出一个浅浅的窝。

塞缪尔垂眸,温柔地抚摸着阿诺的红发。

刚刚被埋胸后,他先是照例给了阿诺一巴掌,想了想,又喂了他一片吐司当作蜜枣,塞缪尔深谙打一棍子再给颗糖的道理。

然后,就开始了训狗。

警卫队长建议他,每天只教给小狗三个指令比较好。

晚上的时候塞缪尔反复训练串串起立转圈和停止三个口令,取得了不错的效果,现在在阿诺身上更是成果斐然。

红发小狗被训得服服贴贴的。

只不过……

阿诺是仰视的姿势,他眼前不过几拳,就是塞缪尔被他嗷呜后,像莓果一样软烂饱满的粉色尖尖。

阿诺迷恋那种口感,柔韧又软绵的部位,散发着馨香,比吐司好吃多了。

他的眼神太执拗了,塞缪尔想当做看不见都难。

“母亲,我想……”

“不行。”

“可是我想……”

“我说不行。”

塞缪尔没有给人当妈的爱好,也不准备开发自己这个功能——前面两次被突然袭击不算——他不知道其实一共是三次。

因为昨天就破了点皮,塞缪尔不太想碰它,就晾着,这会儿口水风干了,就很冷。

冷的立起。

于是塞缪尔把卡在横膈膜上的布条展开,试图盖住凉飕飕的部位。

就听见了某种犬类才会发出的,嗓子眼里委屈又幽怨的哀鸣。

塞缪尔手上的动作一顿。

阿诺似乎是察觉到有商量的余地,连忙抢白道:“就贴一下,我不使坏。”

他甚至在塞缪尔的膝盖上讨好地蹭了蹭脸颊,试图证明他很乖。

毛茸茸的红色短发看起来倒真像一个忠犬似的。

更何况他长相英俊,黄金眼尤其深邃迷人,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好像那个人就是他的全世界,无端令人心动。

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塞缪尔的胸膛里悄悄埋下一粒种子。

他确定,他就是现在的阿诺的全世界。

很难说是抱着什么样的情绪,塞缪尔斜过视线,盯着床头柜发了会儿呆。

良久,他压着声音说道:“只能贴和蹭,不能咬。”

“嗯!”小狗摇着尾巴扑上去。

塞缪尔毕竟只是个年轻的驯狗人,他还不明白,家养犬最擅长的其实不是撕咬,而是舔舐。

不然怎么会有舔狗一说?

……

不知道是不是唾液自带治愈效果,塞缪尔反倒好受了一些,他去浴室里换了睡衣——过程把某只红发小狗关在门外——然后躺到床上,打算以比较放松的姿势和他的小狗聊聊。

一天里,只有在这间房间里是放松的,和房间本来死了的主人一起。

想到这里,塞缪尔有点想笑,他觉得他这似乎是某种意义上的与鬼同行。

他笑起来眼波流转,眼神清清润润的,一下就冲淡了黑线带来的诡谲感。

落在阿诺眼里,只觉得再也没有比母亲更美的了。

“过来。”塞缪尔拍了拍另一半铺。

于是阿诺颠儿颠地上了床,盘腿坐在洁白的被面上,看着塞缪尔。

“母亲。”阿诺语气不自觉地撒娇。

塞缪尔知道他脑子不好,也懒得纠正他。

“嗯。”塞缪尔问他,“你这种是吸血鬼吗?”

看阿诺胸口开了个大口子还活蹦乱跳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是尸体吧。

脸色有些青白,但远不到僵尸的程度。

塞缪尔料想他或许是个吸血鬼,那种西方设定里最常见的超现实生物。

阿诺想了想,肯定地说道:“是活死人。”

活死人?

塞缪尔回忆了很久,才从原身的记忆深处,扒拉出有关活死人的介绍。

活死人一般是死去的尸体被魔法复活,自行从坟墓中爬出,不爱吃人。

死亡——被人用魔法复活——从墓地爬出来——成为活死人——是一整套严密的流程,每个环节缺一不可。

这意味着,阿诺作为活死人一定是被别人复活的,一定有某个人站在阴影中,他或许才是真正掌控着全局的人。

而自己,比活死人状态的阿诺也好不到哪里去。

卡修斯主教曾说,迫不得已他只能暂时封住自己身上的生机,让自己停留在将死前的一刻。

所以塞缪尔自己也不算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活人。

他比阿诺,唯独好在他在死亡线前,而阿诺在死亡线后。

两人的命运迥异。

塞缪尔又问:“昨晚上,你还去过其它地方吗?”

阿诺回答道:“没有。”

“那你知道,小镇上还有别的活死人吗?”塞缪尔说得很慢,他是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说的,生怕阿诺听不懂,“昨晚,许多金店失窃,大量黄金被盗,我查到,不是活人做的。”

想来就是活死人了。

要真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话,恐怕整个黄金小镇不只有阿诺一个活死人,或许阿诺只是因为曾是炼金术士,没那么容易被控制,所以才能自由活动——塞缪尔相信阿诺所说的,他昨晚没去过别的地方。

塞缪尔私心里认为小狗不会骗人,也没必要骗人——他想要黄金的话直接回家拿就行了,据塞缪尔所知,执政官府邸里有一批数量惊人的黄金库存。

“有,很多,墓地里全都是。”阿诺老实交代。

小狗心理作祟,他其实不太想和塞缪尔讲他的“同类”。

小狗希望自己是特别的,希望母亲只喜欢自己,不要关注那些和他相似的活死人。

私心里,阿诺认为那些活死人并不如自己聪明,行动迟缓脑子还很笨,不像自己,一下子就找到了回家的路。

但他不会撒谎,塞缪尔问,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塞缪尔简直倒吸一口凉气。

他是参加了阿诺的葬礼的。

黄金小镇说是小镇,实际上是一个枢纽城市,属于这个世界最发达的地带之一,历史悠久,常住人口多,流动人口就更多了。

墓地里全都是活死人是什么概念?

换个说法,从古至今,埋在地里的人全都复活了。

搞不好现在,黄金小镇里的活死人比活人还要多。

要都是普通人的话就还好,要是其中有魔法师和炼金术士之类的,恐怕,将会有一场末日般的闹鬼景象。

想到这里,塞缪尔顿感完蛋了——下午在他的误导下,警卫队长下令把城封了。

现在就是出不去也进不来。

镇上尸体比活人还多,想想就觉得恐怖……

塞缪尔用刀子般的眼神剜着眼前眨巴着眼睛的红发小狗。

下午,他就是为了保这只小狗,才语言含糊不清地误导警卫队长。

得,这下更大的麻烦来了。

生死不知的赫尔曼先生、阳奉阴违的管家、虎视眈眈的亲戚们、离奇复活的阿诺及其他尸体……

以及柔弱可怜的我。

塞缪尔为自己掬了把辛酸泪。

他一个柔弱的豪门贵妇,并且是第十三位续弦夫人,他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希望这些事一件一件来,不然以他现在虚假的大魔导师的实力,肯定要遭大难。

差点忘了,还有个神职人员。

内心深处,塞缪尔对于卡修斯主教的恐惧超过了其它所有的加起来。

因为有神职人员这层身份在,塞缪尔非常担心卡修斯主教会看出自己的灵魂并不属于他白月光的身体,一怒之下把自己给超度了。

思来想去,最靠谱的还是面前的红发小狗。

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狗,是泰迪那挂的色狗,但好歹老实听话,训训还能忠诚护主。

这么想着,塞缪尔看阿诺的眼神又变得柔和。

对此,阿诺一无所知。

他并不介意塞缪尔偶尔严厉地对待他,小狗哪里会觉得主人不是?

只是,温柔一点的话,当然最好。

“阿诺,你千万不要和那些偷东西的坏活死人一起玩,每天到点了就乖乖过来找我。”

“嗯!”

“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的存在。”

“嗯!”

塞缪尔满意了。

他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出门逛下书店,买最专业的训犬指导书。

又逗了会儿阿诺,困意再次袭来,塞缪尔忍不住又睡了过去。

他让阿诺在天亮前叫他。

不过,塞缪尔没能顺利睡到天亮。

他才睡着没多久,就被足矣划破黑夜的尖叫声吵醒。

塞缪尔的第一反应是带着阿诺回他自己的房间。

果然,才嘱咐好阿诺呆在浴室里别出声,门外就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管家大力敲着门:“夫人,您醒着吗?出大事了——外面到处都是尸体,卡修斯主教正在楼下等您。”

什么?塞缪尔一怔。

这么快那些活死人就出来活动了?

以及卡修斯主教怎么这么快就来府邸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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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深夜邀约

交代阿诺不要乱跑,不要被人发现后,塞缪尔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下了楼。

如管家所说,卡修斯主教正在会客厅里等他。

卡修斯主教穿着比昨日更正式和繁复的制服,塞缪尔猜想那上面或许有一些特殊的魔法效果。

注意到他的眼神,卡修斯主教主动解释道:“这是祭祀专用的服装,防御性能比较高。”

塞缪尔可有可无地点点头,他不过是好奇多看了两眼罢了,卡修斯主教洞察力敏锐,竟然主动替他答疑。

塞缪尔刚想说点什么,不料卡修斯主教眯着眼睛看着他,突然问:“你怎么穿着睡衣?睡衣还有点偏大。”

塞缪尔这才注意到,自己衣服没换就下来了,脚上还穿着拖鞋。

他抿抿唇,交代管家:“请先帮我招待一下卡修斯主教,我上楼换件衣服。”

后又对卡修斯主教说道:“别多想,我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说完,他丢下二人急匆匆上了楼。

到楼上换衣服时,扣子解到一半,塞缪尔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

他猛地意识到,刚刚卡修斯主教的提醒并不是在替他敲打管家,而是在质疑自己为什么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他全都看出来了。

而我是那么愚不可及,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塞缪尔在阿诺的房间里时,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从没有开过灯,他以为睡衣的面料一样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眼下,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点着煤油灯换衣服,才惊觉,这件睡衣的领口和袖口,皆用丝线绣了阿诺的名字。

敏锐如卡修斯主教,不可能没发现。

管家就是再苛待主母,也不至于让堂堂主母穿着他已逝的继子的睡衣。

联系到活死人的事,搞不好,卡修斯主教会把这些算在自己的头上。

塞缪尔面沉如水,尽管他现在心乱如麻,他也必须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他什么都不知道。

希望衣服上的细节没被管家看出来——塞缪尔仔细检查了拖鞋,拖鞋是统一的款式,没有署名。

塞缪尔换了身传统的魔法师造型的服装后,把睡衣和拖鞋一起拿进浴室交给阿诺,再次警告他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如果天亮自己还没回来就把这两件东西带回坟墓里。

阿诺点点头,乖巧地抱着他穿过的衣服。

塞缪尔脸上的表情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他来不及再做多的检查,迅速下了楼。

前后不过十分钟。

再见到会客厅里的卡修斯主教,塞缪尔已经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

卡修斯主教也站了起来:“走吧,咱们边走边说——要不是事发突然,我真不想打扰你睡觉。”

塞缪尔点点头。

他没理会卡修斯主教的试探,反而再次吩咐管家:“我应该早上就会回来,你去把那些先生和夫人们都请来吧,我有事情要和他们说。”

管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塞缪尔都这么说了,应该是有大事发生,他立刻答应下来,保证自己现在就去联系他们。

其实塞缪尔这么说,只是不希望他在自己离开时偷偷去查自己和阿诺的房间——事发突然,自己的房间里有个诈尸的活死人,阿诺的房间里到处是使用痕迹,甚至还有自己白天穿过的衣服和嘴上说着要给赫尔曼先生送去的吐司,要是被发现就全完了。

塞缪尔只能找个借口把管家支走,给他找点别的事忙,免得他突发奇想去查房。

就这样,塞缪尔都不放心。

临走时,他在管家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叫府邸里的所有人守在门口,我疑心会有人趁乱来寻仇。以及你动作快一点,多叫几个人陪着你,尽快把亲戚们接过来。”

他一副全心全意为府邸着想的模样,让管家更加信任了。

联想到刚刚闯进花园里的一个活死人,要不是卡修斯主教刚好过来,恐怕光凭几个家丁很难解决。

管家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这时,就凸现出塞缪尔作为大魔导师的威信。

“好的,您去吧,注意安全。”管家送他们出门。

塞缪尔与卡修斯主教走在街上。

夜晚,路上没有半个人影,只有两人并肩的步伐。

执政官府邸在背街,塞缪尔知道,只要再走三个街区,就会到达商业街附近。

也不知道一会儿会是怎样一幅群魔乱舞百鬼夜行的诡异场面……

塞缪尔正胡乱发散着思维呢。

“塞缪尔。”卡修斯主教突然问他,“你刚刚支使管家出去,是为了不让他发现你房间里的阿诺吧。”

听到卡修斯主教如此直白的问话,塞缪尔反而轻松了一点。

“是啊。”他回答道。

从楼上下来时,塞缪尔想过了,瞒是瞒不过卡修斯主教的,还不如真诚一点,以蒙太奇的语言方式把自己摘出去。

还能稳固柔弱寡妇的形象。

“看样子你们相处不错。”卡修斯主教笑道,“你竟然一点也不意外我会知道。”

“因为我只能信任你了,而你不会害我。”塞缪尔回答道。

他想了想,徐徐解释说:“我一开始吓了一跳,我真的以为阿诺死了,毕竟我还参加了他的葬礼。”

“昨天晚上,就是黄金失窃案——我猜就算警卫队长千辛万苦想要隐瞒,你也还是知道了这件事——黄金失窃的那晚他一直和我在一起。起初看见他时我吓了一跳,怎么说呢?阿诺好像脑子坏掉了似的,除了炼金术别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出于恻隐之心,我收留了他。”

“今晚也是,他来找我,我们在他的房间里,因为那里比较安全,没人会过来打扰。我问了他许多关于活死人的事情。”

“所以,有什么你可以问我哦,搞不好我知道呢。”

说着,塞缪尔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全是真话,他就不信卡修斯主教能挑出什么错来。

坦诚是信任的基础,现阶段,塞缪尔并不想和卡修斯主教有任何的龌蹉,他指望卡修斯主教用职权庇护他,更害怕和神职人员闹掰会被严酷制裁。

他必须让卡修斯主教信任自己。

果然,卡修斯主教的神色温和了许多。

他笑着说道:“我当然也信任你,我们能见面的机会不多,我希望有什么事你不要瞒着我。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嗯。”塞缪尔一口答应。

两人达成了共识。

卡修斯主教这才问他:“活死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塞缪尔则和他开了个小玩笑:“我现在只后悔下午警卫队长要封城时我没拦着他,我简直不敢想再过十分钟我们要面对多么可怕的景象——已经能闻到尸臭了。”

卡修斯主教愣了愣,也笑了。

他感叹道:“别说一整个小镇的活死人同时出没,在我这么多年的主教生涯中,就只见过两三个活死人。”

“我和你一样。”塞缪尔说,“阿诺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活死人,我之前只在典籍中看见过相关的介绍,这恰好是下午我不敢笃定盗窃者就是活死人的原因。谨慎起见,我只告诉警卫队长不是活人——晚上从阿诺口中得知墓地里的尸体全都复活了,我才惊觉事情的严重。”

至此,塞缪尔把所有已知信息,都以闲谈的方式透给了他的盟友。

两人也走到了商业街外。

这里不光臭气熏天,还能看见许多阴暗爬行的活死人。

其中不乏纯骨架、类似木乃伊的干尸、断手断脚的较为新鲜的尸体等。

看得出来,骨架那种应该是年纪最大的。

大概是出于心虚,不等卡修斯主教说,塞缪尔就先一步举起右手,他右手上有个红色的魔法阵,随着他的催动逐渐亮起强光映照在地面上。

不少活死人被光吸引,看了过来。

就在魔法阵越来越大,像网一样笼罩住许多活死人,要把他们碾碎时。

卡修斯主教突然拉住了塞缪尔的手。

“不急。”他说,“塞缪尔,你发现了吗?他们并没有意识,或者说并没有伤人的意思。”

塞缪尔随着他的力道放下了手。

红光熄灭,活死人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继续琢磨着撬金店的仓库,并不搭理二人。

塞缪尔内心其实松了口气,先发制人不过是为了找个机会给卡修斯主教看看自己会使用魔法。

内心来说,他并不想和这些尸体动手。

他觉得晦气,怕倒大霉。

“的确,警卫队那边并没有接到伤人的报警,他们的目标只有黄金。”塞缪尔问卡修斯主教,“所以你叫我出来是?我以为你需要我帮忙解决掉这些活死人。”

卡修斯主教摇摇头:“不是。”

几秒后,他补充道:“你为什么不猜我叫你出来只是因为想见你?你名义上的丈夫如今生死未卜,或许我们之间还有重新来过的可能性?”

“或许。”塞缪尔笑眯眯地回答道。

他听出来卡修斯主教是在开玩笑,于是笑着回敬过去。

“所以你叫我出来到底是为什么?”塞缪尔实在有些受不了这可怕的气味了,他严肃语气,告诉卡修斯主教,如果不是正事的话他想回家洗澡睡觉。

卡修斯主教深深地看了塞缪尔一眼。

在塞缪尔看清他目光里的东西前,他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用和塞缪尔一样严肃的语气说道:“我希望你能把一件东西交给我,具体的我们白天再谈——现在,和你一样,我也难以忍受这些气味,所以我们最好先把这些尸体弄回坟墓。”

塞缪尔没理会卡修斯主教藏头露尾的前半句话,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后半句话上。

我们、把、尸体、弄回坟墓。

这几个字狠狠鞭笞着塞缪尔的理智。

两人对视了几秒。

塞缪尔一句话也没说,他当着卡修斯主教的面,转了转手腕上的金镯子。

瞬间,他被设定好的定向传送魔法带回了他在府邸的房间。

拜拜了您嘞!——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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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清凉油

塞缪尔回来时,阿诺已经走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塞缪尔交给他保管的睡衣和拖鞋。

料想小狗那么乖,不至于惹出什么幺蛾子,塞缪尔便没有在意,收拾完两个房间里的痕迹,洗了个澡,便睡了。

这一夜睡得不踏实,早上天刚亮,塞缪尔又醒了,醒来也不过才六点。

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有女仆端来刚泡好的早餐红茶,塞缪尔喝了点,才觉得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好受了一些。

昨晚折腾那一躺,导致他睡眠严重不足。

塞缪尔想,还好他跑路够快,不然真跟着卡修斯主教一起抬尸,一晚上都别想睡了。

还会弄得身上臭烘烘的。

说起来,阿诺身上倒是没有异味。

红发小狗的身上有一股被太阳晒过的羊毛衫的味道,明明已经是尸体了,皮肉却还很温暖……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塞缪尔的思绪。

他抬起头来,门口,管家正领着一大群亲戚们进来。

塞缪尔迅速拿出主母的姿态,站起来迎接他们,把他们带到会客厅。

现在太早了,根本不是吃早餐的时间,女仆只送来许多茶水和一些配茶的小饼干就退下了,把会客厅留给主人招待贵客。

塞缪尔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其他人三三两两拥坐在一起,很容易就能看出谁和谁的关系更亲密。

他们面色都不太好看,没有一个人对塞缪尔这么早把他们叫过来感到疑惑,显然是都知道了活死人的事。

或许,来的路上直接碰见了活死人也说不定。

塞缪尔问管家:“你们来的时候有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管家点点头:“有一个小孩模样的活死人闯进了您姨妈的马车,抢走了她挂在脖子上的黄金项链。”

塞缪尔朝管家说的那个人看去,果然,那位夫人的胸口上的确有一些红色的抓痕。

“你还好吗,亲爱的约瑟芬。”塞缪尔关心道,“或许等你离开时,愿意带上一小盒我亲手调制的去疤膏——有美容养颜的效果。”

才怪,就是加了薄荷叶和橘皮精油的猪油膏而已,用来糊弄你这种皱巴巴的女人正正好。

塞缪尔表情关切,语气温柔。

约瑟芬夫人被他的假面骗到,原本有些迁怒的心情顿时变得明朗了一些,她摸着自己有着深深勒痕的脖子,说,“当然,我当然乐意带一盒走,亲爱的,你是那么的体贴。”

其他几位夫人也对据说美容养颜的去疤膏有兴趣,和塞缪尔聊了几句,也各自讨去一盒。

有了这个破冰环节,接下来的谈话气氛温和了许多。

他们先是对赫尔曼先生的健康状况发表了关心,一个个恨不得跪在他的床前当大孝子。

塞缪尔再三保证,赫尔曼先生已经在康复了,他食欲很好,昨晚吃完了整整三片吐司面包。

说着,塞缪尔让管家去拿一些糕点过来,正好一家人聚在一起,顺便吃个早餐。

灰蒙蒙的早餐,一群心怀鬼胎的人坐在一起聊天。

塞缪尔像是一个真正的新妇、一个极力为夫家着想、恨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主母一样,向这些亲戚们陈述利弊:“黄金失窃案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这一次我们损失惨重,但我向大家保证,只要我还是这座府邸的夫人,先生和大家还信任我,我一定不让大家白白蒙受损失。”

“一开始,我还不确定盗窃者的具体身份,只知道不是普通人,但晚上卡修斯主教来找我,肯定了我的想法——是活死人。”

“具体什么情况,我想大家趁夜来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昨晚我和卡修斯主教在街上巡逻,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整个近郊墓地里的尸体全都复活了,而其中的领头人,我想大家比我更熟。”

“在我给出解决办法前,我希望有谁能和我说说有关阿诺的事。”

说音刚落,气氛再次凝滞。

塞缪尔眯起眼睛,打量起这些衣着华贵富得流油的亲戚们。

他们是黄金小镇的顶层富豪,甚至可能是整个大陆上最富有的一群人了。

他们原本听见自己说有解决办法时,脸上全然是笑模样。

在听到自己问他们阿诺的事后,又陡然变了脸色。

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恐惧?

明明阿诺下葬那天,他们一个个比猴子还跳脱、还张扬,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当着自己的面瓜分掉这座府邸。

他们一点不为阿诺的死而悲伤,只关心赫尔曼先生是否还能撑得住。

可现在,听到阿诺复活了,还是自己口中活死人的领头人,竟然怕成这副样子?

难道阿诺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这座府邸的水是越摸越深。

见无人应答,塞缪尔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并不是想探听那些我进来这个家之前的秘密,只是大家知道的,在封城的情况下,恐怕活死人的数量比活人还要多,我希望能确定阿诺并不会主动来寻衅滋事,否则,我不一定能保下所有人——包括卡修斯主教,我们谁也无法断定那些活死人不会伤人。”

此言一出,唯一遭受过袭击的约瑟芬夫人尖叫道:“你的意思是,那些活死人并不会停,他们会一直这样?”

“恐怕是的。”塞缪尔无奈地说道,“在我和卡修斯主教——或者有谁比我们俩更加厉害——在我们找出解决办法之前,小镇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约瑟夫人更是翻了个白眼,惊倒在了她丈夫的怀里。

管家也沉了脸色。

他想起昨晚有一个活死人意外闯入府邸,家丁们都不敢动,最先发现活死人的女仆被吓得晕死了过去。

是卡修斯主教及时出现,把活死人弄了出去,府邸才没有彻底大乱。

管家问:“夫人,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掉活死人吗?”

“暂时没有。”塞缪尔撒了谎。

他其实知道摧毁活死人肉身的办法,但并不确定肉体灰飞,他们的灵魂会不会变得更加可怖,况且昨晚卡修斯主教的意思明显就是不想让他和这些活死人动手。

有人在背后操控,让死人们不得安息,他们本就是受害者,不该被不问缘由地二次毁灭。

塞缪尔知道但凡自己给他们肯定答案,他们一定会要求自己把所有活死人都解决掉。

如果他是原身,这种情况下,心一横可以撂梁子跑路。

但他不是,他没有那么强的力量,也承受不起被神职人员追杀。

对此塞缪尔只能用老办法——把局做大。

把更多人拉进来,让他们互相忌惮,然后自己才有生路。

告诉卡修斯主教自己和阿诺是无辜的,主谋另有其人;让管家和亲戚们以为是阿诺在复仇,是阿诺操控着所有的活死人;驯服阿诺,让阿诺为自己冲锋陷阵。

只有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摆在有利可图又弱小可拿捏的位置,才不会有人轻易动他,而是拼命保他。

就像现在,被掐着人中弄醒的约瑟芬夫人挤过来,拉着塞缪尔的手,她眼里有惊恐的泪水扑簌簌地往下落,砸在地毯上。

她急忙追问道:“你说,你不一定能保下所有人——你能保下多少?你是最有天分的大魔导师,是赫尔曼先生资助你学习,你又嫁给了他——孩子,我的意思是,我是你的约瑟芬姨妈,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亲爱的约瑟芬姨妈……”

“我才刚被一个死人小孩袭击了,我一定是高危人士!你要优先保护我,我一直是那么的看好你……”

“当然。”塞缪尔答应道。

听见承诺,约瑟芬夫人松了口气。

但其他亲戚们不乐意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吵起来,在座的无不是赫尔曼先生的挚爱亲朋,谁和谁都有血缘关系,都和赫尔曼先生有深厚的感情。

他们都说,塞缪尔必须帮忙护住他们一家。

一时间,整个会客厅里宛如菜市。

到了生死关头,性命要紧,原本同仇敌忾的亲人瞬间就能和对方翻脸。

由此,塞缪尔也更加好奇了:到底他们对阿诺做了什么,才这样害怕阿诺会报复?

塞缪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吵,并不插话,他交代了管家一件事,管家匆匆离开又很快返回,返回的关门声故意被他弄得很响,这才打断了众人无意义的争吵。

“好了。”塞缪尔终于叫停。

他让管家把他放在卧室书桌上的,他原本做来给自己学习时提神醒脑的薄荷橘皮猪油膏挨个发给众人。

塞缪尔解释道:“这是清凉油,对治疗活死人的抓伤有奇效,如果连这个也没用,那么请来找我,我能让被抓伤的人死得不那么痛苦。”

塞缪尔满意地看到他们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看的。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死亡威胁已经下了,不怕他们不乖乖接招。

赶在众人抱怨之前,塞缪尔下了逐客令: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各位可以把家里的黄金暂时放到府邸里来,我保证我会替你们看好,各位也免去了被活死人惦记——不过我猜你们不会愿意的。所以先这样吧。”塞缪尔起身往外走,“我太累了,就先失陪了,我晚上还要去街上巡逻,各位在家也请注意安全,不要直面活死人。”

塞缪尔堂而皇之地把所有人扔下,让管家送客。

他是真的心脏不太舒服,那里突突地跳,好像提醒他有什么事要发生。

是阿诺过来了吗?可是现在还是白天。

总之,他必须尽快回到卧室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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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我的心脏

塞缪尔回到房间后,谨慎地给房门上了个锁,然后把所有窗帘拉上,室内立刻变得昏沉。

很快,赤裸着上半身的红发男人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塞缪尔注意到他竟然还洗了个澡。

水珠从发尾滴落到斜方肌上,又顺着饱满的胸膛向下滑动,最后沁入纯白的浴巾中。

明明阿诺和之前两次一样,用布料遮挡住了关键部位。

氛围上却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他简直像与塞缪尔偷情之人,性张力拉满。

“阿诺。”塞缪尔叫他。

塞缪尔方才狂跳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的预感是对的,阿诺竟然真的白天就来找他了。

活死人不是见不得光的吗?

塞缪尔正想要问,阿诺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红发青年伸手圈住塞缪尔的腰,迫使他踮起一点脚尖,与自己面对面拥抱在一起。

“好想你,母亲。”滴着水的红发在塞缪尔的颈窝上乱蹭,冰凉的水珠顺着衣服的缝隙滑进内里。

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青年身上,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香味,他在我昨晚用过的浴缸里洗了澡。

爱干净的活死人,难怪身上一点尸臭也没有。

这么近的距离,塞缪尔被他叫得耳朵发麻。赶紧从年轻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与阿诺拉开一点距离。

“怎么白天就过来了?”问完,塞缪尔才想起,阿诺刚刚就说了是因为想念他才来的,于是换了个问法,“不是说不能晒太阳吗?”

他坐在沙发上,阿诺亦步亦趋地跟过来,半跪着把下巴搁在他的大腿上。

真的太像小狗了,还是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忠犬,塞缪尔被他可爱到,忍不住揉了揉阿诺的红发。

阿诺舒服的眼睛眯起。

“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不想再睡在棺材里了。”阿诺说道,“是用传送阵过来的,没有晒到太阳。”

“想起了什么呢?”

“想起你可能需要我……”

他探身过来,脸在塞缪尔的胸前眷恋地蹭着。

塞缪尔穿着舒适的家居服,隔着轻薄柔软的衣服,阿诺能感受到他温热的皮肤。

我的心脏正在他的胸膛里跳动。阿诺想。

真好。

昨晚,差不多塞缪尔前脚刚离开,后脚阿诺就抱着睡衣回墓地里了。

逼近黎明时,其他活死人着急着回来找坑位,他们每个体内都坠有大量的黄金,其中有个人不小心揭开了阿诺的棺材。

阿诺那时刚刚进入休眠状态,无端被人打搅,甫一睁开金色的眼瞳,立刻把那个打搅了他的干尸吓得跪倒在地。

晨曦的第一缕光开始扫射,那个活死人来不及躲闪被照到了,顷刻间化为粉尘,几块原本被他吞入腹中的黄金也咚的一声落到了他的脚边。

阿诺反应够快,迅速把棺材盖儿给合上。

天亮,墓地里再没有任何的声响。

被打断休眠的阿诺踢了踢脚边的金块,有些出神。

恍惚间,他记起他也有一块类似的黄金。

比这个更大,还蕴含着魔力。

在哪里呢?

迟钝的脑子开始运转,足足想了好半天,阿诺才终于想起来,他的那块黄金好像也是在他的身体里。

他摸着自己有着扭曲疤痕的胸口,那里面没有心脏,支撑着他肉体与灵魂不灭的是一块与心脏差不多大小的狗头金。

阿诺隐约记得,这狗头金是别人给他的,上面有古老的魔法契约。

我自己的心脏呢?它在哪里?

好像在非常重要的人那里,在母亲那里。

我的心在母亲那里。

阿诺眼睛一亮,像终于解开了难题的小孩一样,兴奋不已。

他陆陆续续回忆起一些片段:亮如白昼的地下室里,母亲被坏人绑在刑架上,他的胸口被坏人掏了个大洞,非常缓慢地流着血。

自己好像也被坏人抓住了,也挖走了心脏。

中间是怎么打倒坏人的阿诺不记得了,回忆里只剩下他把心脏装回母亲身体里的画面。

小狗迟钝地意识到,他好像是把自己的心脏装进了母亲的身体里,然后自己又从别人那得到了一块足矣续命的狗头金。

心脏在母亲那里也好,宝贝要交给母亲保管。

但既然记起来了,阿诺难免惦记。

他抬手在棺材盖子上画了个简易的传送阵,把自己送回了母亲的房间。

母亲不在房间里,但阿诺记得母亲的嘱托,记得他说过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便没有去寻。

而是去浴室里洗了个澡——记忆逐步恢复也带回来了一些常识,阿诺知道洗得香喷喷的,母亲会更喜欢他。

这会儿,趴在柔软的胸口,听着自己的心脏在母亲的胸膛里跳动,阿诺有一种类似于小朋友辛苦攒的压岁钱有了一点点利息的快乐。

他觉得特别的踏实和满足。

忍不住继续蹭呀蹭的。

塞缪尔却误以为他又惦记着吃奶,翻了个白眼,揪着他的头发把他往外面拉。

换作是其它时候,塞缪尔其实不介意和阿诺这样的帅小伙、年下小奶狗春风一度。

但不能是这种性命都堪忧的时候。

眼下,自己身体半死不活的,未来一片渺茫,阿诺比自己还惨,人都死透了不过又诈尸了,智力如同幼儿,塞缪尔怎么可能和他调情?

前几次差点被弄出反应,塞缪尔暗下决心,他绝不能在这种节骨眼上栽跟头。

气氛再好,小狗再帅也不行。

他倏地站起来,原地走了两圈。

塞缪尔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只是直觉氛围有点不对,且悲哀的是恐怕只有他觉得氛围不对,某个智商不高的红发小狗一点不觉得哪里有不妥。

塞缪尔走到花几前倒了杯水喝,见阿诺看着自己,便问他要不要也喝。

阿诺摇摇头。

他没有饮水的需求,只是觉得母亲被润泽后的嘴唇很漂亮。

看起来很好吃……咦,我为什么会觉得好吃?我不需要进食啊。

很奇怪。

但是确实想吃。

阿诺目前花生米大小的脑仁想不明白这些,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塞缪尔。

塞缪尔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任谁在昏暗的房间里,被一个年下奶狗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奶狗还几次与你有过出格的接触,都会觉得遐想连篇。

塞缪尔突然诡异地get到了他与阿诺之间的某种带有禁忌色彩的关系——继子与小妈。

虽然,由于赫尔曼先生的缺席,原身与他并不算完成了婚礼,甚至这个婚礼从一开始就是场掩人耳目的骗局。

虽然,自己是穿越的,更算不上阿诺的小妈。

但在许多外人眼里,甚至塞缪尔自己也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身在其中他已经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刺激感。

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这样罢了。

他看了眼面无表情但眼神直白的可怕的阿诺,很想把他的狗狗眼捂住。

“对了。”塞缪尔问他,“你怎么会认为我需要你?”

阿诺洗了澡,且看起来比昨天的状态更好一些、更灵活,塞缪尔好奇他如今恢复了多少记忆。

“我想起之前有人伤害你。”阿诺拉着塞缪尔的手,说,“以后不会了,我会保护好母亲。”

他的眼神很真挚,塞缪尔看不出一丝作假的痕迹。

心中觉得熨帖的同时,塞缪尔安全感也多了不少。

他想,还没怎么调教呢,小狗已经自发地变得忠诚护主了,真是个乖狗狗。

“阿诺。”

“嗯。”

“如果之后,我厌倦了……不,我现在就厌倦。我是说如果之后我想去别的地方生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要,不离开你。”

塞缪尔莞尔一笑。

他半死不活的,阿诺是死了诈尸,两人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如果在这场漩涡中,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他想带着忠诚的小狗去别的不会有人害他们的地方生活。

他们一个大魔导师,一个炼金术士,离了黄金小镇这个豺狼虎豹环伺,神职人员盯梢的鬼地方,应该会过得自在不少吧?

况且,塞缪尔为自己准备了丰厚的盘缠,顺带养只小狗也绰绰有余。

临近中午,塞缪尔知道今晚他肯定还会被卡修斯主教找,被迫过上昼夜颠倒的生活。

他让阿诺自己呆一会儿,无聊的话就想想炼金术想想炼成阵,说柔弱的母亲需要你的保护,阿诺立刻来了精神,向他保证会努力回想。

塞缪尔则去洗漱。

上了锁的房间,厚窗帘让室内没有一丝日光,正适合补觉。

有时候塞缪尔都觉得,现目前在他的极限操作之下,他最大的痛苦来源其实是睡眠不足——没有哪一天是睡够了的。

“母亲,我能和你一起睡吗?”阿诺趴在床边上问。

塞缪尔都快睡着了。

“嗯,随便你……”

塞缪尔对忠诚的小狗很是宽容。

他睡熟后,阿诺才小心地上床。

塞缪尔恰好是面对着阿诺侧睡的。

眼前是如那天一样的,被手臂挤压得愈发饱满的、如鸽子般柔美的胸膛。

阿诺面无表情地盯着看。

他比昨天聪明了一点,隐约知道不该这样,但是就是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含着。

他还没学会克制自己,但动作已然比前面几次温柔了许多。

自明白自己的心脏在塞缪尔那里之后,他突然学会了爱惜。

……

如果说昨天的封城只是让居民们有些不高兴,觉得警卫队办事不力,限制了大家的自由还挡了镇上商家们的财路的话。

那么昨晚,无数人在窗户上看见了他们这辈子也忘不掉的诡谲景象——行尸走肉,百鬼夜行。

满大街都是扭曲爬行的尸体。

不少人的家门被活死人敲响。

——警卫队是骗子!根本没有什么半兽人作乱!是那些早已死去的尸体诈尸了!

黄金小镇彻底大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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