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要烧到39度了,刚睡着,幸好这里有我。”
而此时喧嚣沸腾的酒吧,看到这条消息的楚子霖忽然眼皮一跳,他顿了顿,飞快地在键盘上劈里啪啦打字。
“你确定是睡着了吗。”
“……是不是晕过去了?”
纪书宇微微一愣,下意识伸出手探了探祁落的鼻息,手指感觉到温热的呼气。
他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来,正想回复楚子霖一句“他没事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又突然意识到人晕过去了也能喘气。
纪书宇立刻抱起祁落往外跑,飞快的脚步在老旧的楼梯间卷起小片尘埃,好似一团团的风暴。
祁落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纤细而柔软的睫毛低低垂着,像是精致漂亮的玩具娃娃。
好在刚到楼下,纪书宇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家还亮着灯光的社区诊所。
凌晨的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小区居民楼里零星几家还没有熄灭的灯火,在安静沉睡的城市里看起来有些孤独寂寞。
纪书宇焦急地抱着祁落跑进去,“他发烧了。”
“过来这边。”
医生在诊室看了半天才出来,对纪书宇招招手,“还好送来的及时,不然脑子就烧坏了,”他从窗口递出来一张单子,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去开药,然后挂个点滴。”
医生戴着纯白的口罩,声音有些闷闷的,他拿着药瓶走过来熟练地挂在床头的架子上,“伸只手出来。”
纪书宇握住祁落的手腕递出一只手,那道红肿的伤痕几乎贯穿整个白皙手背,颜色触目惊心。
在医生发出疑问前,纪书宇又飞快地换了祁落另外一只手。
针尖扎进血管的时候,祁落猛地动了一下眼皮。
他先是有些迷糊地皱了皱眉,随着针头缓缓深入进皮肤,他的意识也慢慢清醒,虚弱地抬起眼睛,看到了守在床边的纪书宇。
“你在挂点滴,”纪书宇像是在哄小朋友的语气,温柔犹如秋日暖风,“这样好得更快,你困了的话就先睡觉吧,我在这里看着,瓶子里的药都打完了我们就回家。”
纪书宇温暖有力的手掌握了握祁落冰凉的手指,像是在说“别害怕”。
祁落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然后纪书宇看到了,祁落眼底透明的泪水,像是不动声色上涨的潮水慢慢堆积,一点点溢出来。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这样清晰地看到,一个人的眼泪是怎样形成和滑出眼眶的。
空气里仿佛有种厚重又难以辨明的介质连通着,让祁落的眼泪像是一滴滴地流进了他的胸腔里。
纪书宇忽然觉得,躺在自己面前的人脆弱得好似轻轻一碰就会消失不见。
……
祁落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家里。
他刚扭过头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纪书宇。破晓的晨光照在他安静的面容上,如同一只金色的手温柔地抚摸过他浓密锋利的眉毛和笔直的鼻梁,勾勒出侧脸俊朗的轮廓。
纪书宇倚在柜子旁边睡了一夜,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下巴好像也长出了毛茸茸的胡茬。
祁落动了动四肢,感觉恢复了不少力气。
昨晚的事情他有些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大概能想起来一整夜都是纪书宇在照顾自己。
“喂,醒一醒,”祁落小心翼翼地推了推纪书宇,“你到床上睡吧?”
纪书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祁落后条件反射地摸上了他的额头,“没那么烫了。”
祁落本能地想往后缩,一瞬间看到纪书宇关切的眼神又乖乖坐在原处,他也学着纪书宇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头。
“已经好多了,”他顺便理了理自己睡觉时压得翘起的头发,“我们不是在医院吗,怎么回来了?”
纪书宇看他再怎么整理,那几根头发还跟叛逆期似的倔强地翘在头顶,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给你抱回来的啊,你不是不喜欢在医院吗,”他搓了搓自己的脸,在祁落刚觉得有些感谢他的时候及时说,“就像拎麻袋似的来回抱了好几趟呢,不用谢我。”
“谁要谢你……”
纪书宇站起身来,“昨晚给你订了粥,我让他早上放门口来着……”他伸了一个懒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对了,你妈妈呢?我还想着怎么跟她解释呢,谁知道她整晚都没回来。”
“她去旅游了。”提到这件事,祁落像瘪了的气球又躺回被子里。
“阿姨自己去方便吗……不过能出门走走也挺好的。”纪书宇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又不好意思追问太多,但他分明能从祁落的神情中察觉出一些似有似无的伤感。
他打开门拿了外卖进来,边走边想祁落也许是想妈妈了,但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
纪书宇思考到这里,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小米粥,趁热喝,”他拆开保温盒,突然看向祁落,“你手机在哪里啊?我打个电话给老师请假。”
“在客厅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