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落没有说话。
纪书宇的手轻轻搭在在他腰的地方,语气软下来:“你是不是也没吃饭?我带你去吃东西,你想吃什么?”
他的怀里的人气若游丝,仍是一声不吭。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难受得像是有挖土机在搅来搅去,“祁落,你说句话吧。”
两个人站立的地方好似变成了寂静辽阔的雪地。
静静等了几秒钟,祁落终于肯开口,爆发出的却是低声的冗长的哭泣,“——我还能怎么办?”
他脸上所有强装平静的表情骤然瓦解,绝望的哽咽声像是另一场倾盆大雨,“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啊,”祁落整个身体如同要下跪一样软了下去,“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书宇像是被呼啸的风雨吹得喘不过气,急忙捞起他,两个人站都站不稳。祁落后背抵在墙上,硌得有些疼,还是顺从地让纪书宇抱过来。他满肚子的委屈好像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嘶哑着崩溃地痛哭出声。
纪书宇心疼地抱紧了他:“不是你的错啊。”
断断续续的哭声里,纪书宇整个人像是被击垮一样,手臂都快失去力气。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的像是幻境,只有祁落温热的身体反复提醒他,这就是现实的世界。
他以为经历过痛不欲生的误会和分离,和好那天开始,一切矛盾也都迎刃而解。
这时他才知道人间不是只有乱刀砍过才算痛苦,不是“生死相许”的一瞬间就大结局,琐碎的,贫乏的小事,才是真正能拖死人的东西。
他以为千辛万苦都终止在他们袒露心意后,紧紧拥抱的时候了。
可好像从那个时刻开始,生活才终于舍得揭开蒙住龌龊的面纱,露出狡猾又狰狞的一张脸,怜悯地笑着说了一句,“开始了哦。”
开始了哦。
逼仄狭窄的小巷,冷冽的风把头顶大团大团的乌云割破,发出一阵阵好似剪裁布匹的刺裂的声音。
“刚上学的时候,你说,我们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祁落含着水雾的眼睛看向纪书宇,指节通红的双手扯住他的袖口,嗓音沙哑地问,“你和我,我们两个住在一起,你还愿意吗?”
第三十四章
房租合约签了一整年。
搬进来那天祁落很兴奋,像这里就是他和纪书宇的家了一样。即使房东已经送了好多家具还要再买一些,把每个地方都装饰得漂亮又温馨。
说是同居,也只有下了晚自习放学后的一段时间,不完整的夜晚却够两个人做很多事了。
两个人像是青春期刚学会探索身体秘密,又彻底摆脱了所有家长的控制,还不会有在酒店陌生紧张的感觉,简直自由过了头,从卧室到卫生间客厅阳台厨房……能想到的地方都做了个遍
有一次放学刚回到家里,书包丢在地上两个人就在玄关开始接吻。
祁落还没来得及脱下外衣就被重重地压在门板上,害怕被走廊路过的邻居听见,一颗心跳得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纪书宇急切地找到他的嘴唇,舌头强势地在他的口腔里肆意搅动,粗暴野蛮到近乎撕咬,没两下就吮吸出了血腥味。
怕被听到,祁落疼也不敢叫出声,零零碎碎的呻吟都被两个人吞到肚子里。好不容易唇舌分开呼吸到空气,他又被转了个身贴在门上,纪书宇扒下他的裤子,扶着腰就从背后顶了进去。
祁落要踮起脚才适应这个姿势,腰臀弯出好看的弧度,“嗯——”他在被填满时身体发软,轻呼了一声就被纪书宇捂住了嘴,微微的窒息感让他穴口绞得更紧。“喜欢这样?”纪书宇早都习惯了,他对祁落身体每个变化都了如指掌,甚至超过了解自己。
客厅没有开灯,一片黑暗里只听得见暴雨骤降般激烈的操弄和低低的喘息,两个人都是意乱情迷,四目相对就情不自禁地吻过去。
直到有天,吃饭的时候祁落突然小声抱怨,“感觉嘴里还有精液的味道。”而纪书宇坦然自若地又咽了一勺米饭,“我做梦都会梦到你的逼。”
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才意识到最近这段时间过得有多荒淫无度。
六月最后一周期末考试,日子变得忙碌起来。
学习压力终于像雪崩一样砸到每个人头顶,上一届高三回来开了毕业典礼后,他们也终于搬到了高三的教室。
纪书宇作为祁落的男朋友兼唯一的朋友,每天像照顾小孩似的关注他的情绪变化,还不忘一如既往地提醒他“多和老师同学交流”,但每次祁落都左耳进右耳出,一边说着“你好烦啊”一边依旧对除了纪书宇外的所有同学不冷不热,孤僻宛如自闭症儿童。
“明年的父亲节给我过算了,我像在给你当爸爸一样。”
祁落躺在沙发里,一边笑着摸自己脖子上深红色的吻痕,一边坐起身贴近他耳边小声叫了“爸爸”,纪书宇顿时颅内高潮一样心脏砰砰跳得飞快。
客厅开了空调,温度舒适得恰到好处。
“还真舍不得——下个月放暑假就要回家了,”纪书宇坐在沙发,往后一倚,“还要等开学了才能过来。”
祁落的眼神忽然一颤,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啦,过了这么久你也想妈妈,想要回家了吧。”
片刻之后祁落才终于开口,像是做梦时候模糊不清的呓语,“要是我不想呢?”声音很轻,尾音柔软地散在空气里。
可是纪书宇没办法当作没听见。他坐起身,表情有些严肃地抓住了祁落的脚踝,用力一拉把他扯向自己身边。祁落两条腿搭在他身上,用膝盖蹭了蹭纪书宇小腹紧绷的肌肉,“怎么了嘛。”
“为什么不想回家,”他还是循循善诱的语气,“和妈妈吵架了吗?“
祁落摇头,一双乌润的眼睛沉静如水,“想和你在一起啊,”他的目光垂下来,眼神像是月光下黑色的湖泊,漂亮得让人怦然心动,“只有我和你在一起好不好?”祁落的语气软得像是一团白绒绒的棉花,“我想只看到你。”
那阵飞快的心跳还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剧烈,纪书宇甚至觉得自己整个胸腔都在狂乱地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