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她说自己不值得(1 / 2)

🎁网红美女,夜夜笙歌

第一百章她说自己不值得

秦猛眼光迅速的不经意的扫过万茵茵:“属下不能收。”

万茵茵:“你只需告诉我,云娆姐有没有事就行了。”

秦猛看着宫女手上的糖果,怔愣半刻后道:“娴婉仪安全。”

万茵茵得知答案后便不再纠缠,将杏儿手上的糖果硬塞在了秦猛的手上:

“好了不为难你了,我们走。”

秦猛手掌僵直的落在半空中不知如何应对,他缓缓将手掌收拢,将糖果握在手中藏了起来。

河清海晏这一夜灯火通明,人心窜动。

一夜过去,江云娆的眼泪都要流干了,她在期许裴琰下一刻能够醒来。

人家救了自己一条命,至少感恩的话,悉心的照顾都是应该的。

江云娆坐在床榻下,木头坚硬冰凉,她紧紧拉着裴琰有些冰凉的手掌:

“裴琰,这一次我倒是看不懂你了,我不值得的。”

“我不值得你为我那样做的。”

“我不过是个有点职业道德,以嫔妃为职业的打工人罢了。”

她疲惫的卸下云鬓上的钗环,将鸽血红宝石的首饰扔在了一边。看着裴琰苍白憔悴的唇,心仿佛被人摘了出来死死捏了好几下。

她失魂落魄了起来,心底闷闷的。

从入宫伊始,江云娆便知道裴琰是看不惯江家的,

那份芥蒂是自裴琰登基以来便是存在的,裴琰不可能放任自己爱上一个曾经打压、谋算过他的家族。

所以在江云娆的心里,裴琰只是喜欢自己的色相与床笫之欢上的放肆罢了。

江云娆在那里说着:

“好吧裴琰,我以后一定对你更好一些,毕竟你现在除了是我金主,还是我救命恩人了。

你可要安全无虞的醒来啊,要不然这祸国妖妃的名声我是当定了。”

直至天光乍破时分,裴琰的眉头动了动。

江云娆见此状立马找来李文年给裴琰看诊,李文年看了看裴琰的伤势与状态抹了一把胡须:

“皇上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其余的还是要等皇上彻底醒过来才知道。”

河清海晏外有人闹腾了起来。

裴琰罢朝一日,生死未知,这河清海晏是很容易守不住的。

江云娆自己也猜到了,昨夜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想要为裴琰拖延一下时间,想让他一晚上能够醒来,自己下令做主。

未等她反应过来,赵太后、魏婉莹与赵舒盈就从殿外走了进来。

秦猛没能将人拦住,毕竟禁卫军那难以约束的副统领是魏皇后的亲弟弟,此番又是皇后与太后闹着非要见到皇帝,硬拦是拦不住的。

赵太后头戴翡翠凤冠,拖着曳地的深紫色凤纹长袍,面色沉冷的看了江云娆一眼:

“来人,将娴婉仪即刻带回宫,不得打搅皇帝养伤。”

江云娆急声道:“太后娘娘,皇上因为救臣妾受伤,就让臣妾守在皇上身边侍疾吧。”

赵太后怒斥:

“哀家此刻看着你就气不打一处来!

作为后宫嫔妃,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狐媚君上,惹得皇帝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等皇帝醒了,哀家一定会亲自处置你,若皇帝有个什么大碍,哀家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们江家!”

赵舒盈抬了抬手臂:“底下的人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的将娴婉仪这个罪人给带走!”

江云娆被带离河清海晏后,魏婉莹看着二人道:“母后与淑妃妹妹就先回去吧,臣妾一人守着皇上便是了。”

赵舒盈抬了步子已经走到裴琰床边坐了下来:

“皇后娘娘怀有身孕,倒是更加不能劳累了。守在皇上身边伺候人的事儿,还是让嫔妾替姐姐做吧,您回宫歇着。”

赵太后笑了笑:

“婉莹肚子月份大了,千万小心着。如今你这肚子里可是怀着皇帝唯一的子嗣,现在皇帝昏迷当中,你这身子便是更加尊贵了。”

魏婉莹一听,赵太后这倒是把她给提醒了。

是啊,她现在可是后宫最贵重的人,

裴琰生死未知,万一醒不来了的话,自己现在肚子这个就是天启帝唯一的龙脉,矜贵着呢。

她伸手拂了拂鬓边的青丝,婉约笑着:“也好,婉莹谢母后关怀。”

赵太后请来李文年打听了几番,李文年说得云里雾里,这皇帝到底会不会醒来,其实都不大好说。

赵太后若有所思的说了句:“舒盈,哀家想你大堂哥了。”

赵舒盈眼睛惊慌了一瞬,连忙勾下身子看了看此刻的裴琰有没有动静:

“姑母慎言,皇上只是昏迷,您现在说这话万一被人听了去怎么办?”

赵太后笑了一声:

“呵,哀家不过看着面前这个儿子昏迷心疼,又想起另外一个儿子在边疆镇守更心疼了。你以为哀家在说什么?”

赵舒盈:“哦……姑母念子心切,倒是侄女想多了。”

赵太后不是没有自己的盘算。

当年明华皇贵妃死的早,且母族渐渐没落,任凭谁都不会想到那夺嫡毫无胜算的裴琰最后做了皇帝。

明华皇贵妃死了好几年,自己从妃位攀升至贵妃位,到最后册封为皇后,本以为她的儿子裴占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太子了,

岂料她那儿子阴差阳错的去了北境,前朝后宫都以为是先帝在刻意培养她的儿子,

建功立业归来,能让百官更加信服,从此顺利的登上帝位。

岂料先帝驾崩,那传位遗诏上写的居然是裴琰,那时她才反应过来。

赵太后:“皇帝也算是哀家带大的,虽不是血缘亲生,但养恩大过天,亲情早已刻骨。”

“姑母莫要担忧,皇上一定会醒来的。

这几日便让侄女在此伺候吧,姑母可先回宫,皇上一旦苏醒,侄女立马派人牵拉告诉姑母。”她道。

赵太后转身就出了河清海晏朝着自己寿康宫方向去了,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掌事太监赵玉魁,这太监是赵家的家生子,自赵太后还是秀女时,便跟着她了。

天生一对白眉,宫里常有人唤他白眉公公。

赵玉魁立马心领神会:“太后娘娘若是想念禹王殿下了,奴才这就派人速去北境,让殿下班师回朝。”

赵太后唇角勾了勾,不过没说话。

赵玉魁立马又说:

“如今皇上昏迷不醒,皇后娘娘肚子里的皇帝又不知道是男是女,况且又无其他皇子。此刻召回禹王爷,也是理所应当的。”

赵太后拖着裙摆慢慢在御花园里走着:

“赵玉魁啊赵玉魁,你跟着哀家身边多年,这脑子真是转得叮当响啊。”

赵玉魁:“那太后娘娘,奴才这就去传信殿下?”

第一百〇一章臣妾替皇上感到不值

赵太后点了点头:“去吧,哀家想占儿了。”

禹王裴占,捍卫大周北境的将军王爷,已是多年不曾回朝了。

当年被先帝派去北境历练,本是一番意气风发,可没想到是在给人挪地方。

赵玉魁:“是,奴才这就命人去办。”

赵太后站在一棵巨大如伞的深绿色榕树下沉思着,那棵老树枝丫盘根错节,阴森浓重的绿在风里荡来一股泥土的腥味。

她盘桓深宫多年,保养得极好的面容之上见不到一丝皱纹,只是那双眼睛终究是浑浊昏黄的。

“皇帝舍身救江家女这件事你怎么看?”

赵玉魁凝眉思索片刻:

“依奴才所见,这的确是皇上登基以来的头次意外,如皇上那般城府深沉的人,

居然做出如此不顾惜性命之事,想来娴婉仪在皇上的心里是极为重要之人。”

赵太后眼睛眯了眯:

“皇帝跟先帝很像,当年也是这么对明华皇贵妃的。只是如今的娴婉仪是江家女,也不知道皇帝心里有没有芥蒂。”

赵玉魁若有所思的道:

“皇上年少登基,心机深沉,从前江家险些害死他,岂能就当没有发生过?奴才觉得,皇上对江家只是短暂利用,毕竟现在是新政执行的关键时期。”

赵太后欣慰的看着他:“你倒是挺关心朝政的啊,身处后宫,却对前朝利害这般了解。”

“太后娘娘谬赞了,奴才也是乱说的,见识浅薄,还请太后不要怪罪。”

“你其实说得没错,如今皇帝的心里其实是不好猜的。

但哀家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这娴婉仪未来肯定不至于婉仪这个位置,可江家,皇帝并不想再任其发展了。”

赵玉魁:“从前江家满门都是禹王殿下手底下的忠心之臣,皇上登基不过才三年,根基尚未稳固,奴才想着也可以去江府试探一二,不知道江大人如今的想法是何。

江大人如今为朝廷劳心劳力,皇上也不给更大的高官位置,此番正是咱们对江家好说话的时刻。”

赵太后与赵玉魁的谈话隐匿在深宫一隅,裴琰到底如何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早些年要不是江归鸿会俯首称臣的服软,只怕裴琰早就命人连根拔起了。

五六日过后,裴琰在一日的半夜总算醒来。三宫六院得知此消息时,全都松下了一口气。

李文年三根手指按在裴琰手腕上,又再询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看了看皇帝的反应后便道:

“皇上大抵就是皮外伤,内里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赵舒盈也守在裴琰的床前,眼泪潺潺的看着他:“皇上总算是醒来了,臣妾好生担心。”

裴琰唇色依旧有些苍白,开口便问:“这几日一直是你一个人在这儿的?”

赵舒盈点点头:“回皇上的话,一直是臣妾在此,不曾有旁人来过。”

裴琰眉头皱了皱,不曾有旁人来过。

他神色黯然几分,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有些魔障了,似乎忘记江云娆是谁的女儿了。

赵舒盈见裴琰面色不大对劲,又道:

“您说也真是的,皇上舍命救人,那人就这么走了,这五六日一次都不曾来过。臣妾真是心疼皇上,替皇上感到不值。”

裴琰:“娴婉仪……与其他人没伤着吧?”

赵舒盈道:“皇上放心吧,娴婉仪在宫宴那日早就随万贵人离开了,没出什么事儿。”

说着她又叹起气来:“唉,皇上身边现在是缺个知心的人的。”

裴琰没说话,冷漠孤寂的模样瞧不出来任何端倪。

她试探的看了看裴琰的面色,心底揣测起来,自己这么挑拨江云娆跟皇帝的关系,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于是话锋一转:

“只不过皇上也别太放在心底,娴婉仪最近这段时间为了练舞其实还是挺辛苦的,

一时乏累没将皇上放在心上想必也不是故意的,皇上莫要在心底介怀。”

裴琰狭长的丹凤眼横扫了一眼赵舒盈,赵舒盈立即住了嘴。

次日拂晓时刻,他便命禁卫军将自己抬回了天元宫。赵舒盈一路护送着,温柔贴心的样子,旁边的人看了都感动不已。

裴琰抵达天元宫开始换药,赵舒盈一直在一旁伺候着,语声里带着一股疏冷:

“爱妃这几日也辛苦了,先回漱玉宫歇息吧。”

赵舒盈摇摇头:

“臣妾不走,如今皇后娘娘怀有身孕难以照顾皇上,贵妃筹办宫宴出现重大失误已被圈禁钟云宫,皇上身边不能没有个伺候的人。”

裴琰:“福康,送淑妃回宫。”

赵舒盈细眉拧了拧,满是委屈柔弱的看着裴琰:

“皇上是不是只想要那冷心冷情的某人来照顾,您非要冷了臣妾的心?”

裴琰头上的药已经换好,他缓声道:“朕不想重复第二遍。”

福康见势不对,连忙将赵舒盈给请了出去。

赵舒盈离开后,裴琰从衣袖里取出一对鸽血红宝石做的耳环,

那是他命宫中匠人给江云娆打的钗环,模样他都记得,这是在河清海晏偏殿的榻上捡到的。

裴琰:“那日宫宴出事后,娴婉仪来过偏殿?”

福康公公答:

“娴婉仪在皇上床前守了一夜,一直哭着,还封锁了河清海晏,不让任何人进出。

不过第二日皇上也没有醒过来,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便强行去了偏殿,大抵是太过担忧皇上。”

裴琰将那对耳环放在了枕头底下:“她竟知提前封锁朕出事的消息,算是有慧根了。”

福康公公:“婉仪娘娘是个心思沉着冷静的。”

裴琰:“瑶华殿中人可曾派人前往过江府?”

福康公公:“回皇上的话,不曾。”

裴琰轻轻按了按头上的纱布,分外紧绷不适,蹙眉问:“鹤中书伤势如何?”

福康公公拂了拂浮尘道:

“中书令大人伤势有些重,前几日已经转移出宫回自己府邸疗伤了。

李太医说是伤着了骨头,那石头直接刺入了背部,流了不少血呢。”

裴琰眸色沉了沉:“派宫里最好的太医去,所有药材都要用最好的。”

李文年此刻在外求见,裴琰宣了他入殿。

“启奏皇上,皇上伤势可要对外公布?”

李文年心里拿不准,这皇帝的伤势与身体情况其实都是王朝的核心秘密,他未得准允,可是不敢轻易将消息透露的。

他这几日往返太医院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在朝他打听了。

裴琰靠在龙床上:“待朕几日后上朝你再公开。”

他很自然的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只是行动还不算彻底的利索,“

只是朕几日前便苏醒这件事,可有外人知晓?”

第一百〇二章就说朕不行了

裴琰其实在三日前就已经苏醒了,他让李文年陪着演几天戏,就想看看宫中到底有多少人是不老实的。

他这伤势不算重,对于裴琰这样身强体壮的人来说,休息几日便可下地了。

李文年道:“回皇上的话,臣一直守口如瓶,除却皇上与微臣,无一人知晓。”

寝殿里只剩下裴琰与福康时,裴琰突然道:“你去瑶华殿悄悄将娴婉仪请过来,就说朕不行了。”

福康满眼疑惑,劝谏道:“啊,不行啊皇上,这话太犯忌讳了,奴才不敢!”

裴琰道:“你不是说朕昏迷那日娴婉仪一直哭,哭了一夜吗,朕没见到便算不得是真的。难道是你在诓骗朕,这可是欺君之罪。”

福康挠了挠脑袋,只好说:“奴才遵旨。”

他分外看不懂裴琰,难道是想请娴婉仪过来抱着皇帝再哭一次吗?

皇上这是要干嘛,学民间小郎君与小娘子催泪后你侬我侬?

江云娆在瑶华殿里,一直病恹恹的,准确来说是生了一场病,倒在了床上好几日,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芝兰端着药碗站在江云娆的鸾床边:

“娘娘这病好得也太慢了些,定是那日宫宴一直穿着舞裙回来,没有及时更衣,让春日晚上微凉的风给吹着了凉。”

江云娆并不在意,而是问:

“这不重要。你快去打听打听皇上到底怎么样了。太后将我圈在瑶华殿,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芝兰叹了口气:

“您还算轻的,钟云宫的宁贵妃因操办宫宴出现重大失误,位份被连四级,如今是宁嫔了。”

江云娆眼睛都瞪圆了:

“啊,降了四级!宁如鸢这下不得哭死,这一个多月的心血全白费了。”

芝兰只是摇了摇头叹道:

“诸如此类的事件,从前在后宫里也不算是少见的。闷头做事的人,与享福受赏赐的人,从来都是两拨人。”

花吟也在一边愤愤然:

“是啊是啊,这场宫宴明面上贵妃娘娘出力最多,暗地里是婉仪娘娘您出力最多,您们二人明明就是这场宫宴的大功臣,现在倒好了。

贵妃变成了宁嫔,您也被禁足在瑶华殿,真是不明白,这还有没有真理了。”

江云娆沉下眸子:

“琉璃盏无故坠落,这放在哪处来讲都是主办人的第一责任,但那琉璃盏无故坠落后又坠了一块石头下来,我便觉得不对劲了。

房梁上哪里会来的石头,我想定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芝兰:“那石头还有些大,若是砸中要害,必死无疑。”

江云娆:“一石二鸟的计谋,当真是手段毒辣啊。”

对方害怕琉璃盏一下子砸不死她,还又再加了一块石头,想来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不知道是不是皇后魏婉莹,毕竟历经上次那件事,皇后可是把她给恨上了。

芝兰又道:“眼下看来还真是,您与贵妃娘娘一下子倒台,这后宫怕是又要变天了。”

江云娆沉默了起来,感觉自己已经被迫的卷进了这场宫闱争斗之中,还已经愈演愈烈了。

自己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她只觉背后一凉,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多久是个头。

天元宫的福康公公神神秘秘前来,一个小跟班都没带,抹着泪的就到了瑶华殿。

江云娆走到院子里,拢着披风,一头的乌发随意的垂着:“福康公公,您这是怎的了,被皇上骂了吗?”

福康公公眉眼一挑,神秘的凑了过来:

“婉仪娘娘请遣掉旁人,奴才有件大事要秘密告诉娘娘。”

江云娆心一下子就没了底,连忙遣散众人,急声问:

“你快说啊,是不是皇上出什么事了?”

福康公公哭喊道:“娘娘赶紧去一趟天元宫吧,皇上,皇上他快不行了!”

江云娆面色瞬间惨白下来,提着裙摆就往天元宫冲,脚下一路虚浮,歪歪斜斜的跑着。

福康公公在背后喊:“哎哟,有御辇啊有御辇,娘娘您坐这个!”

江云娆又回来乘上御辇:“快些啊,快些!”

一路匆匆忙忙的赶到天元宫,此刻裴琰正不急不忙的坐在御案旁看折子。

前边的小太监回来说娴婉仪就要到了,他才走回寝殿躺下,两只眼睛缓缓合上,身体佝偻着,一只手从床沿边上垂了下来。

江云娆提着裙摆直奔寝殿内,福康公公甩了甩浮尘,示意内殿的全都给退下去。

她见到躺在床上的裴琰,心底一阵绞痛,蹲在了床沿边:

“皇上,皇上您不要死啊,您死了臣妾怎么办?”

她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说你,好歹你也是个皇帝,性命是这般的重要,我死了就死了,说不定就回去自己的那个时代了。你死了事情可就大了,大周很可能就会乱起来。”

裴琰有些疑惑,她死了就回去自己的那个时代,她还是想走?

江云娆道:“臣妾给皇上磕几个,等皇上走了以后,臣妾就准备出宫了。”

裴琰下颚绷了绷,呵,果然啊江云娆,满脑子都是想的如何出宫。

江云娆横过衣袖擦了擦眼泪:“臣妾会在心里一辈子记得皇上的好的,以后出了宫,逢人就会说大周有个好先帝。”

裴琰在心里默念着,好啊江云娆,看一会儿朕怎么收拾你。

江云娆抽泣着:

“皇上也要理解,这人嘛,日子还是向前看的,臣妾也不能就此沉沦,要死不活。

臣妾心底绞痛,沉痛,悲痛,会在心里思念皇上一辈子的。”

她只能哀叹着,到底是自己愧对裴琰,这份恩情自己是没办法报答了。

等裴琰一落气,自己就想办法出宫,远离这波云诡谲,满是阴谋的宫闱,以后在帮着大周做做好事,就当回报裴琰了。

“皇上还有什么心愿吗,臣妾如果能帮着实现的,一定替皇上实现了再走。”

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无比真诚的看着裴琰。

江云娆等了一会儿,可裴琰还是毫无动静,连眼睛都没睁开,想必是快要落气了。

她只好道:“皇上不说话,那想必就是没有了。”

正当她站起来准备退出内殿,问问福康公公是不是要昭告天下时。

从自己背后传来一句铿锵有力且分外阴冷的男声:“江云娆,你个没良心的。”

第一百〇三章朕以后就只有你一人

江云娆霎时顿住了脚步,猛然回眸,裴琰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精神头看着还不错,这伤势一看就不重。

他正黑着脸看着她,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江云娆衣襟里似窜入了一股阴凉的风,激得她连忙跪在了地上:“皇上,您……您怎么突然……醒了?”

裴琰:“朕何曾说自己睡过去了?”

江云娆身子不敢乱动,但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裴琰啊裴琰,你搁这儿演戏呢,真是搞笑。

这不是套别人的话吗,真是无语了。

裴琰站起身子,一步一步朝着她逼近,垂眸道:

“朕的爱妃倒是挺通透,眼泪挤出几颗,象征性的流点出来,就当哭丧了。

顺道还将自己的愿望给暴露了,巴不得朕早点死,你可以走早点,是吗?”

江云娆立马解释道:

“不是的啊皇上,之前皇上不是答应过臣妾吗?说有朝一日皇上那个了,就可以让臣妾出宫了。”

裴琰扬了扬下巴,冷道:“江云娆,你的表现令朕大失所望。”

江云娆忽的直起身子,抬头看着他:“皇上的表现也令臣妾大为震惊,这跟偷听人家说话有什么区别?”

裴琰面带愠色:“素日常常表演深情,此番歹计被识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云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方才的愧疚消失无踪,满是对裴琰欺骗自己,套自己话的愤怒。

她从地上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气鼓鼓的道:

“皇上怎知臣妾是表演深情?难道皇上就想看臣妾殉情,臣妾去死,您就开心了吗!”

裴琰沉声:“朕准你起来了吗?”

江云娆又跪了下去,鼻尖泛着浓酸,眼泪委屈的从眼眶里滚落。

讨厌死裴琰了,这几日自己都难过的生了一场病,怎么吃药都不好。

裴琰没将自己无大碍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消除自己内心的浓浓的愧疚,还装死吓她,

她自然是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啊,难道真的殉情吗?

裴琰:“起来。”

江云娆不起身,眼眶红着:“臣妾就是虚情假意,此乃欺君之罪,皇上就赐死臣妾吧。”摆烂吧,她累了。

裴琰那双帝王丹凤眼里的狠意减弱了几分,他抓着江云娆的手臂将她硬拉了起来:

“朕跟你开个玩笑,至于动这么大气吗?”

江云娆咽了咽泛酸的喉咙,脑袋已经开始眩晕起来: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皇上不就是想看臣妾殉情吗,臣妾现在就表演给皇上看。”

她拔下头上唯一的一根小簪子,朝着自己胸口就刺了去。

裴琰眸色一沉,抬手就将那簪子给打飞,一把圈过她的细腰,将人狠狠抱在了怀里:

“朕的娴婉仪脾气愈发骄纵了,不过这很正常,都是朕纵的。”

江云娆浑身僵直着:“请皇上放开臣妾。”

裴琰吻了吻她额头,又猛地朝着她颇有些苍白的嘴唇吻了下去,极其用力。

良久才松开她,她微张着微肿的粉唇:“皇上这又是什么意思?”

裴琰圈着她,迟迟不肯松开:“云娆,将你的心也给朕,好不好?”

江云娆鼻尖传来龙涎香的香气,就这样蜷缩在他的怀中,听着裴琰说着一句极为蛊惑人心的话语。

她的心,咚咚咚的跳着,浑身紧绷而发起热来。

裴琰又说:“你身体与朕很近,但是心却很远。”

江云娆:“可您是皇上。”她有些沮丧,裴琰可是皇上啊。

裴琰在这一刻都觉得自己疯了,这不像他隐忍克制多年的自己。

江云娆的家族曾伤害过自己,可他为何会爱上江家的女儿,这是为何?

他在心底百般纠结,明明可以选择冷落她一生一世。

可就在听见她说自己要离开皇宫时,他就开始发疯了。裴琰两眼发红的看着江云娆:

“你对朕的防备与应付,仅仅是因为朕是皇帝,而非朕这个人?”

江云娆诚实的点了点头:“因为身份。”

裴琰:“朕已经是天子,这不可改变。但朕与你在一起时,也可以不做天子,做你的郎婿。”

江云娆澄澈干净的乌眸缓缓对上裴琰微微泛红带有血丝的眼睛,

她那一刻,似被一股洪流吸入一般,从裴琰的眼睛钻进了更深的位置探索着。

他是那样的认真,江云娆都知道。

裴琰看着她怔忡的样子,分外抓狂:“朕真的那么可怕吗,云娆?”

江云娆道:“裴琰不可怕,但是皇上还是有点可怕的。”

裴琰:“要朕如何做,你才不觉可怕?”

江云娆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裴琰了,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裴琰呢,或许是有一点的吧。

自己一直在克制,一直在退缩,是无法将一颗心全数交付的。

可此时此刻,裴琰身为天子已然为爱下了高台,她这个什么都不算的小虾米,还在踌躇犹豫个什么?

她胡乱的吻了吻裴琰的脸,娇媚的容颜泛着一些羞意:“从今日起,不再害怕,不再退缩。”

裴琰回应了她试探性的吻,从隐忍克制到疯狂偏执:“朕以后就只有你一人。”

江云娆:“可是皇上有后宫三千佳丽,倘若只有我一人,这后宫不知道会演变成如何的烽火狼烟。”

她祸国妖妃的名号,已经在裴琰为自己受伤后愈演愈烈。都说皇帝为了江家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可谓是荒唐。

裴琰认真道:“自你之后,朕再未召旁的妃嫔侍寝。烽火狼烟又如何,朕会替你一一摆平。”

江云娆是信的,裴琰是皇帝,根本不需要撒谎。

可是这样下去真的好吗,想杀自己的人会不会更多?

爱,本来就是排外的。

自己一旦真心交付,便再也容不得旁的女子与裴琰有关系。

这一刻,她似乎也明白了宁如鸢的癫狂与小气,有许多时候都是因为一个男人带来的。

裴琰也在心底坚信着,他一定可以将江家与江云娆平衡得很好:“只要你心在朕这里,其余的,朕都不在乎。”

江云娆依偎在他的怀中,糯声道:“那臣妾也不在乎了,当个被御史台日日唾骂的妖妃也不在乎了。”

她在心底暗暗的告诉自己,虽说一颗心不能一下子交付,但自己可以慢慢交付。

就在江云娆被议论册封为妃的档口,裴琰相继同时收到了江家暗中联系北境禹王班师回朝的消息。

天元宫的砚台都从御案上飞了下来,墨汁打翻在鲜红的百花羊绒地毯上。

第一百〇四章暹罗国君索要江云娆

裴琰身后存在一个非常强大的情报部门,唤作暗夜山,隐匿在朝廷看不见的地方。

统领暗夜山的首领叫归冥,他站在红毯上继续奏报:

“皇上,江家也算是世家大族。如今娴婉仪封妃在即,江家还做出这样的事情,属下还请皇上三思。”

裴琰面如沉霜,端坐龙台之上威严尤甚:“朕心底有数。”

归冥沉声说:“江家从前是禹王殿下最忠实的拥护者,从前禹王在朝野的声望与权势有大部分都是江家人打下来的。

就在皇上昏迷的那几日,的确有禹王的人联系过江大人,属下手里还有证据呢。”

裴琰立在龙台上的身影饶是有些孤寂与阴森,看了看手里的青花瓷茶盏:

“江家终归是喂不熟的狼。”

归冥直起了身子:

“既然如此,不如将江家连根拔起,毕竟江家现在是世家里势力最为薄弱的。皇上倘若决定要做,就做个彻底。”

裴琰只在心底笑着,江家从来就不是世家势力里最为薄弱的,江家是世家里最善于伪装的。

扮猪吃虎,江归鸿又不是没做过,

“将世家大族连根拔起,的确是最简单暴力的法子。可如此做,既不能收拢朝堂百官人心,还要自损江山气数。”

世家大族并非某一府某一脉,他们更像是一棵错综复杂的巨大榕树,其根系盘结在朝堂各处,

通过多种手段将这股势力凝成了一股绳,在朝野之中形成一股势力。

“世家之力,朕用得好,便对江山社稷百利而无一害,若朕驾驭不了,那便是百害而无一利。

帝王权术,讲究的就是一个用人,而非拿起屠刀将臣子给赶尽杀绝。”

裴琰走回龙椅边坐下,放下的暴戾之色已经消逝不见,又恢复了那孤寂冷漠之色。

归冥在底下答道:“属下知皇上心里有数,一切等候皇上安排。”

暹罗国君巴颂在外求见,巴颂走了进来:“大周皇帝陛下,您身体可有大碍?”

裴琰从龙台上走了下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请巴颂去了偏殿饮茶闲聊。

含黛不得入裴琰寝殿,但这侍奉茶水的本职工作依旧是她。

她苦练舞艺,本想着能凭借宫宴的上的一舞能入了皇帝眼,可自己未曾想到,居然被人暗算拉肚子,错失人生如此重要的机会。

含黛暗恨生了出来,饶是不甘心:

“皇上,奴婢得知您病体未愈,故此特意给您泡的养生茶,与皇上所饮之药药性不会冲突。”

裴琰:“嗯,放在一边。”

含黛抿了抿唇,将另一茶盏呈给巴颂,巴颂从含黛手上接过茶盏时,本来没注意的,但看见含黛的模样不由得有些震惊:

“皇帝陛下这茶水宫女饶是与当日宫宴之上的洛神有些相似。”

裴琰也看了含黛一眼:“朕倒是觉得二者之间差异众多。”

含黛站在一侧,咬了咬牙,她觉得自己没有十分像那也有七八分了吧?

巴颂回过神来:

“皇帝陛下后宫有洛神下凡,我着实羡慕不已。

这几日趁着皇上休养时间,我与暹罗臣子也商议了一二,

若是皇帝陛下愿意割爱,让洛神随我归去暹罗,那这边境事宜,便以大周的意思为准。”

含黛听得眼睛都亮了亮,这暹罗小国的国君居然想将江云娆要了去。

大周南境匪患多年,一直不得解决,如今对方都已经开出条件了,皇上国事为先,定能答应。

裴琰不疾不徐的抿着清茶,语声清冷下来:“巴颂阁下这是觊觎大周天子妃嫔?”

巴颂神态随意:“在下索要的不过是一妃嫔,是大周皇帝陛下的妾室,而非陛下的妻室。

在下翻阅过大周的一些婚俗,互送妾室的习俗,在你们大周是存在的。”

偏殿茶室的空气不知怎的,忽的就阴冷了下来。

裴琰漆黑深邃的眸光似锐利森白的刀锋一半刮过巴颂的身体,他将茶盏掷在茶桌上,茶盏里的茶水飞溅在了桌上。

裴琰笑道:“大周也有谈不拢就开打的习俗。”他笑意森然起来,戾气的眸底横飞而出。

巴颂:“一个妃子与一方百姓安危,皇帝陛下心底都没有一杆秤平衡?”

裴琰:“朕不做选择,问,就是都要。”

含黛咬着牙,觉得皇帝也太不懂得平衡了,送出江云娆就能换来一场和平,他居然不愿意,这得为大周省下多大的麻烦啊。

巴颂未曾想到裴琰态度如此强硬,继而冷下脸色:

“看来大周毫无诚意,皇帝陛下连一个自己的妾室都舍不得,想来这谈判着实没有必要了。”

裴琰看了含黛一眼:

“巴颂阁下可以看一眼这宫女,你不是说与朕的娴婉仪模样相似吗,马上就可以赐给你带回暹罗。”

含黛一听震惊不已,连忙跪下:

“皇上,奴婢……奴婢只是个侍奉茶水的宫女,怕侍奉不好国君。”

暹罗国临海,常年湿热无比,又是蛇虫鼠蚁众多的小国,她才不要去。

裴琰淡淡瞥了她一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巴颂:“在下对宫女可没什么兴趣。”

两国国君的交涉不欢而散,巴颂索要江云娆无果,心中饶是不爽。

这场谈判不过三日,裴琰的御案上便收到了来自大臣的奏折。

大臣们通通以为,送出一个妃子就能换大周南境匪患永绝,不用花国库一分银子,利国利民。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让裴琰答应巴颂的条件。

这事儿很快就传至前朝后宫,宫宴上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收拾,如今这暹罗国君又来搅了浑水。

身处瑶华殿的江云娆心底有些烦闷,大骂巴颂是个好色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