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的竹马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自小品学兼优,容貌超绝,简直不像人。
很狗。
他经常摸着我的头问我怎么没遗传到他的基因。
我一时嘴快:我遗传不了,就让我的孩子遗传吧。
他神色暧昧:……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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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诀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在玩泥巴的时候,我妈说:「你看人家楚诀!考上A高少年部了!」
——全市最好高中的少年部。
我在打游戏的时候,我妈说:「你看人家楚诀!直升A高强化班!」
我在看电视、吃零食的时候,我妈说:「你看人家楚诀!考上S大了!」
我在上厕所的时候,我妈说:「你看人家楚诀!保研了!」
我忍无可忍:「妈!!!」
我念小学的时候他读初中,我上初中的时候他都高中毕业了。
能比吗?!
可我妈说:「但他就大你四岁。」
切,跳级念了不起呗。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高中,我妈风风火火地闯进我的书房:「楚诀!任职S大了!」
哦。
「就是那个顶顶厉害的S大!」
哦。
「他不仅在那读过,马上还要在那教书!」
哦。
我假装淡定地端坐一会,回想过去这些年因为被迫和他比较而受到的「耻辱」。
又联想到未来他步步高升,而我或许被逐出家门,或许会饿死街头的凄惨之景。
最后拍案而起:「瞧不起谁呢!谁还上不起S大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很快我的远大志向就传遍整个小区,一直传到楚诀的耳中。
他放假回家那会儿,特意给我送了几箱六个核桃。
虽然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但我依旧看出了满满的嘲讽意味。
晚上妈妈欢欢喜喜地留他吃饭,他意有所指地把鱼脑、猪脑、鸭头通通送到我饭碗里。
我心一横,在我的书桌上大大地贴上两个大字——S大。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林纯,如愿以偿地考上了。
并且胜负欲极强地填了和楚诀一样的专业。
然后他就成为了我的班主任以及专业课老师。
他看见我时满脸的春风和煦,唇角微微上扬:「林纯,看来我的六个核桃挺管用。」
是你管用。
我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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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见面会那天,我荣幸地落坐在大会堂第一排第二个座位。
第一个座位是楚诀。
衬衫领口微敞,眼睛深邃有神,金丝眼镜稳稳地夹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高出众人一个头,尤为突出,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我和他短暂的眼神交锋之后,室友小桃敏锐地捕捉到了我们之间的火花。
她悄悄凑到我耳边小声赞叹:「可以啊,第一天就搭上了那么帅的学长。」
「不会是你男朋友吧,就是传说中为爱考同一个大学。」
我白了她一眼,礼堂大屏幕的摄像忽然扫过来,在我脸上顿了一下。
把我嫌恶的白眼照得清清楚楚。
远近处都清清楚楚传来嗤笑声。
连楚诀都转头看着我忍俊不禁。
是哪个老逼登设计的环节啊?
随后镜头挪到楚诀脸上,主持的学长情绪高昂:「下面有请我们的优秀毕业学长兼生师3班班主任上台讲话!」
楚诀从入场开始就备受瞩目,哪怕坐在人群中都是最亮眼的那一位。
他缓缓站起身来,笔直的西装裤包裹着他的长腿,阔步走上了讲台。
灯光落在他的脸上,金色的眼镜框亮得晃眼,当然更晃眼的是他年轻俊逸的脸。
小桃喃喃:「原来他是班主任啊,还是我们班的,也太养眼了。」
我冷哼:「呵!」
「他教哪一科呀?」
我脱口而出:「遗传学。」
「这你都知道!」
对楚诀,我可是研究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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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墙很快挂上了帖子。
——关于3班班主任还有什么缺点这件事。
其他不重要,我眼神就锁在那句「今天大屏幕照到楚老师之前,还刻意停在了一个新生脸上,那反差也太明显了!」
您没事吧?
「其实那个女生长得挺漂亮的,就是黑了点,就是表情难看了点……」
你们军训不晒黑?你们翻白眼不丑?
手机就快被我捏碎之前,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盖在我的屏幕上。
我抬头就看见楚诀斜靠过来的脸,原来他已经讲话完毕坐回来了,此时正微眯着眼看我。
他眉头微挑,眼神不善:「班主任讲话都不听?」
好像开小差被抓包似的心虚,我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若不是楚诀及时抓住,手机该要摔在地上。
他扫了屏幕几眼,神色微冷,我想起当年被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惧。
他沉默地把手机丢给我,又掏出自己的手机「啪啪」打了些字。
就这么大剌剌当着台上讲话的院辅导员的面开起了小差。
随后我再偷偷点开那条帖子准备对线的时候,发现那些关于我外貌评价的评论都被删了。
骂人的话一下卡在嘴边,输出也不是,不输出又不爽。
然后表白墙发了条说说:拒绝人身攻击,拒绝容貌抨击。净化评论区,文明你我他。
又收到了表白墙的道歉私信:「对不起、对不起,妹妹!!!」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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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月天气热得吓人,下了有长跑训练的体育课,我打算去食堂窗口买个冰淇淋。
小桃却扯住我,指了指操场旁边的篮球场,异常雀跃:「那边好像有篮球赛!」
我远远地隔着两层铁栏杆望过去,确实有两撮男人在激烈交战。
旁边还拉着一个大横幅:第五届生科院和体科院两院联合篮球赛。
倒不是那些热得汗流浃背,衣服紧贴地能勾勒出身上肌肉的帅哥吸引我。
就是看见「生科」发现是自己的学院,这必须去给学长捧个场啊!
我任由小桃拽着我挤进层层包围圈,站进了第一排。
随后听到两个女生的交谈:「学生物的和体育专业的打比赛,疯了吧。」
我在那些挥洒着热汗,衣服紧紧贴在背上的两拨人里扫了一圈。
确认了没有楚诀。
生科院和体科院的篮球赛之所以正正经经办到第五届,就是因为楚诀。
第一届就有楚诀的参与,横扫四方。
那是体科院在和学校几十个学院对战中唯一输掉的一次。
听说体科院的辅导员不服气,硬是贴着生科院辅导员要两院联合举办篮球赛。
还正正经经地标上了第几届。
结果楚诀参加两届之后,就去忙学业了。
后来从读研到留任,都不方便参加本科生之间的比赛。
我闭上眼睛,想到了楚诀打篮球的样子。
当年听闻楚诀考进A高少年部,我也兴致冲冲地要去考。
等我去考的时候,他已经去高中部的强化班了。
我的结果当然是,没考上。
但是蹭了一眼高中部的篮球赛。
按理说楚诀的年纪最小,站在一群健将中却毫不示弱。
少年的脸刚毅俊俏,眼里碎了满片星河。
热辣的太阳就照在他的脸上,照向他微微拧着的眉头、因为剧烈运动而泛红的面颊、强健有力的小腿、修长的个子上。
人群里的欢呼声在少年的篮球砸入篮筐后达到顶峰。
现实中骤起的惊喊和记忆中的欢呼混杂在一起,我忽然从回忆里惊醒。
睁开眼睛才直直看见原本在场上四飞的篮球,正飞快有力地朝我冲来。
我屏住呼吸,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短短的几秒,我的脑子里已经开始人生走马灯了。
我还想尝一口妈妈做的炖乌鸡,
我还想去看薛之傲的演唱会,
我还想爬到楚诀头上踩他一脚,
我做梦都想看到楚诀妈妈指着他的头说:「你看看人家林纯!」。
这时有人急促地拨开人群,手臂横在我的面前,张开的大手在篮球砸中我之前,飞快地将它拍了回去,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入框中。
人群定格了两秒,爆发出震惊的赞叹:「牛啊!」
连我都不由地竖起大拇指,这个逼装得可秀。
几年的择偶权都是杠杠的,不用愁了。
「林纯,你不知道躲吗?!」
楚诀的声音在我耳边乍起,带着压制心慌后的急促。
这时拍篮球的大力学长匆匆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要和我道歉:「对不起啊,学妹!」
「对不起,楚老师!」
楚诀将我拨拉到一边,抱着手臂站到那位学长面前,表情是我没见过的严峻:「要是伤到我的学生,你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小桃闻言激动地晃了晃我的手臂,两只眼睛都快变成爱心窜出来了。
我心里麻麻的,以前我是他的邻居,偶尔是他口中的妹妹,现在成为了他的学生,还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是这学长我怎么越瞧越眼熟?
我用力盯着他看,给他看得脸颊红上加红。
我脑子翻转了一圈,终于想起来,这不是那天主持新生见面会的学长吗!
也是设计楚诀出场镜头,顺带在我诡异的表情上顿了顿的那位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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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学长灿笑着,面对我僵硬的表情不知所措。
我「呵呵」一笑打破僵局:「这位学长,加个
在大学里能遇见一个人太难了,不加
倒是一旁围观的群众不知道在想什么,交头接耳,一片哗然。
「什么情况?天降奇缘?」
「篮球下的爱情?」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楚诀此时转身,眼底透露出些许疑惑,咬紧后槽牙,隐隐带着丝威胁。
学长还没动,前来围观的好兄弟倒是兴致冲冲地把他的手机掏出来,露出
我刚拿出手机解锁了页面,就被人三步并两步地扯到人群外,抬头正对上楚诀不耐的眼神。
「去我办公室。」
言罢,他就背过身阔步往前走。
按照我和他的青梅竹马情,他说南我偏要朝北的尿性,我铁定不会听他的。
但他现在是我的班主任,万一他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于是我骑上新买的小电驴,在路过他身边时,笑嘻嘻地冲他喊道:「楚老师,我在办公室等您!」
他捏着汽车钥匙的手顿在半空,唇角抽搐。
了解完S大歪七扭八的地形之后,我清楚地知道,小电驴可以比汽车都快。
小电驴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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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快的小电驴都带不动我的半拉脑子。
我光记住S大的地形和蚯蚓一样歪七扭八,却在食堂路口绕了好几圈没找到路。
又绕回了食堂。
……真香啊。
我掏出手机给楚诀发了
等了两分钟,没回我。
呵,可能他也没找到吧。
我将小电驴停一边,手脚都控制不住地往食堂门口走。
饿了,真的饿了。
我掀开食堂门口的帘子,迎面扑来更浓郁的螺蛳粉香气。
点了一份螺蛳粉后找个地方坐下,忽然一个女生对我挥手。
定睛一瞧,才发现那是被我落在篮球场的小桃,她在光滑的地面上快速挪着小碎步朝我跑来。
「你不是被楚老师拉走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在我面前坐下,语气里免不了抱怨。
我嗦了口粉,含糊地回答:「走丢了。」
「你?」
「呃……」我思量一会,回道,「他应该也走丢了。」
「你不是说你把S大地图都背下来了吗?」
我倔强地眯眼一笑:「图片与实物不符。」
忽然手机亮了,这时楚诀才回我一条消息。
他发来了位置共享,而不是定位。
他说:我去找你。
自打初中春游走丢那次,在楚诀眼里,我就是电子导航的一个bug。
那时候我握着刚接触到的手机,站在不认识的人群里不知所措,背包里还有一大堆前一晚买的零食。
老师发了定位我也找不到路,在无用地晃来晃去几个小时后,第一次觉得我装满零食的包那么沉重。
后来老师说让我把定位发给她,原地等待。
或许是我脑残吧,发了定位之后,我就以为万事无忧,把包摔在脚边,脱了鞋子跑到最近的一条小溪去淌水了。
老师们找到我的时候,冲在最前边的却是楚诀。
听说他看见岸边的书包和孤零零的鞋子之后,脸都吓白了。
结果发现我在小溪里踩水,又气冲冲地提着衣领把我揪上岸。
后来我早就能看得懂导航,就是偶尔装装路痴,看看他的反应。
于是他对我的偏见就根深蒂固成这样。
对面的小桃亮出了自己的手机,俏皮又骄傲地说:「今天那个学长的
「哦?旁边那兄弟?」
小桃眨巴眨巴眼睛,眼神娇羞:「你懂的。」
「对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那个兄弟是学校表白墙管理者的其中之一。」
我猛地抬起头,那天给我疯狂道歉的人莫不就是他?
「我还问了,那天表白墙下边的评论是楚老师找他删的。」
楚诀?
这刚提到他,他就来了。
我还捧着螺蛳粉的碗大口嗦粉,楚诀富有磁性的声音就落在我头顶:「找不到办公室却能找到食堂?」
声音不大,但震得我头皮发麻。
小桃见此情况,识相但又十分没义气地逃了。
只留下塞了满口食物的我和楚诀面面相觑。
我艰难地咽下去,贱兮兮地问:「楚老师要不要也来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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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他会狠狠拒绝我。
楚诀对带有气味的食物一向退避三舍。
但他竟挽起袖子去窗口点了一份,在我旁边坐下。
在家时,我吃完螺蛳粉都会犯贱地翻墙去冲他哈气。
他往往捏着鼻子把我推出家门。
可现在不能如从前自由。
老师和学生的身份之间,总有一层看不到但又真实存在的屏障。
楚诀吃得很斯文,靠近我的右手骨节修长,好看得像个雕塑品。
他的手腕上带着块黑色手表,是他成年的时候,我花了半辈子积蓄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我还感叹,给男人买东西可真贵。
视线转移到表带之下,有一道红色的口子。
我搭上楚诀的手腕,仔细瞧了瞧,皱眉道:「你受伤了。」
「嗯?」他自己都没察觉,转过手腕瞧了一眼,语气淡然:「不要紧。」
「是刚刚接球的时候,被表带压到了吗?」
「应该是。」
「你用手腕接的球?!」
「偏了一点。」
「不疼吗?」
他放下手里的筷子,侧头盯着我,眼里不知何时染了层委屈,轻轻道:「疼,怎么办?」
怎么那么像演的呢?
我将他拽起来,食堂对面就是药房,我还是能找到的。
不管伤口大小,为我受的伤,我就要负责。
就是楚诀一个大高个弯着腰被我拽走的样子,属实有点滑稽。
食堂和药店中间隔着片小树林,为了抄近路,我直接拽着楚诀往里走。
「你想干嘛?」
楚诀问我。
看似平淡的语气里,好像夹着点奇怪的兴奋??
现在要不是大白天,我兴许还真能干点什么,比如趁黑给他一个大逼兜。
但青天白日的,确实不好下黑手。
所以我头也没回地说:「去药店,弄点货。」
随后他拽住我,二人都停下脚步。
他说:「我办公室有。」
今天就非得去一趟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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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得太晚,伤口都快愈合了。」
我一边吐槽,一边给他擦着红药水。
「哦?」楚诀音调陡然提高,「我求你了?」
「楚老师,别这么幼稚。」
我小心翼翼地撕开创可贴,轻轻给他的伤口盖上。
随后站起身,大功告成,就等功成身退。
「告辞!」
「坐下!」
我立刻挪了凳子过来乖巧坐下。
楚诀斜靠在座椅上,两腿交叠,修长的指头放在桌子上不紧不慢地敲击。
他清清嗓子,直奔主题:「谈谈你的大学规划吧。」
一定要我对他叙述那些又臭又长又老掉牙的规划公式吗?
面对楚诀这张熟得不能再熟的脸,我说不出口。
我真的会笑,「噗——」
他无奈地叹气扶额,「我就不该期待从你嘴里听到人话。」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一个扎着马尾、容貌清秀的研究生学姐,我在优秀表彰学员榜单上见过她的照片。
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她的音调婉转又温和,十分从容:「楚老师,实验室有个问题需要您解决。」
楚诀这时才人模人样地回她:「好的,我等会儿过去。」
学姐礼貌点头后缓缓将门关上,但我坐的位置巧妙,刚好捕捉到这位学姐微妙的情绪。
在快要关上门时,那一抹雀跃又娇羞的神情。
我就知道,楚诀这样的人桃花不会少。
我心里正感叹着,楚诀忽然像想起来什么,起身打开一个柜子。
手机上小桃发了条语言,我随手戳开,却忘了我没带蓝牙耳机,并且手机声音不知何时开到了最大外放。
整个办公室都响彻了小桃激动的声音:「林纯,我把你推给学长啦,你记得通过一下!」
还好办公室里只有我和楚诀两个人……只不过小桃的声音可能吵到那尊在翻找东西的大神了。
楚诀铁青着脸,把找到的小盒子往我怀里一丢,语气直接沉下去:「拿回去备用,没事赶紧滚蛋。」
这人有毛病吧。
我捏着小盒子退下,出门才发现这是个小药盒,里边一个一个小隔间里都装了常用药片,上边贴着楚诀写下的药名和用法。
其实他人还不错啦。
回到宿舍,我才想起来通过学长的申请。
我从柜子里抽出一本手账——我有记日记的习惯——翻开两页,掉出一张印有S大的明信片。
反面密密麻麻写着重复的字。
楚诀。
我沉默着,把明信片夹回去。
屏幕亮起,学长发来私信:「学妹,你喜欢玫瑰吗?」
又发来了玫瑰花语:炙热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