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不知道自已是什么时候接过了闻潮生递来的这碗酒。
她端在手上没喝,也没说话,呼吸略显急促,与闻潮生相视片刻,还是垂眸看向了酒碗中的自已。
人在手足无措的时候,一定会下意识地找点事情做。
所以,阿水选择了喝酒。
而且与以往囫囵吞枣式的喝法不同,今日她喝的格外温柔,小口小口,大有一种要喝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这当然不可能真的如她所愿。
毕竟一碗酒就那么点儿,在最后一滴桃花酿送入了她的唇间后,她扬起脖颈坚持了几个呼吸,最后终于在闻潮生的注视下,放下了酒碗。
二人间的沉默让她很不自在,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蜷在布鞋里的十根脚趾头用力抓地,最后在这难堪的默然中,是院门口突兀传来的叩门声救了她。
“潮生兄……”
熟悉的声音在院外响起,正是七杀堂白狼。
他这回不再敢继续称呼闻潮生为‘潮生兄弟’了,虽是一字之差,可态度却截然不同。
闻潮生开门让他进来,白狼拿出了一封信,双手交递给了闻潮生,说道:
“七杀堂将裘子珩寄去他二叔那边儿的信截下来了,请潮生兄过目。”
闻潮生将信纸抽出,简单扫了两眼,问道:
“怎么这么慢?”
白狼面容上浮现一抹尴尬,如实回道:
“这封信送来之前,七爷让我先将其交由淳县令过目,而后淳县令才让我带给您。”
闻潮生点了点头,说道:
“我了解了……你先回去吧。”
白狼看着闻潮生,又带着一抹畏惧之色看向了不远处拿着酒碗的阿水,沉默片刻后还是走近一步,低声道:
“那个……潮生兄,七爷让我问个话,裘子珩这事儿干系甚大,广寒城那头您准备怎么处理?”
闻潮生望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说道:
“回去跟七爷讲,我可以拿你们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唯独不会拿我自已的。”
“这件事若是没法处理好,我自已也脱不开身,让他安心。”
虽然没有得到自已想要的回答,但白狼那忧虑的神色也的确安稳了少许。
也对。
这个世上,又有几人会拿自已的性命当儿戏呢?
见闻潮生不愿说,他对着闻潮生一抱拳,转身离开了。
拿着手里的信,闻潮生侧头对着阿水道:
“我要去一趟程峰家,你去不去?”
阿水瞥了他一眼,放下酒碗。
“我若是不去,路上你又被陆川堵住,怕没有活路。”
闻潮生摇头:
“陆川不敢杀淳穹,便不敢杀我。”
“先前我去教授淳穹应付陆川时,他告诉我,陆川曾想借他之手来灭我的口,再佐以黑蜂后的定位,陆川如今应该晓得我们住在什么地方。”
“那夜之后,淳穹让衙役在我们的院子外头堵了两三日,最后却以‘乌龙’为借口来让此事不了了之,陆川这人聪明得很,肯定能猜出我们跟淳穹之间有了什么秘密和勾连。”
“若他动我,恐会激起淳穹恐惧,让其狗急跳墙。”
“陆川最大的弱点,便是他不敢赌,也不想赌。”
阿水眉毛一挑,道:
“几成把握?”
闻潮生:
“十拿九稳。”
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