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乌雀翎x4x5x6(2 / 2)

透骨香 鱼双意 5414 字 11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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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垂眸,用余光观察了一会,伸手打开了车子的小储物柜,拿出了一个备用口罩,低着头玩。

宴无危没注意他。

夏知慢慢的把口罩上的钢丝一点一点的抽出来,借着宴无危的视角盲区,若无其事的缠住细瘦的手腕,开始慢慢用力勒——

“咣当——”

破旧的小别克跨过防震带,夏知手一晃,铁丝一下滑了出去。

宴无危笑吟吟的盯着他:“啊夏哥,我是不是开太快了?”

夏知心生恐惧,他低着头,慢慢把手缩回来:“……没……没有。”

他……他怎么忘了,宴无危是医生……很擅长外科手术……当着他的面自杀,有点可笑了。

宴无危翘起唇角,琥珀色眼瞳中一片寂静的诡秘。

可夏知就这样放弃,又很不甘心。

中间夏知试图哄宴无危去办公楼给他买椰子汁,自己偷偷自杀,但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瞻前顾后,一时间没有想好是闯红绿灯还是跳楼,回过神来的时候,宴无危已经买了椰子汁回来了。

但有一次,是差点成功了。

他说自己要上厕所,然后摔碎了一个装饰在厕所门口的雕花玻璃瓶,准备在厕所隔间割腕,谁知玻璃片刚抵到手腕的那一刻,他忽而头痛欲裂,疼得他尖叫了一声,在厕所隔间浑身发起抖来。

没多久,他就感觉厕所隔间们开了,有人把他抱了起来。

他模模糊糊听见青年一声懒散的叹息。

“夏哥怎么就是学不乖……”

夏知身上一阵热一阵冷。

这种痛苦的感觉他很熟悉,和他看见女人**就会感觉到剧痛一样。

——是宴无危给他下的催眠!

夏知醒的时候,是在一个酒店。很干净,床单雪白,外面隐隐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青年哼着歌,穿着一件深绿色的鬼脸卫衣,牛仔短裤,一头蓬松的金发,还戴着黑色的耳骨钉,正盘腿坐在椅子上,戴着耳机在打一个很暴力的单机游戏。

夏知眼前还有写晕眩,他费力睁大眼,看见宴无危操纵的人物拿着枪,噗噗噗几枪下去,粗暴的把一个路人射得血肉模糊,游戏的特效做的极其真实,脑浆都细细密密的迸出来了。

夏知陡然一阵反胃。

夏知虽然喜欢玩游戏,但基本上不会玩有太多太过暴力和血腥的画面的游戏。

宴无危却舔着唇,眼睛闪亮,不停的按着游戏手柄,玩得很开心很高兴的样子。

夏知没动,宴无危却从电脑屏幕的反光看到了他起来了,便摘下耳机看他,“夏哥醒了啊。”

他走过来很自然的抱他,柔软的深绿色卫衣带着一点凉意裹住了少年。

宴无危弯着眼睛撒娇:“今天下大雨啦,就随便找了家酒店住了,开车好累哦……夏哥有什么想吃的吗?”

夏知低下头,半晌,他抬起头,盯着宴无危:“你催眠我。”

他跟宴无危出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悄悄死掉。

既达不成这个目标,他实在没有必要和宴无危虚与委蛇。

激怒宴无危,把他杀了,反而最好。

“是啊。”

宴无危倒是很老实,抓抓脸,好像也很无奈,“夏哥总是想着死掉,很麻烦。”

“我自杀是很麻烦。”夏知抬眼看他,笑笑:“要不你动手吧,干脆一点。”

“反正……你那么喜欢杀人,手上沾的血那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宴无危怔怔的盯着他,好像很困惑,过了半晌,他好像理解了夏知的意思。

他低头碰碰夏知的额头,委屈的说:“我没有想让夏哥死的。”

“……”

“夏哥。”长腿佬﹐阿︰姨整理

宴无危轻声说:“我犯了很多罪,杀过很多人……”

“但一点也不想让你死。”

夏知听见窗外在下雨,淅淅沥沥的,一声又一声,他看见酒店的大落地窗的玻璃表面沾染的雨珠连成一片,让窗外的乌云都朦胧起来,如同一场大梦。

至少此刻,宴无危漂亮的脸,看起来无害又温情。

夏知漠然的望着窗外,想。

骗子。

撒谎精。

……

夏知丢了的事儿当然瞒不住戚忘风。

宴无危带走夏知带的十分嚣张。

戚忘风平时看到的视频都是被宴无危刻意更改过的录像,宴无危走了之后就把他在病房玩弄夏知的录像一股脑替换了上去。

以至于戚忘风一打开监控,迎面就是风/情/万/种/的女护士和青涩少年在偷尝禁果的avi。

少年软嫩的身体被玩得青青紫紫,即便没有意识,也在女护士的玩弄下呜呜的无意识娇叫着,下面穴都湿了,泪水涟涟。

气得刚从病床上下来的戚忘风一脚踢折了撑着病床的铁棍子,差点又因为伤口开裂躺回去,只在病床上暴跳如雷,咆哮着:“给我去搜人!!”

他妈的,千防万防,一个不防反倒让人把家给偷了!

……

小别克来到了乡下,土路不太好开,但还好宴无危车技不差,顺利开到了夏知的老家。

夏知看到了他的家,一瞬间,他怔愣当场,以为自己在做梦。

年迈的姥姥坐在外面,撑着拐杖,看着年轻的工人们里里外外的忙碌。

他爸在那指挥着,哪里要铺水泥,放新地砖。他妈在给工人送水。

尽管他知道在宴无危面前掉眼泪很窝囊,可他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夏知坐在车里,背脊僵直,偏偏大颗大颗的泪水滚下来,浸透了脸颊。

他特别想冲过去,可又只能坐在这里,静静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他家里人没死……都还活着,都好好的,还活着……够了,够了……

宴无危:“夏哥……”

下一刻,宴无危整个被少年紧紧的抱住了,他把头埋在宴无危怀里,让泪水肆意流淌。

宴无危琥珀色眼瞳微微放大,一瞬失神,他好像抱住了一只毛绒绒的小兽,在他怀里拱着脑袋蹬着腿,呜呜咽咽的发着抖哀哀的哭着。

“我……我不是在做梦吗……”

夏知这些日子,每天,每天晚上做梦,都是这个景象。

宴无危感觉到少年的身体在不停发抖,哭得一抽一抽,温热的泪水浸透了衣服。

他完全不能共情对方的悲伤,也不理解对方的苦楚。事实上他如今只觉得快乐,快乐的心肝发颤,恨不得把怀里人扒干净亲个痛快——夏哥在主动抱他了诶!

但无心的怪物在经过惨痛的教训后,早就摸清了行走人间的法则。

宴无危压着自己的心花怒放,披着温情的皮囊,轻车熟路的安抚着:“……夏哥,不要担心,不是梦,是真的。”

宴无危听见怀里的少年呜呜咽咽哭了一会:“我知道。”

没等宴无危说什么,就听夏知闷声说:“我做这种美梦的时候,从没见过你。”

宴无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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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说了大实话,夏知也有点不自在,他想从宴无危怀里起来,却被宴无危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里。

他听见宴无危伤心的说:“我千辛万苦的把夏哥带过来看爸爸妈妈……夏哥,夏哥怎么能这样说……”

“……”

宴无危语气带着一种悲痛欲绝后的故作坚强:“没事……没,没有关系,夏哥怎么说我都行,我不会难过的。我知道,怎么都是我的错。”

夏知:“。”

宴无危擦擦眼角,义愤填膺的说:“夏哥对我做什么都没关系,但有一个人,我真的,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原谅!”

夏知:“……”你能不能正常点讲话……

不会是看了什么奇怪的台x偶像剧吧……

夏知:“……谁?”

宴无危:“戚忘风。”

他控诉道:“他太过分了,把夏哥关起来这个事儿就不说了——明明夏哥父母没死,还一直瞒着不让夏哥知道,让夏哥这几个月都这样伤心。”

夏知反应了一会:“……这关你什么事儿。”

“这怎么能不关我的事儿!”宴无危瞪大眼,很是义愤填膺,随后又俯身贴着夏知的胸口,忽闪着漂亮的眼睛,楚楚说:“夏哥的事儿,可不就是我的事儿吗。”

演,接着演。

夏知移开视线。

车窗外。恰好有一只对主人示好的土狗在嗷嗷叫:“。”

……算了。

少年精力不济,又哭了一会儿,再接着就有点昏昏欲睡,但他又不舍得睡着,远远的睁着眼睛看窗外的父母。

宴无危拿出根有线耳机,“听歌吗?”

夏知闷闷的嗯了一声。

舒缓的旋律缓缓从耳边响起。

他盯着窗外,看见妈妈拿起砖头,递给了脚手架上的父亲,父亲不知道说了什么,妈妈愣了一会儿,随后擦擦脸,笑了。

在这万物枯槁的冬日,夏知终于又见到了人间琐碎温暖的光景。

夏知感觉自己好像生在土里,泥里,脏兮兮的摸打滚爬着,披荆斩棘的苟活着,他一直活,一直等。

他等着一场难熬的隆冬,等着一场呼啦啦的,把大地装饰苍白的鹅毛雪;他也等着四季再次终结,等下一场吹起的春风;他觉得自己努力一点,总能等到头;可冬时烈烈深冷,春日乍暖还寒;等的时候觉得苦,等到头了,也觉得苦,一年到头,没有一个季节令他好受。

他总觉得难熬,苦熬,煎熬。

他终于要熬不下去的时候,有人不让他死,拖着他赖活,又费尽心机,施舍了他一点点温暖的阳光和雨露。

大抵都觉得野草不太讲究,只要有了盼头,就又可以生机勃勃的往下熬。

事实也的确如此。

……

宴无危这次也没打算带夏知走,他看过病历,夏知的身体生着病,也只有戚家的药能治。

但他并不介意给情敌们找点不痛快。

他哼着歌,把耳机线摆成爱心的形状。

金发青年手指悠闲的勾着耳机线,拿着手机和睡着的夏知啪啪啪自拍好几张。

先给戚忘风发完,再给高颂寒发。

……

戚忘风的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窝在破旧的小别克里,戴同一副有线耳机。

怎么带回去的不提,总之夏知是好好带回来了,宴无危中途翻车跑路了。

……如果沉默有声音,那么现在的声音想必震耳欲聋。

李墨眼观鼻鼻关心:“……”

戚忘风还是忍不住了,他一把把照片摔在桌子上,脸色难看的要死,指着在照片上睡得很安逸的夏知痛心疾首:“他怎么能睡得着的!!”

李墨咳嗽了一下:“……嗯,夏先生生着病呢。嗜睡很正常。”

戚忘风一想夏知的身体,闷着一口气,不吭声了。

李墨:“呃,夏先生已经接回来了,要不戚总去看看?”

男人此时瞧着就像一只被人照脸踹了一脚的狗,本来中气十足嗷嗷嗷对着空气一通狂吠,一提这个,眨眼就又蔫吧下来。

“……”戚忘风:“……人又不稀罕见我。”

李墨也不太清楚戚忘风和夏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最近忙海外公司当真是忙的焦头烂额,戚忘风的很多私事儿都是自己处理的。

不过想来两人之间应当是有误会。

在李墨看来,戚忘风又是从火场里救了夏知父母,又是将夏知从毒贩手里带回来治疗,夏知轻生也应当是因为那个报道,让他误会自己父母双亡了。

“他现在应该知道父母的事儿了。”李墨说:“你们好好说说,把话说开就是了。”

“……”

戚忘风没吭声,但他知道李墨说的对。

夏知被宴无危偷走之后,他心吊得老高,差点以为要往事重演,心里为自己的拖拉后悔的不行。

但如今尘埃落定,他又免不得再生犹疑。

他被夏知充满恨意的眼神刺伤,一想起来就疼得心肝肉痛,几乎生出阴影。

……

夏知回来之后,又被带回了庄园。

他蒙头睡了一天,知道家人没出事儿后,这次他没做什么梦,心也很安稳。

起来之后,就开始四处溜达,观察这个他生活了将近两个月的地方。

这是一个敞亮的大卧室,地上铺着厚厚的米色防摔地毯,屋子里的家具有衣柜,床头药柜,桌子,不过这些家具都裹着一层奶油色的防撞软橡胶。墙壁上有很多漂亮的装饰,颜色明丽欢快的画。

门口的玻璃花瓶里每天都会换新的鲜花,有时是玫瑰,百合,有时是蓝色的满天星。

出门是宽敞的客厅,大大的落地窗上挂着玫瑰银色的窗帘,东面的墙上摆着76寸的大屏幕,边缘裹着防撞角,连着Switch各种游戏设备。

房间装着地暖,床头有可以调节温度和湿度的控制屏,室温一直都是温暖的。

夏知走到窗前,拉上百叶窗,往外面看。

昨晚似乎是下了一场薄雪,重叠的树枝上挂着一层银霜,冬日的寒意,轻轻的从眼睛里透进心里。

……

夏知先是给猫碗里放满了猫粮,水,又从柜子里给猫开了个罐头。

柜子里除了放猫粮和罐头以外,还放着很多猫玩具,逗猫棒,激光笔,还有要自己组装的猫爬架和猫跑轮零件。

不过夏知从来都只是舀一碗猫粮就了事,甚至倦意上来了连柜门都懒得关。

小猫咪第一次闻见罐头的香味,尾巴狂摇着就贴了过来。

喂完了猫,他打开了才搬进来就没被主人碰过的新游戏机,去试新的卡带。

不过身体不太好,他还是很容易疲倦,玩一会儿就累了。

戚忘风进来的时候,看见少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游戏手柄扔在一边,屏幕上还在重播剧情cg。

小猫咪还在嗷呜嗷呜的舔空了的罐头,小脑袋都快钻罐头里了。

戚忘风瞧着现眼,推着轮椅,从柜子里拿了一个罐头准备喂给它。

但这猫显然怕生,它不熟悉戚忘风的味道,是以哪怕开了罐头,它也一下扎到床底不愿意出来了。

戚忘风:“……”

戚忘风把罐头放到远处,推着轮椅到夏知身边。

他倒是想把夏知抱到床上去睡,奈何他现在实在是有心无力,背部蝴蝶骨二次断裂,不好弯腰,腿也要养。

其实他这个样子实在称得上是狼狈,出现在夏知眼前,甚至有点丢脸。

但戚忘风也想通了。

——那有什么关系呢。

他和夏知,并不是要争得你死我活的对手,也不是相遇就要昂着头比个高下的敌人。

他总是那样高高在上的歇斯底里,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的丢脸,他恨透了不愿意分给他一点点爱的夏知,恨得发了疯,发了狂,所以他总是要步步紧逼,好让夏知害怕,畏惧,哪怕夏知恐惧,哭泣,哀嚎,他也不愿意给夏知留下分毫余地,

他以为这样逼迫,得不到蝴蝶的爱情,至少可以赢到蝴蝶的忠贞,但回头看,这好像与穷凶极恶的毒贩施与受害者的手段没有差别。

也难怪夏知要恨他。

他本来就是夏知的手下败将,这到底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

他何必对夏知那样高傲凶蛮,好像下巴抬的稍微比夏知低一点点就输了全世界。

其实戚忘风实在没有必要在夏知面前,总是那样高高在上。

丢脸一点,又有什么所谓呢。

毕竟,戚忘风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赢,而是夏知的爱。

从球场到重逢,自始至终,从来都是。

现在的身体没办法把夏知抱到床上,戚忘风去床上拿了一件厚毛毯,盖在了少年身上,又把暖气开高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