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霖偏偏狗皮膏药一样凑过来，“我怎么啦。”

呼吸突然贴近，祝远山往旁边躲了下，成全他似的说，“烦，烦，烦人。”

好，主动就会挨骂，还被骂了三次。段霖嘿嘿傻笑，“我不告诉别人，就我知道你哭了，行不行？”

祝远山没有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出来吃饭了两个小帅哥”，香味都飘到门里了，段霖的肚子咕噜咕噜，站起来抓着祝远山就猴急地往外跑。

青椒炒蛋，照烧鸡翅，糖醋排骨，椒盐虾仁，还有一盘蒜蓉青菜。

“多吃点，”段霖妈妈一直在给祝远山夹菜，“长身体呢，这么瘦可不行。”

她也想给儿子夹，但一扭头发现段霖已经非常不客气地把碗堆满了，吃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她长叹一口气，“我现在知道你爸随谁了……”

她又笑眯眯地看向祝远山，“好不好吃？”

被问到的小孩咽下嘴里的米饭，用力点头说，“好。”其实说到这里就可以了，段霖妈妈会以为他是害羞和不善言辞。但是祝远山像是要完成一个庄重严肃的任务一样，暴露弱点也要把话说完。

“好、好吃，”他声音有些哆嗦，带着一点点微不可闻的鼻音，“谢、谢、谢谢，阿、阿姨。”

饭桌上安静了片刻，埋头苦吃的段霖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愣愣地抬起了脑袋，却不敢看旁边的人，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双兔子似的红红圆圆的眼睛。

“不用客气啊宝贝，”段霖妈妈以为他只是紧张，心都软了，一瞬间母爱泛滥，“没事就过来，想吃什么以后阿姨都给你做。”

吃饱喝足，祝远山想帮忙洗碗，又被推了出来。段霖妈妈还不由分说地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睡衣让他换上，顺便把脱下来的校服放进了洗衣机里，说甩干了明天一早就能穿。

“这套睡衣还是段霖五年级穿的，这两年他都没长个。”

被出卖隐私的小孩大喊了一声“妈！”然后气势汹汹地把叛徒推出去了。房间就剩他们两个，祝远山低头看着蓝色睡衣上奥特曼的图案，再抬起脸的时候没忍住嘴角向上弯了弯。

段霖决定不和他计较。

可能因为他发现了祝远山的秘密——原来只说一个字的高冷小帅哥是结巴。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想借此欺负人的想法，反而下意识有像是要保护弱小一样让着他的念头。

段霖又觉得，可能这个人也不需要他照顾，也许明天上学两个人又会恢复形同陌路。

他甩了甩头不再思考那么多，又坚持不懈地去翻漫画书，终于把珍藏已久的火影忍者找出来了。“快来！”段霖兴奋地把祝远山招呼到床上，两个脑袋抵得很近就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这么大年纪很少有人不爱看漫画，更何况这是火影忍者。

窗户敞开着，夏夜凉风阵阵吹进房间，夹杂着清新的草木香味，遥远的星空仿佛抬手就能碰到。

他们很快就投入进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翻动书页的时候，段霖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祝远山，他没有用力，却听到忍痛抽气时“嘶”的一声。段霖一拍脑袋，想起来放到桌上的那堆东西，“我给你擦点药吧？被你爸打了的地方，是不是挺疼的？”

祝远山摇头，“不。”段霖盯着他看了两眼，突然坐起身把他宽松的袖子卷了上去，动作很快，祝远山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想往回缩的时候手腕已经紧紧被握住了。段霖低头看到他小臂有一块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这怎么可能不疼。”

“不，”祝远山显得有点不知所措，手臂收不回来，反正都暴露了索性泥沙俱下，“不、不、不用。”

不是不疼，是不用擦药。这种程度他早就习惯忍耐了，只要不是伤到骨头，过几天总会好的。

段霖没有生气，可祝远山就是从他的表情看出来有些不高兴，自己也莫名其妙觉得紧张，像做错事的时候一样有心脏悬空的感觉。

所以当段霖沉默片刻缓和了语气说“还是上点药吧行吗？”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乖乖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