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晕了。”
“嘶——衣服破了点,身上没受伤吧?”
“应该没有,我看看……”
“别离太近!手上动作快一点,直接倒进去算了。”
三胞胎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画面颇有些喜剧。
没有了大厂经理的光环,西装也不再笔挺,三人凑在一起商量,愈发显得不像好人。
或者,早就已经不是人了。
凭着以往的经验,三人决定速战速决。
他们拿了跟棍子杵了庭深一下,确定他是真的晕过去了,便从边缘摸索着,翻找网兜的开口处。
他们都是资深的虎头蜂猎人,在捕猎的过程中,全凭着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老道经验办事。
脑子是轴的,没想过,原本是人的庭深,不可能真和昆虫一样老老实实的。
因此,在找到开口,并拽着整个网兜来到蒸馏池边上,打算把庭深倒进去的时候。
庭深往外窜的动作比睁眼睛还快,翅膀巨大的振动声中,瞬间他飞出了网兜。
庭深已经恢复了意识。
即使还没整理好记忆,他也知道这些人打算对他做什么——他们想把自己给淹死。
于是庭深毫不留情地俯冲过去,给了这三个npc一人一刀——锋利的翅膀割开了他们的喉咙。
副本里的高级npc,说白了就是小怪,和人可没半点关系。
和他们动手,庭深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更何况这三胞胎先想弄死他,都无限流副本了,庭深不至于犯什么圣母病。
挨个儿给他们的命门来了一下后,庭深迅速往门口飞去——空气里浓烈的酒香让他感觉难受极了。
先出去,再说后面的事情。
看到他要跑,酿酒厂的李工赶紧摁下遥控开关。
每个工厂的大门都是精钢焊的厚度达到二十厘米的门,电动可控制,机枪都打不穿。
庭深来不及回头看后面,为什么挨了他致命一击之后,他们还有力气关门,还想抓自己。
他飞行速度极快,赶在大门关闭之前飞了出去。
“让……让他炮儿……”
“憋、别说了。”
“power……”
“屮。”
蒸馏池边上,长相一模一样,身材也一样的三胞胎中年男人全都捂着自己的脖子,可即使是这样,也没能阻止深绿色的苦涩汁液流下——从他们脖子里流出来的并非是鲜红的血,而是黏稠的、涩味的、深绿之中带了点棕色的奇怪液体。
是植物的汁液。
王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怪兄弟在那儿对着电话纠结来纠结去的,动作慢了,这就出事了。
看到他翻白眼,赵工忍不住辩解道:“没蛰都酸耗子热。”
他说的是,虎头蜂没蛰人,都算好的了。
也是庭深才当虎头蜂没两天,还没学会蛰人。
才给了三胞胎活命的机会。
三人的大动脉连同气管都被锋利的翅膀割破了,露出了里面代替脊椎承载头颅的木头脖颈。
其中,李工挨得那下最深,就一层皮还连着。
因为也忍不住想说话——只说出一些气音。所以这会儿,那层皮实在没撑住,他的脑袋掉了下来。
可就是这样,他也没彻底死亡——脑袋滚到脚边,刚好那些像树汁一样的血液也流到地上,与此同时他整个身体都在发生变化。
身体里面的木头延伸出来,像根系寻找土壤似的,扎根到地上。
并把头颅完成地包裹了进去。
之前,庭深被撞倒时,摸到地面是相对柔软的。
因为整个工业区的地面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工整,实际上并没有做硬化处理,特别是厂房区域。
是最原始的黄泥土路,只是因为被人踩得平坦严实,外加时常喷水不让它扬尘,所以看起来像水泥地面而已。
这种硬度,人走在上面不会有太大感觉,但摸一摸,就知道区别了。
对于拥有强壮根系的大树来说,扎根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就像从李工身体里延伸出来的根系,很快就稳稳地扎进了土里。
李工,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棵树。
而他身边,他的两个兄弟,也在艰难的对话声消停后,变成了与李工一模一样的两棵树。
他们引庭深进来的区域是无菌生产区,平时来的人很少。
这会儿门关上了,没有李工手里的遥控器,其他工人进不来。
于是,蒸馏池边上,除了一个网兜外,再看不出任何人的痕迹。
这个车间里,空无一人。
新风系统照常运转,洁净空气。
三棵树的树叶在风的作用下微微摇曳,发出簌簌声响。
——咱们还能变回人吗?
——不知道,好生气,我不会放过那只该死的虎头蜂的。
——别急,昨天我找大老板汇报的时候,他说,他有办法救太太了,那也一定有办法救我们吧。
——他会救我们吗?
——会吧……先不说了,我睡一觉,好累啊,我需要一点养分。
没人能听懂树木的交谈。
并且很快,这三棵树就陷入了沉睡,人的意志无限地往意识深处飘零。
但这片土地的主人能够听到。
几公里外,捕捉到熟悉名字的庾京元脚步猛地一顿。
下一秒,白发男人毫不犹豫,迅速往工业区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
飞出酿酒厂车间的一瞬间,比心理上的劫后余生来得更快的是身体反应。
庭深刚刚浑身难受屁股刺挠的感觉好了很多。
庭深下意识就要猛冲,飞到天上,飞出工业区。
他已经靠近围墙了,却在想起什么的瞬间,猛地掉头——有高压电。
工业区里有高压电。
要是别的环境,庭深可能要试试。
但是这里是生产蜂蜜酒的酿酒厂,食品厂还生产鲜花饼,有这些气味浓烈的食物,工厂不可能不做鸟类和昆虫防护。
高级点,就是类似于机场附近的磁场生物干扰。
低级点,四周有高压电,范围未知。
庭深哪里敢拿自己的命赌?
而且,那些重要的人,可都在这里面呢!
庭深猛地掉头往回飞,工业区的每个地方都太危险了,他直接往后面生活区飞去。
且一路,庭深是低空飞行,紧贴着建筑物的边缘飞。
厂房区域的室外一般没人,但处处是监控探头,与其暴露行动轨迹,还不如贴边飞行。
到生活区,有其它建筑物作遮挡,会好很多。
庭深飞到了昨天,他看到的第一块公交站牌后面的公园里,落在一颗景观树上。
以他的公共常识,一般公园里监控最少,毕竟隐蔽物多,且没有太多财务。
落在树上,庭深藏在茂盛的树冠里,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他大喘着气,浑身发抖。
烧酒带给他的恐惧是来源于天性的,就像他现在天性热爱花朵。
庭深心剧烈地跳着,他闭上眼睛,开始整理记忆。
首先,一个……不,两个小时前,家具厂的车间里一定有什么问题,庭深只记得自己被撞了一下,然后就像喝了“听话水”似的,脑子成了浆糊,别人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那个瞬间,还和亚弗戈蒙失联了。
车间里的木材有大问题,庭深可没忘记那些小孩,那些皮肤上是一条条木纹的小孩。
想到这里,庭深手伸向裤兜,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拇指大小圆圆的果实,两片叶子装点在旁边,像《哈利波特》系列电影里的金色飞贼。
这是望天树的种子。
有着植物学家的记忆,庭深知道望天树的种子可以解毒。
刚刚,就是在被拉拽的过程中,这枚种子变得特别烫特别烫,直接把庭深烫醒了。
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大腿上,现在一定有一个堪比被火灼烧的印子。
在此之前,那个小孩对自己说了一些话,不过环境太吵了,庭深真的想不起来了——或者说,他当时就没有听清楚。
那个大一点的小孩塞给了自己这枚种子,然后自己被其他工人叫走,去外面买盒饭,没带钱,恰好遇到王工。
王工把自己带回食品厂,他似乎需要自己对于植物方面的见解,但又不放心,所以硬要给自己喂食一个很恶心的东西。
而我吃下那个东西之后,当着他的面变成了虎头蜂。庭深狠狠闭了闭眼睛。
皮肤进化到了终极形态,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成了精的虎头蜂妖精。
不过有些部位可控。
于是让复眼恢复了正常——庭深刚刚飞行的时候就不太适应那样的视野。
王工似乎很了解虎头蜂,他从窗户跳下去,引诱自己进入酿酒厂——他们三兄弟似乎早就发现了自己是虎头蜂,竟然要把自己泡酒!
还好拉拽的过程中,发烫的种子救了自己。
庭深紧紧捏着那枚种子。
没记错的话,大漂亮的金手指也是这个。
不愧是望天树的种子,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解毒,把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迷失的意识都弄清醒了。
这么厉害的宝贝,那个小孩为什么执意要塞给我呢?
他到底对我说了什么?他想要我为他做些什么?
顺清楚记忆,庭深却再次陷入了迷茫。
不远处,广播里响起了下课铃声,很快会有一群孩子放学出来。
而庭深的队友,散落在不知道哪里。
接下来要怎么做?
离午餐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多点了,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先去找谁?
小帅、小美、亚弗戈蒙……他们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打团战了诶嘿,要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