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青年有意的引导下,两座天使像互相劈砍,撞在了一起,同时粉身碎骨。
金发男人松了口气,就要迎上来,却又在几步之后顿住脚步——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莎布要他躲在角落里了。
这的确不是他以凡人之躯可以触摸的战场——
青年身后,那些几乎碎成了粉末的天使像的残渣像有生命的肉块似的,逐渐汇集在了一起。
它们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体,像土星似的,有光环围绕在球体外面旋转。
然后一阵叫人睁不开眼睛的金光过后,金发男人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眼球。
巨大的蓝色眼珠不停地眨着眼睛,那些旋转中的光环履带上面,密密麻麻镶嵌着和人眼一样大的小眼珠——莎布捏爆吃下的那只显然来自上面。
每一次眼睛的眨动,都带来神圣的光,似乎是在审判眼前胆敢杀死天使的人。
是旧约圣经中的座天使托罗努斯,掌管神的正义,是物质与灵魂的界限。
“你有罪。”它说。
青年冷笑一声:“罪你老汉,车轮子也敢审判老子?”
话音刚落,烟雾翻涌。
浓郁的黑暗气息瞬间席卷整座神圣教堂,就连涂抹过圣水的壁画,也被这气息晕染,墙上的天使画像被恶搞成了撅着屁股的恶魔。
青年上半身依旧穿着精致的西装,从腰往下,却是树枝状的诡异触手,触手之中还藏着四条羊的蹄子。
由于触手实在太多了,远看像一团黑色的乌云。
“神说,要有光。”莎布向座天使讲述它教的创世神话,“光从黑暗中来,而我,是黑暗本身。”
莎布·尼古拉斯,由万物之源阿撒托斯产出的黑暗产生,即森之黑山羊。
真名恰好叫做Darkness。
……
大概半小时后,莎布找到金发男人的时候,发现他离死只剩下半口气。
莎布用一根触手把他卷了起来,又指挥第二根扇耳光,第三根掐人中,第四根心脏复苏……
“别、别打了……咳咳咳!”金发男人虚弱道,“再打真死了……”
青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问他怎么回事。
金发男人不说话,他说不了,在见上帝的边缘徘徊。
“我就在你面前,你却想见上帝?”像是知道他内心的吐槽,青年嘀嘀咕咕,“好吧,让我来看看……”
又是一根触手掀开男人的衣服,莎布发现,他好像是被自己的触手给累及的,肋骨断了……嗯,得有个七八九十根的样子。
“让你出去你不出去……算了,算你走运。”
莎布决定给予他在地球上的第一个信徒一些恩赐,毕竟自己也养了他十几年。
一根触手伸到了金发男人的唇边,在绞杀座天使的时候坚硬柔韧无比的触手,这会儿像是柔软的果冻似的,自己裂开了一道口子。
像沥青一样,黏稠到近乎固体的黑色血液非常缓慢地沁出来。
下一秒,就被塞进了金发男人的口中,给他来了个无情无义的口/爆。
外神的血,叫脆弱的人类瞬间焕发生机。
见金发男人已经没事了,莎布松开触手,任由刚缓过来的男人自由落体,啪叽摔在下面更多的触手团上,最后滚落到地上。
而青年下半身的触手,也在通过那张深渊巨口往回收缩。
并成功在金发男人恢复好爬起来之前穿好裤子。
“走吧。”莎布踹了踹还在躺着喘气的金发男人,“去看一下医生,我不会正骨。”
金发男人这才爬起来。
他身体比之前多了很多奇怪的力量,也强健许多,只是骨折的地方需要专业的治疗。
教堂在刚刚的打斗过程中被搞得一团糟,不过幸好,墙上的浮雕没有怎么受损,壁画也回到了它本身的状态,只是地面上比较糟糕,再也找不出一张完整的椅子。
还好,调查总局那边应该能处理。金发男人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他正要跟上发出不耐烦的啧声的青年,就看到青年突然蹲下,从地上抱起一只黑山羊幼崽。
黑山羊幼崽?
金发男人这才注意到,地上好多黑山羊幼崽,目测有十几只,围着他们没有叫唤,但明显是有智慧的不是普通动物。
“这是什么?”金发男人问。
“是我的孩子们呀。”青年咯咯咯地笑,一向凉薄的脸上挤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是刚刚生的呀,你没看到吗?好可惜哦,你错过了伟大的孕育场面。”
说着,亲了怀里的黑山羊幼崽一口,把它抛地上,叫它们自己找窝去。
“从那扇破掉的窗户出去吧。”他笑眯眯地说道。又转身,对一脸茫然的金发男人吩咐,“好了,走吧,我不白干,你把圣者像拆了,换成我的,当做我的辛苦费。”
说完,率先往门口走去。
青年推开门,骤然洒进来的阳光夺去了他身上的色彩,强烈的明暗对比下,只留下了他美好的身体轮廓线条。
金发男人眯起眼睛瞧他的背影。
西装必须特别定做,完美的腰臀比甚至接近画报女郎。
这位外神,会生孩子?
“莎布。”他低低叫他的名字。
庭深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来,不停地大喘气,原本趴在他胸口的小白羊被甩到地上,茫然地左看右看。
发现庭深捂着胸口的泰迪向日葵,正在大喘气,赶忙把床上的其他人叫醒。
几只大手在试探庭深额头的温度,还在拍着他的后背给予安抚。
庭深这才注意到,不光克利俄斯在,科俄斯和伊阿珀托斯也回到家了。
现在是早上,太阳刚出来,是庭深的起床时间——向日葵的生物钟。
从窗户洒进来的阳光,和梦里笼罩那个叫做莎布的青年的阳光一模一样。
“你发烧了。”科俄斯温柔地说道,“先别起来……不是不让你起床,我的向日葵,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躺着休息一会儿。”
说完,强硬地托着庭深的脑袋,叫他躺回床上。
又对其他两人说道:“来吧,出来干活。”
伴侣生病了,需要好好照顾。
热水、营养早餐、药品,都不能少,科俄斯给两个兄弟分配了工作,然后把小白羊塞到床上陪着庭深,就和两个兄弟一起出门干活了。
庭深躺回床上,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才感觉他好像确实有点头晕。
一定是昨天回来的时候吹了风。
昨天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都没吃晚饭……啊,肚子饿了。庭深肚子叫了一声。
科俄斯和伊阿珀托斯什么时候回来的?完全没印象。
他漫无边际地发了会儿呆,把眼前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
然后记忆回想到了做的梦。
人的梦是有开关的,想不起来的会一直遗忘,但是如果能找到开关很快想起来,那么这个梦就再也不会忘了。
庭深完整地想起了梦里的一切,他现在还记得圣卡尔教堂的雕塑有多华美神圣。
也记得那个车轮天使和触手怪……
唔。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这个小世界没有网络,不然庭深真的很想马上拿起手机搜一下,圣卡尔教堂和他在梦里看到的是不是长得一样。
以及,做个排除法。
那个金发男人应该不是库珀,库珀不会那么弱。
“妈妈,你怎么啦?”见庭深一直不说话,小白羊用小羊角顶了顶庭深,又把羊嘴筒子伸过来和妈妈贴贴亲亲。
庭深被迫蹭了一脸羊口水,不过小朋友最近卫生保持得不错,没味儿。
庭深眼珠子转了转,对上小白羊一脸关切的神情。
庭深一怔。
刚刚日出,太阳从窗口照射进来,照到的地方是亮的。
没照到的,还在阴影里面。
小白羊现在就在阴影里面。
看起来灰灰的,还有一点黑——不是颜色黑,而是视觉效应显得黑。
小朋友看自己的孺慕眼神,和梦里面低头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
庭深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在刚刚视角混乱的梦里面,找到了一点线索。
他坐起来,把小白羊抱在怀里,然后低头亲了亲它的小脑袋瓜。
庭深怀疑自己遇到了曼德拉效应,不,应该是记忆重现。
他慢吞吞地问道:“宝宝,上次你说了你去爷爷家的事……你说,妈妈的名字叫做莎布?”
“嗯!”小白羊重重地点头,“爷爷告诉我的,妈妈你的名字很好听哦!”
庭深觉得自己正在接近那个锚点。
“全名还记得吗?我的名字。”
“记得,是莎布·尼古拉斯。”
我是莎布·尼古拉斯。
我真的是黑山羊。
作者有话要说:
150章!快90万字!羊妈终于生(?)孩子了!
圣卡尔教堂,大家可以红苕搜一下,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