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道丸没想到他胆子会那么大。
尽管这里靠近角落, 可赌场的监控无处不在。
外道丸忍了一下,见青年亮晶晶的眸子里尽是狡黠,向他展示着手里还剩两张的纸牌, 让他快一点抽。
可脚下却在用力撩拨。
现在, 只要摄像头转到这个方向,或者侍酒师把醒酒器拿过来, 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在做什么坏事。
男人睫毛颤了颤,被踩到用咳嗽掩盖闷哼,与此同时他一副有点热到的样子,先是松了松领口, 然后把西装脱下来。
只是并没有搭在赌桌或是空着的椅背上, 而是盖在腿上。
才刚解开自己领口的左手,也放到了牌桌下面。
出乎庭深意料的是,他并不是要用手驱逐他的脚。
男人膝盖一并,就夹住了他的小腿。
“快抽呀,输不起吗?”庭深挑眉,语气里充满了挑衅。
他本来就是侧着坐的,脚被人夹住了也不着急,他又没反应, 有反应的人才应该着急。
于是青年干脆懒洋洋地靠在桌沿, 手肘撑在桌上, 支着下巴,恶劣地朝着男人讥笑。
只是很快, 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被拽着脚踝往前拉, 脚趾碰到了两道敞开的拉链——什么时候拉开的?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却对上男人一派从容的视线。
“你……”你胆子太大了!
庭深忍住了后面的指责, 他没有没脸没皮到让别人发现并取乐。
只能被迫用细嫩的掌心感受比硬挺的西装面料细腻柔软得多的莫代尔棉。
老实说, 这种面料隔热很差,并且不吸水。
水多了会反渗透到皮肤上。
庭深想,一会儿穿木屐的时候,肯定会把罗袜粘湿。
捏着牌的指尖有点颤抖,好在外道丸也没有被别人围观的兴趣,右手把牌扣在桌上,他伸手从庭深那里抽了一张。
是鬼牌。
因为外道丸并没有凑出对子,而是把手上的三张牌混合了一下。
注意到这一点的经理眼中爆发出喜悦!
快抽!快抽啊!他死死盯着庭深。
可青年一动不动,他右手撑着脸,巴掌大的脸全藏在了掌心,令经理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猜测,他应该在观察外道丸的表情——他自己说的,他很会观察人的脸色行事。
庭深的掌心能感受到自己脸颊升起来的热意,但看外道丸,男人还端着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骗子!装哥!明明很骚!庭深在心里咒骂他。
干燥的皮肤被迫染上泥泞,庭深人还在灯光璀璨的赌场大厅,他穿着价值连城的古董和服,尽管他的身份不过是兔男郎,但今天谁也不会比他更夺目。
就是现在,都有各式各样的目光从远处凝视着他,关注他的一颦一笑。
他们不知道他现在正受人胁迫。
青年有些难堪地咬了咬下唇,眉毛轻蹙——他故意叫对面的男人看到他如此的神态。
果然,下一秒,脚踝那块突出的骨头被人用指尖点了两下。
庭深飞快从男人手中抽走最中间那张牌。
只是扫了一眼就把牌扔桌子上。
是对子。
眼尖的经理兴高采烈地宣布道:“鬼牌在外道丸先生的手上,这一局庭深胜!”
关注着这里的客人们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给面子地鼓掌道贺。
通透的能猜到,外道丸是在搏美人一笑,也有人觉得万一真的是兔男郎看透了外道丸的表情呢?
总之,外道丸看起来似乎是心甘情愿让心仪的兔男郎终结了他逢赌必赢的神话。
掌声中,和服美人不好意思地趴在了桌上,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果然,他只是一个还不适应这样金钱浴池的销金窟的纯洁美人。
庭深把脸埋进臂弯,其实桌子下在用力挣扎。
可未能挣脱。
他知道,男人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继续吗?才一局,你赢得很少。”男人温和地询问。
两人其实是在经理的见证下玩私人局,底池赔率参考德州/扑克最大的7:1 。
但起手局,庭深只有一枚面值最小的筹码,他赢了,却也只赢了几枚筹码,相比外道丸的四十个亿来说不值一提。
还得接着玩。
当然,要是他也逢赌必赢,那么从第五局开始金额就可观了。
庭深这才抬起头来。
他恨恨看了外道丸一眼,然后出声叫住刚好路过的小百合。
“可以帮我拿一下酒吗?谢谢。”他说。
侍酒师赶忙从醒酒器中分了一杯红酒递给小百合,小百合走过来拿给了庭深。
她看到了庭深跷着二郎腿有些扭曲的坐姿,也看到了搭在外道丸腿上,边缘与和服下摆重叠的西装外套。
聪明的姑娘挑了挑眉,她知道庭深今晚必会真的逢赌必赢了。
丢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小百合摇曳着走了,只不过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在附近,以便充当那个送酒的角色。
赢家喝酒,这是庭深订的规则,本来是想美美庆祝自己把黄色代码玩弄于股掌之中的。
尽管现在变成了受制于人,庭深还是痛快地干了这本就只有一口的佳酿。
饮酒使他嘴唇更加水润,脸颊也透着散不下去的粉色。
这具身体似乎有些酒精不耐受,一口上脸。
这样的话,大概全身都是粉红的?
外道丸在他规规矩矩的领口看了一眼,暗暗记下这一点。
作为两只手清清白白都在桌上的人,洗牌的活儿当然是庭深来。
他比刚刚还要笨拙地再次洗好牌,分成两份,外道丸这才把手拿出来和他一起挑出对子——脚依旧被膝盖给夹着。
之后,两人无论开局好不好,牌多牌少鬼牌在谁手上,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外道丸的心理素质不用说,经理很震撼庭深竟然也如此镇定。
琢磨着,或许他有潜力成为一个高级荷官,只服务特殊客人的那种。
庭深当然不在乎牌了,反正怎样他都会赢。
今晚是他逢赌必赢。
夸张的赔率,让抽王八在来到第五局的时候庭深手边的筹码堆成了小山。
再来几局,他会把外道丸赢光。
而这时,五杯红酒让他呼吸时满是酸涩的葡萄香气,脸也像被地中海南岸下午两点的阳光亲吻过似的,红润可爱得能酿出最甜蜜的美酒。
庭深知道,他已经喝醉了,红酒度数远不如清酒,但他喝了整整五杯,还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眼皮有点重,他困了。
瞅了眼赌桌……唔,怎么还没把他赢光啊?
他转头,水润闪着泪光的眼睛有些埋怨地横了男人一眼。
“再坚持一下,快了。”男人既说着赌局,也说着自己。
他知道,黑兔子先生今天铁了心地要维护赌场,要把他赢的四十个亿,再赢回去。
无所谓,他愿意且配合。
再来几局就够了。
他也快了。
庭深意兴阑珊地从男人手中抽了一张牌,正要挑出对子扔桌上。
突然动作一顿,眼睛瞪圆——麻木的工作终于迎来了新花样。
是无隔阂的接触。
比酒精下肚还要滚烫的热意差点让他跳起来。
男人喟叹一声:“别怕,你会赢的,因为鬼牌……因为我会抽到乌龟。”
……
外道丸用了一个多小时,从赌场赢了四十个亿,玩的是最烧脑的德州/扑克。
而庭深,用了一个小时不到,用小孩子都会的抽王八,从他那里把赌场的流水赢了回来。
当经理用尺子把所有的筹码拨到庭深面前,宣布,他是今晚的大赢家的时候。
全场起立,所有人都为他鼓掌。
庭深也站起来,朝大家鞠躬。
“哎呀……”他突然手一滑,几张扑克牌掉到了地上,“不好意思,腿坐麻了。”
他喝得晕乎乎的,可可爱爱地鞠躬,脸颊通红,解释自己脱牌的原因的时候语速很慢,客人们被他可爱到了。
这个兔男郎真的太有意思了,身材那么风骚,脾气火爆,可喝醉了就软软糯糯的样子。
像一个软乎乎的大福,里面夹着草莓和香甜的奶油。
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
外道丸挥了挥手,叫经理不用过来,他亲自蹲下身捡牌。
实际上,他单膝跪地,给翘起一只jiojio的青年擦脚。
用的是他昂贵西装外套的内衬。
草草擦了一下脚心和趾缝,又帮他穿好罗袜,套上木屐。
这才站起来,把外套搭在臂弯里,端着风度翩翩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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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他的拉链两分钟前才拉好。
这会儿,已经是半夜了,早过了凌晨两点,客人们要不是为了看他俩抽王八,早就换场子了。
庭深都快困迷糊了。
他帮赌场赢回了四十亿,是今晚的大功臣,但大功臣现在只想睡觉觉。
在黄色代码身边特别有安全感,于是困困的黑兔子大王头往男人身上一栽,软乎乎地喊困。
外道丸看向专程过来接人的原田:“他的房间在哪里?我送他回去吧。”
客人们这会儿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俩,准确说,是在盯着醉到神志不清的兔男郎。
其中不乏像青坊主那样实力强大又蛮横的大妖。
前面,唐伞去伎坊换现金没换到,还被老情人玉藻前给扣下了。
络新妇无语至极,带着百目鬼和一大波保安过去捞人了。
仅剩的高管二口女找不着人,不知道是不是去夜市上吃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