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说,我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河童平白觉得自己矮了他一头,可恶!他们明明是平级的!
两人刚从走廊里出来,还没走到赌场的灯光下,暂时没人看到他们。
“深深酱,你要加入我们吗?”一旁看热闹的玲子问他。
“下次吧,今天我的金主不在,被太多无关紧要的人看到我卖力发骚,他知道会吃醋的。”庭深朝她眨眨眼睛。
他用词好直白,引得兔女郎们咯咯咯笑。
回完玲子的话,庭深继续用谴责的目光凝视原田,生生把河童本来就只有六十公分的身高用眼神压迫成了五十九。
“你怎么办事的?”庭深问。
原田抬不起头来,但又觉得自己没错,梗着脖子道:“你、你少瞧不起人!我把你身价抬得很高!”
兔女郎们的巡回正好开始,全场的目光都在T台上,原田拉着庭深到一旁,叫他看海报。
员工墙上,庭深的个人海报的右上角,有一个红色的“hot”标识。
下面还有两个字:畅饮。
“畅饮?什么意思?”庭深问,“员工培训里没讲过这个。”
“是为你新增的。”原田说,“累是累了点,但你赚翻了。”
四个小时前,当斋藤告知座敷童子,兔男郎正在玉藻前的伎坊出台后,立刻有许多客人围了上来。
他们幻想着兔男郎拥有那样熟/妇的身材,又那么会调情,或许提供服务的尺度大很多,能够让他们一亲芳泽。
尽管庭深的门槛高到夸张,都争着要预约他的时间——四个小时能做很多事情了。
这些,是人类客人和昨天没在楼上包间,也没能得到某些前沿消息的妖怪客人的想法。
他们只想着下流的。
但诸如座敷童子、滑头鬼等昨晚参加了酒吞童子的聚会的大妖,和见越入道、青坊主等消息较灵通的妖怪,都知道兔男郎是被酒吞童子另眼相待的人。
谁知道酒吞童子说的玩笑到底是不是玩笑。
万一他真的让兔男郎决定百鬼夜行的出场顺序?
那他们当然不可能放过给庭深递话的机会。
于是一群男男女女竟在赌场营业不到半小时的时候,因为非赌博问题而吵了起来。
有几个人类财大气粗特别嚣张,气得青坊主都想现真身吓死他们。
吵吵嚷嚷的,又个个都有钱,庭深本来已经很夸张的门槛价竟被他们抬成了拍卖。
无论妖怪还是人类,竟然都一副价高者得,他们非要叫价到底的模样。
这可把斋藤都惊到了,连忙叫人上去问几个高管的意思。
十分钟后,统管食物酒水的高管二口女亲自下来,告诉大家:“忘了告诉大家了,我们老板也很喜欢兔男郎,本来今天,他是想再点兔男郎的服务的,可见大家都这么热情,于是出了一个折中的主意。”
“老板说,再这么争下去,想单独见到兔男郎搞不好得排队到明年了,还不如为兔男郎办一个酒水自助,只要达到消费门槛,从今晚十点开始,都可以和兔男郎见面、聊天。”
“至于他陪谁更多,就看他的个人意愿——各位是否礼貌会成为重要指标。”
“愿意的客人,请随我们上二楼,二楼会成为单独的畅饮区域。”
兔女郎们正在走秀,负一楼灯光昏暗,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庭深和原田。
庭深大致扫视了一下,现在的负一楼大厅,人数大概和他第一天上班的时候一样。
也就是说,这两天所有多出来的、专程为了他而来的客人,都同意了二口女的提议,现在全部在赌场二楼大厅内。
在等他。
庭深惊讶道:“他们怎么想的?这不就是变相提高廉价酒水的价格吗?要是他们心照不宣都憋着就是不达到消费门槛,只点廉价酒水,一直点,我还不是得陪他们说几句话?”
“可是他们每一个都能达到消费门槛,还怕自己想捡便宜,但别人反其道而行倒成全了别人。”原田解释道,“客人们听懂了二口女大人的意思,都默认了。”
“我都不敢想我今晚赚了多少。”庭深喃喃道。
“我也不敢想。”原田跟着说道。
不是给他一个豪包,也不是使用楼上的会所,而是直接给他二楼大厅。
有多少客人?
为了在畅饮中被特殊关照,他们中又有多少会进行二次消费?
庭深都不敢想。
六点那阵,在二口女笑眯眯的眼神下点酒达到他的消费门槛的客人,已经完成了外道丸给他算的,平均每天必须完成的业绩了。
这些客人,明知道这就是把廉价酒水的制度换成了所谓的自助,换了一个场地,不是一对一服务,却还是买单了。
到底有多少是色中饿鬼?
又有多少是因为昨天酒吞童子的玩笑?
庭深看了眼手表——今天出门的时候斋藤塞给他的,是块名表,大概是某个人类客人赌输了抵押给赌场的。
现在成了庭深的。
斋藤说,是庆祝他升职的礼物,希望他能多上心下工作——原田现在吃不到庭深的抽成了,但斋藤作为大厅的管事可以。
现在是十点零五分。
“我该上去了。”庭深低声道,“你该早点告诉我这件事,迟到会影响我口碑的。”
他转身往员工电梯走去。
原田赶紧跟在他后面。
还留在负一楼的客人有些要么是不愿意花高额门槛的,要么就是兔女郎们的金主,专门留下来不让姑娘们脸上难看。
这些,兔女郎们手拿把掐,没什么好叫原田担心的,他准备跟去楼上,帮衬庭深。
还顺便把井上也叫上了。
电梯上升的轻微失重感里,庭深看着电梯内部金色涂层的镜面反光里,自己流光溢彩的脸。
他知道,几秒后,恐怕赌场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金钱浴池正在等着他。
这一次,黄色代码不在。
他会尽量克制住自己,只要不被占便宜,他就忍住,不攮死那群好色之徒,和丑得要死的妖怪们。
……
与此同时,京都老坂岭的首冢大明神社,逼近凌晨,外道丸与一老者,在静室中对坐。
两人面前的茶已经凉到不能再凉了。
而棋盘中,黑子将白子围剿到接下来的任何一步,都是死局。
“死局,您还要再下吗?”外道丸问。
“你可知死局何解?”老者反问。
“不知。”外道丸说道,“虽是我造成的局面,但我也无力解。”
外道丸说的是实话。
他是数学和策略的天才,任何与数字有关的他都极为擅长。
围棋也下得很好。
与老者的棋局,让他都有些伤神,下到如此地步,尽管他才是执黑子的,他知道自己每一步在干什么。
可要是换到白子,他破不了自己的局。
此局再往下,必是死局。
无一条生路。
“既已是死局,那就置死地,而后生。”
说完这句话,老者抬手,宽大的衣袖将所有棋子扫开,棋盘也被掀到了地上。
他穿着的并不是羽织,而是狩衣——老者是这个年代仅剩不多的阴阳师传人。
“你再看这棋局。”
棋局被毁,没有路可走了,那就不是死路而是未知。
外道丸似有所悟:“受教了。”
老者颔首:“给我吧。”
外道丸恭敬地从内兜里拿出一封在这个年代同样罕见的手写信。
手写信用的是最平常的草纸。
老者展信阅读。
“师父说,您肯借的话,他愿意用同等的来交换。”
信的末尾,那枚印章可不普通。
是叫任何一个日本人看了,都会心惊肉跳的程度的名字。
老者却只是平淡地起身,叫外道丸跟上,去取他要的东西。
重重叠叠的装置陷进后,两人来到一间暗室。
暗室里唯有两件东西:左边,是一个尘封在福尔马林中的头颅,因为年代久远且早年间保管不善,已经失去很多辨认特征了。
只能从头顶上的两个角依稀看出,这大概率不是人类的头颅。
右边,则是一把太刀。
刀身与刀鞘分开安放,世间还有魔物,此刀便绝不归鞘。
是平安时代伯耆国的著名工匠安纲打造出的他的此生最高杰作。
曾将鬼王酒吞童子斩首的神兵利器。
童子切安纲。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想下午更一章,凌晨再更一章,因为后天要去看话剧没时间写。
是开心麻花的《乌龙山伯爵》,我朋友演女主,给了我赠票我要买花支持她!不是开心麻花原班人马,是旗下演员。
但我觉得她超级棒!
我要全勤不想请假,我明天要往死里写一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