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贱不贱啊。”
酒吞童子不敢看青年恶意满满的眼睛。
他想, 现在的庭深,才是真正的庭深。
不是在他面前唯唯诺诺胆小但坚贞不屈的人类员工。
不是在外道丸面前又辣又黏糊的小糖糕。
更不是客人们眼中性感美丽,月光一样神秘诱人的兔男郎。
他面具下面竟然是这样的性格。
冷漠、傲慢、说话牙尖嘴利的。
酒吞童子确实被刺到了。
他没能如愿猜中庭深的反应, 可庭深真的猜中了他的心思。
他幻想中最好的情况, 就是庭深醒来后想起昨晚的经过,假装痛苦万分说他对不起外道丸, 假装寻死觅活,自己安慰他,然后他转而投入自己的怀抱傍上自己。
毕竟庭深对外道丸不是真心的。
自己和他发生了一些超过的事情,他怎么也无法视若无睹吧?
就算他利用自己, 自己也可以趁机拆散他和外道丸。
酒吞童子万万没想到, 庭深一点也不在乎——酒吞童子作为平安时代的妖怪,是很传统的。
他大男子主义,尽管他没有另一半,但在他的观念里,植入的,是完全区别于玉藻前的那种。
再直白一点说,他有处女情结。
这是时代背景、个人经历给予他的思想观念。
不过到现在,其实已经觉醒了——当他昨晚上那么做的时候, 他主动用嘴巴服务这个人的时候, 他不在乎处不处女情结。
他万万没想到庭深更不在乎。
庭深明明有昨晚的记忆, 醒来后却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不愤怒,也不伤心。
是现在被自己质问, 才换上对自己嘲讽的脸。
酒吞童子有那么一秒觉得, 穿着制服衣冠楚楚的庭深像是来伎坊狎妓完, 第二天提上裤子就要走的死渣男。
还一点嫖资都不愿意给——他打劫半身那次, 可是给了嫖资的!
虽然只是一把玩具枪, 但里面有代表心意的玫瑰花。
自己怎么看怎么像伎坊里面没伺候好人,被嫌弃,还被指着鼻子骂“活太烂”,没有下一次的可怜的男妓。
哦,我还刚好穿着和服,我可以收拾收拾去玉藻前的伎坊上班。
我甚至没得到一点嫖资。
酒吞童子出离的愤怒了。
庭深还在添油加火:“你该不会是想我负责吧?玩纯情的那套?”
“是。”酒吞童子深吸一口气说道。
他现在太乱了,庭深说的“藤蔓”“杀了你”之类的,他根本没脑子思考。
他完全被情绪左右。
昨晚,静静看着青年沉睡中的脸,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在想等拆散青年和半身后,他应该怎么和青年相处了。
想着想着,竟然也有了一点甜蜜的感觉。
他想,尽管青年狡猾、有很多小心思,可他那么美丽可爱,谁拥有他都会快乐的。
谁和他在一起都会被甜到。
所以想来想去,答案就是今天,一定要坐实他们发生了关系,无论如何要从雇佣关系劳动关系,变成有肉/体纠葛的情感关系。
所以刚刚,他的注意力全在青年的反应、神态里,和对自己说的话里。
他在接受这方面的信号,并不在意昨晚的藤蔓,青年身上的秘密完全可以延后说。
思绪万千,剧情发展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一时间酒吞童子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恰好,庭深递来了台阶。
酒吞童子心想管他的,这台阶高是高了点,他腿长,他先顺着下了再说。
就这么顺着下了。
“是,你要对我负责。”
酒吞童子依旧没有放开手,却抬头直视青年,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我告诉你,和你猜的完全不一样。”
“昨晚,你进去休息室后很久没出来,我在监控里发现了,担心,叫人去问,得知你身体不适便赶过去看。进到房间的瞬间我发现有很多诡异的藤蔓——这一点你可以之后再解释。总之,为了你的安全,我没有让其他人进来,我走到沙发前想要帮助你。”
“你浑身汗涔涔的,状态……我不知道要如何帮助你,你那个时候意识已经模糊了,叫你没有反应,你在哭,说想要。”
“我可以不管你的,但是你那样,很可怜。”
“你力气很大,你让我帮你。”
“你知道我是怎么帮你的吗?”
庭深越听越不对劲。
他本来另一只手做好了准备,要是这个妖怪满□□词浪语他就扇他。
皮肤都收到了,自己这边要是有危险,不可能毫无反应,他就不信他还能死在这儿。
但酒吞童子说话的语气,好像不是要羞辱他,或者趁人之危那种意思。
他语气有一点委屈。
庭深表面上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一点心虚了。
主要酒吞童子的形象吧,有一点微妙。
客观来说,以酒吞童子高大的身形,和他作为妖王的霸气的气质,他虽然红面獠牙,但视觉上给人的感觉其实是威武、正气的。
并不邪侫。
反倒是外道丸,举手投足风流,可那张脸和丰绅和卓一模一样,不笑的时候总显得有些阴沉。
只是因为酒吞童子是小世界boss,之前又企图潜规则自己,庭深对他有偏见,这才老是背地里骂他丑。
实际上,他的长相是威武霸气的那挂的,加上目前为止也没见过他吃人,倒有点保护神的感觉在。
酒吞童子讲话的声音很低,表情看起来不知怎么的还有点可怜的味道。
他讲话很有画面感,加上本来就是昨晚亲身经历,他这么一说,庭深似乎模模糊糊想起来了一点。
“你是怎么帮我的?”庭深问。
酒吞童子用词很谨慎,连“发情”之类的带有颜色味道的词都没用,这样反而让他的形象没那么下作了,说话也更有说服力。
庭深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主要是,他也有点好奇。
他早上起来的时候是很生气,脑补了可能发生的事情,对酒吞童子没有一点好脸色。
又想到他是将死之人,自己早晚杀了他,当他面裸露都无所谓了——庭深已经把他当成死人了。
但是,他身上确实没有不适。
器官没有被使用、侵犯过。
非常干爽。
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的印子,稍微有点颜色深的是前天晚上的。
既然哪里都没有痕迹,难道只是帮自己洗澡或者擦身子?毕竟衣服确实被扒了。
酒吞童子定定看着庭深。
他刚刚说那么一大段话,故意讲得很慢,用词很模糊,就是为了看清楚庭深的神态。
一开始,青年投来嘲讽和冷漠的眼神,确实有在他本来就酸涩的胸腔再撒一层盐。
可渐渐的,他眼神有一点变了。
变得怀疑、不确定。
还有一点心虚。
当看到心虚的时候,酒吞童子知道他这个台阶下对了。
并且,误打误撞找到了正确应对的办法。
他想他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了。
他略显慌乱地移开目光,没说话。
他这个样子,庭深反而有点急了:“你说啊,你不说我走了啊。”
说着,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箍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很轻易就掰开了。
错愕之下,庭深猛地抬头看他,只看到妖怪的侧脸,和那几乎绷成直线的下颌线。
“别走。”
他说:“我用嘴巴帮你的……或者说,是你硬要用我的嘴巴。”
庭深:?
庭深:“……”
酒吞童子转过头来,虽然眼皮还是垂着的,但余光却在偷偷瞄青年的脸色。
很震惊。
很好。
他再接再厉:“你只是意识模糊,但你变得有一点厉害,主要是那些藤蔓很听你的话,搞不好你用它们真的可以杀了我——说回来,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帮你才好,所以一直没动。”
“你突然来了力气,命令我躺地上。”
“你说你要使用我的嘴,然后骑了上来。”
“然后……就是这样了。”
很有画面感的描述。
是假的,但,曾经有过真的。
宿醉后,庭深本来也是强撑着精神,实际上精神状态还没完全调整好。
在酒吞童子的描述里,他恍惚看到了一幕——不,不是看到,是回忆起。
因为就是主观视角的。
也是黑暗里,他命令对方躺下来,躺地上,不准说话,因为他要使用他的嘴。
他用了很多力量来限制对方的行动。
所以对方被迫从了。
他得到了很舒适的服务。
——这是黑山羊时期的记忆。
偶然有一次,莎布看到人类的交流方式,感到非常好奇。
这是和祂们宇宙种族大脑意识交流完全不同的交流方式。
祂好奇想要尝试,犹格神色犹豫不太情愿,莎布是说一不二的性格,祂根本不讲道理,直接用武力来硬的。
无数树枝状的触手从祂身上蔓延出来,把另一位外神捆了个结结实实的。
记忆刚好和昨晚的一些关键点对上了。
藤蔓、强迫、使用。
庭深大为震撼:“……”
他已经信了。
纯粹的谎言骗不到他,但就那么巧,该死的和他的记忆能相隔十万八千里地对上。
酒吞童子最后总结道:“很腥,但是有点甜。”
说完,张开嘴巴,展示了一下舌头。
猩红猩红的,还老长了!
庭深:“……”
庭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