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性的声音在风中流淌：“前面不是才说了金苹果导致了特洛伊战争吗？那颗被不和女神厄里斯带到婚礼上的叫做‘矛盾’；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得到的那颗叫做‘勇气’；每一颗金苹果都有特殊的意义。在神话中，得到金苹果的人会被赋予对应的品格。”

“到二十世纪初，只剩下三颗，是爱、贪婪和恶意。”

“你吃下的是恶意，正是它，让你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洛夫克拉夫特书里的邪神。”

“克莱因拿到的是贪婪，那些对你的渴望促使他无意识地做了很多事情。不过后面你会知道，他没有真正地背叛你，他从来没有被烈火焚烧。”

“智天使其实也在赌，赌对了你们俩吃下了不好的，不过剩下的那颗，被奈亚找到了，成为了令你复活的关键。”

“你吃下的那颗中间藏着通关钥匙的，是‘爱’。”

庭深大概能猜到，最早他吃进肚子里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克莱因毕竟是血肉之躯，没那么强的抵抗力，他碰一碰也会出问题，他摘下的那颗也有问题。

但没想到的是……

“奈亚拉托提普？”庭深很惊讶，他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地撇了撇嘴，说，“那死小子会帮我？”

“奈亚是好孩子，比你老实多了。”撒达·赫格拉说，“不止犹格，祂也在为你的复活努力呢。”

庭深想反驳，又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过了几秒，他意识到他其实是心虚。

不相信奈亚拉托提普也会帮他复活，是因为他把这个最小的弟弟欺负得太惨了。

奈亚没有他和犹格那样强大的真身，看起来和人类区别不大，还有点点丑——深色皮肤、身材瘦削——干干巴巴麻麻赖赖。

不符合庭深的审美。

这小子性格也古怪，庭深以前老欺负祂。

“你以为为什么每一个副本都是神话？你以为是谁辛辛苦苦搜集的素材？”撒达·赫格拉数落他，“没有兄弟情的邪恶黑心棉，小羊，你坏透了。”

庭深：“……”

很长一段时间没人说话，秋千慢慢停了下来。

庭深从秋千上下来，他歪过头去凝视这位旧日支配者——级别低于他，却是他的父神阿撒托斯的化身的家伙。

要是以前，撒达·赫格拉这么说他，他非得咬死祂。

他连阿撒托斯都咬过，就没有什么是黑山羊不敢嚼吧嚼吧吃的。

现在，庭深发现，被这样亲昵地数落也不错。

他冷不丁说道：“以后会有的，也许以后能当个好哥哥——我刚学会当妈妈。”

“小爸，你知道吗，我以人类的方式孕育过一只和我很像的小羊，是白色的，它很可爱，羊肉软软，会写作文。我叫它邪恶摇粒绒——原来我爱给人起外号的毛病是你遗传给我的。”

与庭深有着如出一辙的古典面孔的男人笑着说道：“胡说，你是本体生的，本体先生完了你才分裂出的我。”

“我知道它，的确是非常可爱的崽崽。所以你决定好了吗？现在就回到现实世界。”

庭深眨了眨眼睛。

意思是现在就可以回去吗？

游戏系统不是说，要做完所有的任务见到真神，真神送他回原本的、真实的世界？

“你低头看看。”

庭深下意识地低下头。

见多识广的外神呼吸突然凝滞。

他看见在他悬空的脚下，不再是苹果树下普普通通的泥土。

而是浩瀚的宇宙的缩影。

那些星星点点的亮光，不是仰望星空时看见的星星——天体。

而是星系。

遥远的星系浓缩成了光点，这是在犹格的门内都无法达到的。

他在以什么样的视角看宇宙？

哪怕是他的父神阿撒托斯诞生之初，也没站在这样高的地方，见过宇宙吧？

庭深感觉一切都在他脚下。

而他好像又身在宇宙之中。

身后的声音有些模糊，但依然能传入他的耳中。

“游戏不是没有意义的，我想你已经明白了。”

“那颗‘爱’的金苹果让你提早结束了快穿，我原本以为我们的见面会在至少还有几十次后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失败是成功之母。忘掉上一次的死亡吧，真神，从此死亡远离你。”

脚下的宇宙缩影中慢慢凝聚出一只黑山羊，撒了欢儿似的在各个星球间反复横跳。

像在舞狮子、演杂技。

“所以，见我，即见真神……吗？”他喃喃道。[2]

作者有话要说：

[1]翻译、节选自《希腊神话》，作者斯蒂芬·尼德斯

[2]真神：宇宙运行规律的人格化

外神：宇宙中公认的最强大的个体，但仍有寿命限制

我是在吃了金苹果，变得邪恶之后怀的小白羊，所以邪恶摇粒绒的眼神实际上遗传了邪恶黑心棉。要是那时候我没乱吃东西，搞不好能生下来一只善良摇粒绒。——《黑山羊自传》

每个读到这里的人都对此表示出巨大的质疑。

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祂生下来就很邪恶，经常毒打我，并不是善良长绒棉。”

克拉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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